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輕輕淺淺地噴在她的臉上,流螢的心跳莫名就紊亂了,只是微微一頓,沒想到下一秒,就已經被秦初雲抓住手腕,壓倒在牀上。
“啊呀,疼……疼疼疼疼疼……”被秦初雲反手將臉壓在,流螢小臉都皺成樹皮了,連忙出聲喊疼。
“怎麼會是你?”秦初雲一驚,連忙鬆開抓緊她手臂的手,起身點亮燈,擔憂地看着她道:“弄疼你了嗎?”
“你被我扭住手試試,能不疼嗎?!”流螢甩着膀子,在一旁的椅中坐定,斜眼瞪他一眼,見他只穿着一身白色裡衣,連忙瞥過目光去。
秦初雲拿過一旁衣架上的錦袍穿上,背對着他弄好腰封后,在她對面坐下道:“明兒你深夜到訪,不知所謂何事?”
流螢被那一聲溫柔的“明兒”給弄得全身惡寒,掀開手臂上的衣袖一看,果然是雞皮疙瘩全都倒立起來了,他能不這麼噁心嗎?
流螢瞪他一眼,正對上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他如綢緞一般烏黑光滑的發,披散着垂在白色的錦袍上,稱着他如玉的俊顏,那如星辰一般耀眼閃亮的眼,就那樣認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流螢,竟讓流螢的心砰然一動,暗歎難怪娉婷公主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了。
從他俊顏上移過目光,流螢將那墨玉放在他手心裡道:“這塊玉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秦初雲微微一怔,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明兒,你還太小,或許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等你長大了,我會娶你的。”
“不需要!我說我是男人,你不信是不是?”流螢騰地一下站起身,自說自話道:“好吧,就算我是女孩,我也不需要你爲我負責!如果被人碰了一下嘴脣就要嫁給別人的話,那我豈不是不知道要嫁給多少人了?!”
秦初雲原本淡然的臉,轉瞬間便冷了下來,看着流螢道:“還有哪些男人,碰過你的脣?”
流螢忽然覺得屋裡似乎有陣冷風吹過,回眸看到他冷颼颼的眼,心裡不知爲何就莫名心虛起來道:“也……也沒什麼人碰過。”
“是嘛,那就好。”秦初雲的臉立刻陰轉多雲,拉過流螢就要把那墨玉給流螢戴上,流螢哪裡肯戴,伸手就去抵擋。
秦初雲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她將肩往下一滑,從他胳膊下溜過去。
秦初雲眼裡露出一絲興味黯然的笑,星眸奕奕閃光地看着她道:“沒想到你還會武,是誰教你的?”
“要你管!”流螢往椅中一坐,學着空空兒吊兒啷噹的樣子架起腿道:“反正我是不會要你的玉佩就是了,我是男人,長大後要娶老婆的,你呀,就別對我執迷不悟了,到最後傷心的肯定是你。”
“說你是男人,有什麼可以證明嗎?”他微微勾脣一笑,臉頰旁的墨發微微一動,說不出的動人好看,真的是連女人看了都要羨慕嫉妒恨了。
“我……我……”流螢啞然。
“要不然……”秦初雲俊眸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道:“正好這裡也沒別人,你把衣服脫光了給我看看,若你真是男人,我便放了你。”
流螢晃動着的腿微微一滯,冷冷看了他一眼,憤恨地扭過臉去:“就算我是女孩,我也不嫁你!”
“爲什麼?”秦初雲不解,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白天的羞澀,顯然已經接受了流螢是他未來妻子的事。
“因爲……”流螢微微一頓,迎着他的目光道:“因爲你不瞭解我,我也不瞭解你;因爲你不愛我,而我也不愛你。”
流螢原本以爲自己這樣說,秦初雲就會放棄了,誰知他只是看着她,柔柔一笑:“我會試着去了解你,試着去愛你,如果你想了解我的事,我也可以告訴你。”
爲什麼她感覺和他溝通起來會那麼的困難呢?流螢睜大眼睛看着眼前帥到沒天理的男人,實在不知道她有什麼地方吸引了他,讓他如此執迷不悟,難道他是個傻子,看不出她沒錢沒勢沒色沒品嗎?!
“喂,我到底有哪點吸引了你了,你看出我長得很醜嗎?”流螢拉了拉自己黝黑髮亮的臉頰道:“看看,我很黑的,我還沒禮貌、沒教養,你確定還要娶我?”
“既然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我自然就要對你負責,就算你再怎麼不好,我也只好認了。”秦初雲垂下眸子,淡淡的說着。
“我說了不要你負責了,你還負責個屁啊?!”流螢一聽他這樣說,立刻就炸毛了:“拜託你別那麼純潔好不好?得,爲了你讓你感到負罪敢,我現在就上大街上隨便拉個男人來親一下,這樣你就不用負責了!”
“你……”秦初雲一手按在流螢的肩上,阻止她離去的腳步。
流螢看着他含着怒氣的眸子,驕傲地揚了揚下巴道:“我就去,你能拿我怎麼樣?!”
“你敢!”秦初雲雙手牢牢扣住流螢的肩膀,璀璨的星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流螢認真道:“若是讓我知道你自暴自棄,我就——殺了你!”
流螢陡然一驚,看着他盛怒的俊顏道:“那……那樣怎樣,你才肯放棄?”
“除非……”秦初雲淡淡掃了流螢一眼道:“除非有一天,你比我強了,要知道弱者是沒有拋棄強者的資格的。”
“你……”流螢被秦初雲一句話噎得要死,他看不起她!不僅如此,他還嘲笑她是弱者!該死的男人!
“怎麼?沒信心了?”秦初雲鬆開她的雙肩,看着流螢黝黑的小臉展顏一笑:“那就慢慢長大,等着以後我來娶你好了。”
“你給我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流螢繃緊一張小臉,從他手中拿過玉佩捏在手中揚了揚道:“總有一天,我會比你強的,到那時,我再把這塊玉佩還給你!”
“總有一天是多久?我等不了很長時間的!”秦初雲掃了眼她認真的小臉,不滿地抗議。
“那就十年!”流螢伸出十個手指頭道。
“十年太久,那時我都二十七了,你也都二十了,我等不了那麼久。”秦初雲偏過頭去,根本不打算再和她協商。
流螢沒料到他連自己多大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來他多半是對她做過調查了,爲難地彎下一根手指道:“那就九年。”
秦初雲不屑地看她一眼:“少一年有區別麼?你要是這麼沒自信會贏,乾脆不要跟我打這個賭好了。”
流螢極度不甘地又彎下兩根手指頭道:“七年,不能再少了!”
“七年以後,你都十七了,那時候你都已經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吧?你是不是打算自己沒有人要的時候,就硬塞給我?”秦初雲淡淡一笑,不屑全在那淡淡一笑中。
流螢被他的不屑氣得肺疼,誰說她沒有要硬塞給他?腦子一熱,她伸出一隻在秦初雲眼前晃:“五年,五年之內我要是不比你強,我就嫁給你!”
“好,成交!”秦初雲明媚一笑,一把握住了流螢的小手。流螢只感覺黯淡的房屋因爲他的一笑瞬間都變得明亮起來,心突得一跳,連忙從他手中縮回手,不敢再擡頭看他。
“既然如此,這塊玉佩你還是先帶在身上吧,如果五年後,不管你在哪方面勝過了我,我都會接受被你甩掉。”說着,秦初雲已經將那玉佩掛在了流螢的身上。
直到玉佩掛上脖子,流螢才恍然醒悟過來,她怎麼就那麼衝動上了他的賊船呢?她明明可以多要兩年時間的,怎麼被他三言兩語就被他打敗了呢?不過,反悔的事她也幹不出來,還是在未來的日子裡好好努力吧!不過,他剛纔說什麼?
“你是說,不管是在哪方面打敗你都可以?”流螢睜大眼睛興奮道。
“是的!”秦初云云淡風輕地點了點頭。
“下棋贏了你呢?”流螢挑眉道。
“算。”秦初雲淡淡點頭。
想到自己目前還只會五子棋,流螢剛剛雀躍的心倏忽降到谷底,垂下頭道:“在金錢方面勝過你呢?”
“算!”秦初雲再次點頭。
流螢心頭一喜,猛然擡頭:“這可是你說的!”
秦初雲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道:“這麼開心,莫非你想用你那半死不活的報社來贏我?”
“什麼叫半死不活?!它是很有前途、很有前景的好不好?!只不過是現在的人思想跟不上去而已!”流螢氣得跳腳,都忽略他是從何而知她是匯民心聲報的幕後老闆。
“是嘛?”秦初雲不以爲然地撇撇嘴:“那你輸定了。”
“你才輸定了!”流螢十分沒有底氣地反駁,尤其是想到他後來還會成爲天下首富,她就更加泄氣了,幽幽嘆道:“看樣子,我只能寄希望於好好練功來打敗你了。”
“那你還不如寄希望與那家半死不活的報社呢!”秦初雲挑挑了劍眉,星眸一閃道:“我有個讓你報社起死回生的法子,你想不想聽?”
“你有那麼好心?”流螢一臉防備地看着他。
“不想聽算了,當我沒說!”秦初雲走回牀邊坐下,衝她擺了擺手道:“回去睡覺吧。”
流螢眼珠子一轉,死馬當做活馬醫吧,看他能想出什麼好招來也好,諂媚笑道:“說來聽聽。”
秦初雲看了看流螢,抿脣一笑道:“你先告訴我,當初你爲什麼會想到要辦匯民心聲報?”
流螢微微一怔,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這很重要嗎?”
秦初雲點了點頭,靜靜地看着她,目中含着一絲探尋。
好吧,流螢深吸一口氣道:“兩年前,我因爲身在大宅門裡整日糾纏於宅鬥之中,對外界的事,尤其是朝廷的事一無所知,結果導致我後來吃了很多的虧。我當時就想,如果市面上有一種能記錄朝廷動向的文字賣,那我不就能足不出戶就瞭解外面的事了嗎?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設想這件事,兩年後的現在我終於將設想付諸行動了,只是沒想到別人並不像我一樣想知道朝廷的動向,他們似乎並不感興趣。”
“你的想法很好,而且很超前。”秦初雲點了點頭,首先肯定了流螢的想法,接着才道:“正所謂衆口難調,報紙面對的是顧客是普羅大衆,而你僅從自己的需要出發,怎麼可能會讓老百姓們都滿意接受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流螢幡然頓悟道:“你的意思是,匯民心聲報的內容太狹隘,太侷限了?我還可以從讀書人的角度、生意人的角度、官場中人的角度、世家大族的角度、秦樓楚館的角度等等方面着手,將他們所感興趣的內容都匯聚在一起,那麼到時候自然而然的,匯民心聲報就會被越來越多的人接受了!”
“孺子可教也!”秦初雲點了點頭道:“稿件的來源,不必侷限於你們的採訪,你可以向當朝名儒約稿,給予他們一定的回報,也可以在報上刊登徵稿函,有好的稿件被選用,同樣給予回報,這樣不僅與讀者有了互動,也解決了稿件來源的問題。”
“不錯!”流螢一臉興奮與激動地一點頭道:“我可以刊登他們的書法、詩詞歌賦、還有百姓們感興趣的神話傳說、奇聞軼事、甚至是某些名人的糗事,對不對?”
秦初雲含笑點頭,眼裡有一絲激賞,道:“如果你想讓人們持續地購買的話,還可以加上一些話本,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讓讀者欲罷不能,自然讀者自然就會持續不斷地購買下去。”
“你說得太好了!”流螢簡直如看救星一般的模樣看着秦初雲道:“你這裡有紙筆嗎?我要記下來!”
秦初雲不禁搖頭,啞然失笑,但卻還是將筆墨紙硯都給流螢準備好拿過來。
接下來,秦初雲與流螢兩人坐在一起,一個人負責說,另一個人就負責記,偶爾流螢也會即興發表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後和秦初雲進行討論,一段時間下來,流螢竟然記了滿滿十來張紙。
看着那十來張紙上工工整整的字跡,秦初雲笑道:“沒想到你人長得醜,字卻寫得還不錯嘛,如果光看這字不看人的話,還真讓人以爲你是個男人!”
“去你的!”得了他的指點,流螢也不可能真的生他的氣,只是看着那紙上記的內容卻犯愁了。
要刊登那麼多的內容,還要支付撰稿人稿費、支付員工工資,這將是很大一筆開支,如今她的銀子已經所剩無幾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讓第三期的報紙順利與大家見面?想到這兒,流螢的小手不自覺地摸到了脖子上,那玉佩值不少錢呢,如果她將它當了,等賺了錢再贖回來,不知道可不可以?
“別動那玉佩的心思!”秦初雲揮起摺扇敲在流螢的手背上道:“要是讓我發現你把它給弄丟了,就算你勝了我,也要嫁給我!”
“誰稀罕!”流螢立刻縮回手,白他一眼。
秦初雲也不知從哪兒變出四根金燦燦的金條來放在流螢眼前道:“這兩千兩黃金,你先拿去週轉,五年後你要是勝過我了,就當我是借你的,還給我就行,如果五年後你依然勝不了我,就當是我給你聘禮的一部分好了!”
“你哪兒來這麼多金子?”流螢的眼睛都快被金條給耀瞎了,這傢伙怎麼這麼財大氣粗呢?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兩千兩黃金,兩千兩黃金啊!
“皇上賞賜的。”秦初雲輕飄飄的一句話把流螢捏在手心裡的金條差點兒砸地上去了,讓她原本想要拒絕的心思變成了強烈地佔爲己有!
“那就多謝了!”流螢將那四根金條捲入懷中塞好,抱着那十幾張紙,轉身欲再從窗戶裡跳出去,這才發現天邊已開始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