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根冰柱紛紛開始碎裂,露出了裡面所鎮壓封印着的東西。
“少年,你闖下了大禍,你的到來將這裡維持了數十年的平靜打破了,寒冰之窟的主人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的生命必將被她用來祭天。”腐屍似乎是因爲死去多時,對於身邊的很多東西已經沒不在乎。
“沒事,我可以非常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個世上就沒有幾件事是我擺平不了的,如果真的有那麼恐怕整個世界都得完蛋。”蘇愚笑嘻嘻的說道:“待會兒馬上要出來的東西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我曾經見過比他們要更強大的生物,就連這個冰窟裡的主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哈哈哈,你看吧,愚昧無知的人類少年,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東西是你花盡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你的眼界狹隘的讓人驚呼,現在的人族都是這樣的嗎。”腐屍頭上有着他自己的名字,德雷克斯,種族分佈則是亡靈族,但是異常奇怪的是,在蘇愚這裡所顯示出來的居然這傢伙處於中立地位。
人族和精靈族所組成的光明陣營與獸人族,亡靈族組成的黑暗陣營一直處於敵對面,兩大陣營,不論是玩家還是NPC,只要一見面就會被系統提醒爲敵方陣營,說白了就是看見就往死裡互掐,可現在,這個名爲“德雷克斯”的亡靈族,在蘇愚的顯示當中處於中立陣營。
中立陣營是一個善惡混雜的地方,在這裡沒有絕對的統一,也沒有人能夠完全的發號示令,出於中立陣營的種族。大多數都是戰鬥力強大,但卻族員稀少的,比如龍族,惡魔族,還有已經滅絕了的上古精靈族,除此之外,剩下的則是那些種族同樣稀有,但卻弱小的族羣。
“莫名其妙的認爲自己強大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你身上到底有着怎樣的力量,我一眼就看清楚了,這個地方絕對不是你現在這樣的程度就可以一個人涉足的,如果有夥伴的話,就將你的夥伴一起找來。”德雷克斯好意的勸說道。
德雷克斯總而言之,就是莫名其妙的成爲了中立陣營的。
蘇愚:“我一個人足夠了。”
“人類,冷靜一點兒,別這麼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模樣,我已經被人吃的差不多了,就連死了都不讓我好好的安息,掉入了這個凍死人的窟窿裡,我就沒睡過幾天的好覺,本來這裡的那位也沒辦法對我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可你現在把我挖了出來,又破壞了這裡的格局。接下來的那些傢伙可不是好說話的,智商低的種族就是脾氣莫名其妙的暴躁。”德雷克斯如果不是因爲臉上搖搖欲墜的腐肉,恐怕這番話一說完,還有些好笑,因爲他說話的語氣和姿態就像是一個正在生着悶氣的小女孩兒。
蘇愚當然知道這傢伙是什麼來路。
德雷克斯,是幾十年前,人類帝國的一位子爵,在一次戰役當中敗給了亡靈族大軍,依照慣例,被直接復活成了亡靈,但是他並不願意拋棄自己人族的身份接受亡靈族的重生,所以作爲亡靈族重生的他,身體並不完美,連代表着舊生命的血肉都沒有完全的剔除,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德雷克斯又被亡靈族給驅逐了。
但是從本源上來判定他已經是屬於亡靈族的族人了,就算是心向光明,但已經身處黑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再次顯得霸道無敵,即便那隻亡靈的心曾經就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類。
後來,被驅逐過程當中又被重傷了的德雷克斯掉入了寒冰之窟,在這裡隨便找了一處血堆陷入永恆長眠,亡靈族的生命可以變得很漫長,他們的身體大多數只剩下骨架,人族所需要的食物陽光,蔬菜與心理疏通等等,對於亡靈族來講,通通都是無所謂的,他們只需要找個安靜的樹蔭或是土堆靜靜的睡覺就可以了。
伴隨着時間的流逝,德雷克斯對於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似乎是打心底的接受了,也沒有一開始的那麼排斥,但他也依舊不願意與亡靈族一起去屠戮曾經的同胞,也就是這麼一副亡靈的身體配合着人類的內心,德雷克斯被系統成功劃分進了中立陣營當中。
冰柱已經完全碎裂了,每一根長度都有數十米的冰住裂開了之後終於露出了裡面所隱藏着的東西。
是一隻只全身上下都被寒冰緊緊包裹住的矮人。
他們的身高都還沒有蘇愚的一半。
可身上的肌肉線條卻是異常的發達和明顯,每一塊隆起的肌肉都像是一座座小山似的線條分明,這些矮人,充分的詮釋了什麼叫做肉體力量的美感,明明長得又矮又醜,但卻因爲一身肌肉博得好評。
他們身上所籠罩着的冰塊兒並不是什麼別的,而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伴隨着冰柱的開裂,他們也慢慢的甦醒,每一隻矮人都睜開了自己猩紅的眼睛,目視着前方,渾身上下的肌肉都開始不停地蠕動着,似乎正在恢復,被冰雪侵蝕多年所被消磨的體力。
蘇愚倒是忍不住吐槽這些肌肉怪物變態。
德雷克斯像是見怪不怪一樣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看吧,少年,你已經闖下大禍了,如果想要逃命的話,那就趕緊走吧,這裡的情況交給我來應付。”德雷克斯慢慢的站起身來,或許是心中那一份曾經身爲人族的驕傲,依舊在作祟,他還是無法做到作爲一個旁觀者那樣,看着一個人族的戰士陷入這樣的生死危機,“你趕緊走吧!這些傢伙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只要你離開了他們就會重新去睡一覺。”
德雷克斯突然感覺到了肩膀上傳來一股自己無法拒絕的力量,隨後自己就被丟回了那個雪堆當中,德雷克斯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劇烈運動,連身上被凍得梆硬的腐肉都掉了兩塊兒,“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我的肉都被你弄掉了。”德雷克斯像是爲了緩解尷尬一樣的大喊道,隨後看着朝着前方走去的蘇愚,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他,“你還是趕緊走吧,人類是基本上不可能戰勝冰拳矮人的,他們實在是太強大了。”
話音剛落,那12只矮人,身上所有的寒冰都朝着手上所凝聚起來。最終將左手和右手拳頭那辦的範圍變爲了一個帶着尖銳冰刺的巨大凝結體,兩隻手臂只要是朝着任意方向揮舞就可以輕鬆地帶起一片寒氣進行進攻,光光是那閃爍着妖異光芒,並且讓人從心頭覺得肝疼的冰拳之刺,只要隨便打在一個人的身上,便足以造成嚴重的凍傷和出血傷口。
他們雖然睜開了猩紅的血目,但卻似乎還在從冰凍當中解封,行動力還沒有完全的發揮出來。
德雷克斯甚至想要用自己的衣服搓出一面白旗來,可在隨後又突然意識到,自己睡了這麼久,身上早就沒有幾塊兒布料了,誰後便隨手拿了一塊兒凍得梆硬的腐肉,他曾經是個人族,在戰敗之後被殺死,獻祭,隨後成爲了亡靈,亡靈族這個國家就是這麼牛逼,他們是除了獸人族之外,最喜歡挑起戰亂的國家,只要有屍體的地方就會有他們,畢竟每多一具屍體對於亡靈族來說就是多了一位新鮮的同胞,每一位亡靈都堅信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能夠將整個世界都變成充滿亡靈之地。
這也是亡靈族最讓人覺得變態和無法處理的地方,他們的種族製造手段就是將死去幾天之內的屍體轉換爲自己的族人,只需要源源不斷,並且保持新鮮的屍體,他們的種族就可以每日每夜的進行最好的繁衍,甚至亡靈族也不需要像其他種族那樣成長,死去的時候有多強大,等到復活爲亡靈之後,原本的實力將會保留最少九成,這樣的設定,也讓亡靈族全民皆兵,不論是從上到下,每個人都具有一定的戰鬥力。
他們醜惡且無敵。
因爲死亡這種人人害怕的東西,對於本身就算作死去了的亡靈族來講,並不算是什麼害怕的事情,這就像是你把一隻溫柔可愛,毛髮柔順的布偶貓交給一個小時候被貓咬了十幾口,打了20針破傷風的人,不管怎樣,他都會直接將貓丟出去十米遠。
亡靈族也是這樣,當大多數人面對死亡兩個字還會膽戰心驚的時候,他們則會面無表情,甚至手也不抖,腰也不酸,腿也不顫,就這麼直接將死亡丟的遠遠的,永遠不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你怕死嗎,德雷克斯?變成亡靈族。這麼多年,你的心性應該有所變化了吧。很多人都說做人最難的就是保持本心,不忘初心,活了一把年紀,大多數人的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曾經哭着喊着要保持着的東西,隨着時光淡去,也漸漸地開始沒有那麼熾熱了。”蘇愚淡淡的說道:“你呢,你覺得自己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你覺得…我是人?”德雷克斯顫抖的問,隨後又摸了摸自己掛在腰間的腐肉,說道:“我只要一看見我自己的這幅樣子都不覺得我是一個人,又有哪個人的身上會掛着這麼多腐爛的血肉呢?瞧瞧着讓人噁心的骷髏架子,雖然是我自己的骨骼,但現在裸露在外邊兒看着總是這麼不習慣,我爸爸要是看見我這個樣子,恐怕會氣死,雖然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德雷克斯選擇了蹲在地上畫圈圈,突然如同炸雷一樣站了起來,問道:“爲什麼你會知道我的故事?我都沒有跟你講過。”
蘇愚笑着說道:“我是帝國派來拯救你的。”
“帝國?怎麼可能?在帝國的眼裡,我已經死去這麼多年了,恐怕現在我要是再被人救出去,整個國家當中都沒有一個人會接受一名亡靈族再次迴歸子爵的爵位。”德雷克斯長長久久地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躺在雪地當中,他早就看透了一切,自己雖然還認爲自己是個人族,但這樣並不影響別人認爲自己是一個背叛了的亡靈族。
自己只是在轉換儀式上出現了一些小插曲罷了,最終還是保留了所有的記憶,而這一生沒有剔除乾淨的腐肉,也是最好的證明,所有成爲亡靈族的生物都會無條件地拋棄自己身上存在的血肉,直至本原。
“不。”蘇愚一本正經的搖搖頭,“你總認爲帝國忘了你,但帝國是惟一記住你遭遇的人,帝國的子爵永遠都是帝國的子爵,你是被皇帝陛下所冊封的,那麼除非是皇帝陛下死去了,否則你永遠都是帝國的子爵,而我作爲帝國的勇士,則需要保護你,今天不論生死,我都要護你周全,讓你能夠離開這裡。”
“擦擦擦——”
矮人身上的寒冰已經全部轉移到了雙手之上,那兩隻手上所凝聚着的寒冰,大的像兩個冰球一樣。
“帝國,原來真的沒有忘記我……”德雷克斯站在原地呆呆地喃喃自語,臉上早已看不出什麼表情了,畢竟大半的血肉都已經掉光了,突然,看着正在一點一點復甦的矮人,他大喊道:“你快走吧,這裡的局面已經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騎士能夠應對的了,雖然非常感謝你和帝國都能記得我,但是也正是因爲這樣,我絕對不能讓你死在這裡。”
德雷克斯認真的看了看自己,隨後說道:“我自己現在變成這副模樣,我無怨無悔,這就是戰爭失敗的代價帝國能夠記住我,我也很開心,這證明我沒有白白犧牲,雖然你很弱小,弱小的讓人頭皮發麻,但是你願意一個人闖入這種險地來拯救我的安危,我依舊是很感動,變成一具骷髏架子之後,我覺得我已經缺失了很多的感情,曾經的生死和快樂,難過都已經與我保持着很遠很遠的距離,我一點一點的喪失了人類的特徵。”
“而今天,是你讓我明白了這些,也讓我重新找到了…回家的希望!”德雷克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