子妤這下更加確定眼前這個即將要被砍頭的少年就是洛欽霖了,她趕忙制止住劊子手,並對招平郡說出自己的身份,招平郡於是讓官差將這少年帶回去仔細詢問,只是洛欽霖被拐時才三歲,根本不記得了自己的身世了,但是他還保留了被拐來時穿的衣衫,子妤一眼就認出那是洛府的衣服,那件衣服上還有夫人繡的刺繡,因爲那次洛欽霖看到人家衣衫上有老虎,就吵着要夫人也繡個,於是夫人特地也給他衣衫上繡了只小老虎。
子妤大喜過望,但是招平令犯了難了,因爲洛欽霖是欽定的死囚,是要殺頭的,可他也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這時招平郡的郡守也趕到了,子妤對他平靜道:“郡守大人,霖少爺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弟弟,若您殺了他,皇后娘娘定會恨您一輩子的。”
招平郡郡守自然知道洛皇后如今聖眷日隆,而且腹中的孩兒若是男嬰,極有可能會被立爲太子,皇上爲了她,也貼出皇榜廣尋洛欽霖,若她知道自己苦苦尋找的洛欽霖被自己殺了,那……招平郡守冷汗涔涔,子妤又道:“郡守大人,殺人的是齊磊,齊磊已經伏誅了,對不對?”
招平郡守立刻會意:“對對對,齊磊已經死了,這位公子不是齊磊,他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是皇親國戚。”
子妤微微一笑:“郡守大人,皇后娘娘心地仁慈,而且最是大公無私的,奴婢不想讓皇后娘娘爲難,郡守大人知道怎麼做的。”
招平郡守忙道:“那是自然的,還勞煩姑娘在皇上和娘娘面前給下官多說說好話。”
洛欽霖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嘴角似笑非笑。
之後,招平郡守就說齊磊死在了獄中,那富戶家中自然是不服的,招平郡守將來鬧的人統統下了獄,這下也沒人敢提了,之前礦上死了幾十個人,那富戶勾結官府,將死者家屬來鬧的下獄,如今是自己家屬下了獄,只能說真是風水輪流轉。
子妤帶着洛欽霖回了京城,一路上,她覺得洛欽霖有些變了,變得陰鬱,變得寡言,遠遠不是以前天真活潑的霖少爺,只是她想,霖少爺吃了那麼多苦,變成這樣,也是可以理解的。
洛容瑾一見到洛欽霖的第一眼,就抱着他大哭起來,等她看到洛欽霖滿身的傷痕時,更是哭得停不下來,那些傷痕,有新的,有舊的,足以看出他這些年過得是什麼日子,洛欽霖輕輕道:“姐姐還有着身孕呢,先不要太過傷心了。”
洛容瑾拭着淚:“霖兒,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麼過的,聽子妤說你是在一戶人家做長工,這就算是做長工,也沒有這樣虐待下人的道理,不行,我要去找他們!”
“姐姐算了。”洛欽霖微笑道:“雖然他們待我不是很好,但好歹也將我養到這麼大,你看,我現在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嗎?”
洛容瑾聞言又是感動又是心疼:“他們這樣對你,你還這樣爲他們說話,唉,你還是跟小時候那麼容易相信人。”
洛欽霖只是淺笑不答,要是洛容瑾知道他不僅沒有原諒那家人,還把那兩夫妻一刀殺了,不知道要嚇成什麼樣,洛容瑾和洛欽霖久別重逢,激動萬分,而鳳儀宮外,楚桓對子妤道:“子妤,你這次做得很好,朕要嘉獎你。”
子妤看着楚桓俊朗的面容,感覺有些心跳加速,她紅着臉低頭道:“奴婢不要什麼嘉獎。”
“有功自然是要賞的,這樣吧,你要什麼,就說吧。”
“奴婢不敢。”子妤偷偷擡眼道:“奴婢一直受小姐照顧,只要小姐高興,奴婢就高興了。”
楚桓聞言一笑,他點點頭:“你倒是忠心。”
楚桓心想,子妤怕是不敢跟自己說想要什麼,瑾兒是最瞭解她的,等問問瑾兒她最想要什麼,再做決定。楚桓打定主意後,就轉移了個話題,他道:“欽霖在招平的事,朕都知道了。”
子妤驚訝地啊了聲,她心懷忐忑,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霖少爺就是殺人犯齊磊的事,他也知道了嗎?
楚桓看出她心中所想,他點點頭道:“朕不管以前欽霖是誰,但現在,他就是皇后唯一的弟弟,子妤,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好。”
子妤聽楚桓的話外之音,他也不打算追究洛欽霖的殺人之罪,而是打算將這件事隱瞞下去,她懸着的心這才落下:“皇上過獎了。”
“但是皇后現在還懷着身孕,而且,她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朕不想讓她爲難。”楚桓慢慢道:“子妤,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子妤慌忙道:“皇上放心,這件事,奴婢絕對不會跟小姐提起。”
“嗯。”楚桓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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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尚也來見了洛欽霖,一見到洛欽霖,他也老淚縱橫,他見洛欽霖這些年雖然是下人身份,但還是讀了不少書,說話做事也很得體,不由覺得老懷安慰,就連刁姨娘被髮賣,兩個庶子被過繼的事情都拋到腦後了,他對洛容瑾道:“瑾兒,你母親身體不好,我想帶霖兒回潯陽看看她。”
洛容瑾也有此意,弟弟失蹤是母親最大的心病,母親至今還纏綿病榻,不能長途跋涉,假如母親見到了弟弟,病應該能快些好,她點頭道:“父親,這件事我來安排。”
如今全城戒嚴,但是在洛容瑾安排之下,洛家的馬車還是能出城。清安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中涌現一個主意,她到了鳳儀宮去見洛容瑾,洛容瑾一見到她,笑逐顏開道:“姐姐今日怎麼來了?”她看着清安的容顏,忽道:“幾日不見,怎麼覺得姐姐又清減了些?”
清安勉強一笑,道:“聽聞妹妹找到了失蹤已久的弟弟,所以特地來看看。”
“霖兒不在呢。”洛容瑾笑道:“他跟父親住在京城府邸,說起來,霖兒都長成一個俊俏少年了,我都不認識了。”
清安心事重重:“聽說他被拐賣後受了不少苦。”
洛容瑾斂起笑容,她嘆了口氣:“是啊,全身都是傷,有新傷,也有舊傷,有鞭打的,也有棍傷……”洛容瑾說着不禁又紅了眼眶:“那家人太過分了,這般虐待下人,唉,這十幾年,真是苦了他了。”
“但是他如今已經回到你們身邊了,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啊,我虧欠我這個弟弟太多了,都沒有好好照顧過他,等母親病稍好些,能來雍都了,我就讓弟弟一起來,盡一盡做姐姐的責任。”
“有你在,欽霖一定能成爲國之棟樑的。”清安這話是真心的,事實上,洛欽霖之後襲了爵,的確成爲楚桓朝中的重臣。
“他能不能成才,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只希望他以後都平平安安的。”洛容瑾一邊說着,一邊見清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道:“姐姐,你怎麼了?”
清安看了看四周奴婢,洛容瑾會意,於是屏退奴婢,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清安忽起身跪在洛容瑾面前:“萬望妹妹救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