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她現在好很多了。”
顧煙低着頭,用小勺子舀着咖啡,半天才有了迴應。
樓臻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孩,隱約好似看到她稚嫩肩膀上壓着的沉重的擔子。
這隱形的重擔,是能夠讓他產生共鳴的,因爲他也曾揹負着。只是,他是一個男人,是一個成人,面對那些還只是隱隱地覺得沉重。而面前這個,還是個孩子啊。
哪怕他不太願意成人對方其實還只能說是個“孩子”,但事實就是如此,是不會因爲一個人的主觀意識而改變的。
這樣衝突的觀念一出來,那種心疼感也就加倍了。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他問着,眼神很認真。
顧煙怔了怔,想到自家現在這複雜的情況,還真的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沉默了很長時間,她纔想起一件事,眼前倏然一亮:“樓大哥,你認識在心血管權威的醫生嗎?”
樓臻一聽這話,第一個反應不是自己能幫忙了,而是小煙開口了。他知道,以顧煙的性子,既然開口求助了,那就表示在她心裡自己是不一樣的,至少已經是可以信任的人了。
雖然只是很小的一個進步,但已經足夠樓臻歡喜很長一段日子了。
“心血管方面的,M國的行嗎?”樓臻想了想,發現這件事他還真的能幫上點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顧煙想要的那種。
“我在M國認識一位心血管方向的教授,叫斯萊特,他帶領的團隊非常的厲害,在M國很有名字,只是國內知道他的人估計不多。”
顧煙一聽這話差點就沒忍住高興得跳起來:“真的嗎?樓大哥,你真的認識斯萊特教授?”
“嗯,是的。”
“那……”好似一直困擾自己的事情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顧煙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了許多。
“樓大哥,你可以幫我聯繫一下斯萊特教授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他幫我媽媽看看。如果能夠由他的團隊做手術的話,是最好不過。”
這個請求,簡直就是樓臻夢寐以求的。他一心想着跟顧煙變得更親密的方法,想着什麼時候能夠幫幫這個倔強的女孩子想,現在聽到這話哪還會猶豫,立刻就答應了:“好。我今天回去就跟那邊聯繫。有消息了再告訴你。”
“那小煙到時候要跟着阿姨一起去M國嗎?”樓臻又想起一件事。
一說起這件事,顧煙剛纔好不容易振奮點的情緒又變得低落了。
“最近的話,估計不行。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到時候估計會讓其他人陪着媽媽過去,但是做手術的時候我會陪在她身邊的。”
現在的顧煙是不能有分身之術,這樣就可以一分爲二,一個陪着媽媽去環遊世界,一個留在這邊跟人鬥魔鬥法。
女孩臉上的黯然和內疚讓樓臻心疼,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撫平那精緻小臉上的愁緒,但很快就回過神察覺到自己的冒昧。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樓臻像是爲了掩飾什麼似的扭頭看向一邊,口中卻在說着:“沒關係,我在M國那邊還有朋友,跟斯萊特教授的關係也還不錯,要是阿姨過去的話,我可以找人幫忙照顧着。”
他甚至都在想接下來的行程安排,計劃着要是顧煙真的顧不上這件事的話,就直接自己飛到M國去。
當然,這麼貼心溫暖的舉動,他是絕對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要知道,他可是,非常、極其成熟內斂的穩重男人。
“樓大哥,謝謝你。”
顧煙很真心地道着謝。
哪怕男人說的並不多,但她能夠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關心和照顧。至於這一切是不是真的那因爲那“救命之情”,現在的她,還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
“不用跟我說謝謝。”
樓臻突然好想有些不高興地打斷顧煙的話,在對方有些呆愣的時候彆扭地說着:“那樣太客氣了。”
注意到男人彆扭的樣子,顧煙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
見女孩終於重展笑顏,樓臻也鬆了口氣,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雖然有點冒昧,但我還是想問一下,你爸爸那邊,需要幫忙嗎?”
解決完顧媽媽的事情,樓臻又主動問起了關於秦弘揚的事。只是他是絕對不會告訴面前的女孩,那天她們走了之後,自己又去做了什麼,又讓那幾個人丟了多大的臉。
直覺告訴他,以顧煙的性子,在發生這些事之後絕對不會就此息事寧人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特別是在知道她媽媽還因爲這件事病發住院後,就更不可能了。
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他就知道,對方跟自己,其實是一類人。所以,他容忍不了的事情,她也不會默默忍受的。
這一次,顧煙就有些遲疑了。
她若有所思地跟男人對視着,在感受到對方眼中的誠摯後才笑道:“樓大哥你的意思是我會做什麼嗎?”
“難道不是嗎?”
樓臻很自然地反駁着:“小煙你現在應該正想着怎麼保住顧家的家業,怎麼爲阿姨討一個公道吧。”
“樓大哥,你真可怕。”
顧煙嘆息了一聲,接着說道:“你居然能夠這麼準確地猜到我心裡的想法,真的很恐怖。不過幸好,幸好我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不然的話,我真的是要倒大黴了。”
“我們怎麼可能做敵人?”
樓臻不滿地反駁着。
男人一本正經反駁的樣子讓顧煙覺得很可愛,她真的沒想到前世那讓無數人趨之若鶩奉若神明的星勝老闆,竟然是一個這麼有意思的人。
然而現在的她還不知道,這樣子的男人,整個世界,也只有她見過而已。
“我能猜到這些,只不過是因爲我能理解你現在的感覺罷了。”
大概是怕女孩再多想,樓臻一咬牙說出了隱情。
這意有所指的話,讓顧煙倏然瞪圓了眼睛:“樓大哥,你……”
他想要表達,應該是她所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俊美如斯的男人,眼中有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隱隱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