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赤裸裸的無視。
跟在他身後的張天遠趕緊介紹道:“景少,這位是馮部長的公子。”
馮第先脖子上青筋暴起,右手握成拳頭,眼睛露出寒意,盯着陸景,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會爲你這句話付出代價的。”
陸景笑了一下,拿出煙遞了一支給佔哥兒,叼着煙點上火,吸了一口,看着馮第先說道:“就憑你?我記得楚北省的省委書記是師書記,而不是馮顯生。”
“好,你很好。”馮第先陰森的笑着,露出幾顆白牙,陸景直呼他父親的名字讓他的怒意再盛了幾分,“等省裡的調查組查下來,有你乖乖的來求我的時候。到時候條件就沒這麼好了。”
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張天遠衝陸景賠笑了一聲,跟着離開。那邊楊玉立也被採訪完,脫身過來。
佔哥兒看着離開的青年,無語的搖了搖頭。這什麼部長的兒子也太囂張了,居然敢這樣威脅陸景。底氣從何而來?
“記者的立場有問題。”楊玉立臉色有些青,呼出幾口白氣,壓着心底的情緒。他被剛纔的問題氣的不輕。
“景少,我打算教訓一下楊扶明。不然他不知道馬王爺就幾隻眼。”
陸景遞了一支菸給楊玉立,說道:“不要急。再等等。省裡的調查組要下來,我們不能自亂陣腳。讓他們查。查不出來,有人就要負責。”
楊玉立默默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開發商當得憋屈。晚上又要被雅湖置業的老總李富亮嘲笑。
回去的路上吳璇驚疑不定的問何欣靜:“媽,形勢好像不對啊。那青年是誰?笑起來好邪氣。”
何欣靜開着車。淡然的笑道:“能有幾個馮部長?省委宣傳部馮部長的兒子馮第先。小璇,不要急着下結論。這件事已經不是簡單的商業鬥爭。常務副市長周平都壓不住,看來有人是要把事情往大了搞。”
“太氣人了。”回到辦公室裡的陳笑氣呼呼的把文件袋丟到桌子上,見陸景站在窗戶邊抽菸,“你一點都不急啊?”
“急也沒用。每臨大事要有靜氣。我晚上去見我哥問問怎麼回事。省裡下調查組?那些人手筆很大啊。嘿嘿,就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
夜裡起了寒霧。蘇遠開車送熊玉嬌回來。
“我爸呢?”熊玉嬌問她媽。她穿得很厚實,在客廳裡面一邊跺着腳,一邊握着蘇遠的手吹熱氣。
“在書房裡思考問題。蘇遠。你去看看他,讓他少抽一點菸。”
“恩。”蘇遠笑着應了一聲,往二樓的書房走去。
熊爲明聽到車子進院的聲音,就知道女兒和蘇遠回了。想起今天常委會上趙省長的表現,他感覺他似乎走錯了一步棋。
許書記明確提出省裡要派出調查組查查近期處在輿論風口上的白沙井改造問題。趙省長居然表示同意。
“熊叔叔。”蘇遠推開門走進來。
“房子看的怎麼樣了?”熊爲明思緒被打斷,笑着問蘇遠今天的收穫如何。
“新月投資開發的江景別墅,玉嬌很滿意。晚上能聽江濤拍岸的聲音。”蘇遠笑着說道。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蘇東坡一代文豪啊!”熊爲明笑着點點菸,示意蘇遠坐下來,“白雲酒廠收購的事情,步子一定要走穩。一定要穩。”
蘇遠心裡一驚,這是熊叔叔第一次開口關注收購江州市白雲酒業。莫非出了什麼問題。
“我知道。手續上沒什麼問題,市國資委最近才審覈完畢批准我收購,過兩天我會去一趟雲春。”
江州市白雲酒業的酒廠在雲春。這是江州市白雲酒業的核心資產,他需要親自過去接收。
熊爲明站起來看着窗外的濃霧,“白沙的事情。你沒有參與吧?那裡已經變成了風暴眼。”
“沒有。”蘇遠坦然的看着熊書記的眼睛,心裡補充了一句。“都是莫心藍在幹。”又想道:“也不知道她乾的怎麼樣了?”
熊爲明笑着點點頭,閒聊了幾句,等蘇遠出去後。他在窗口吹着冷風。寒冷讓他心裡的不安稍去,情緒旋即又變得高昂起來。如果陸江在白沙的事情上吃“排頭”,那麼江州市目前均衡的局面就會打破,東風壓倒西風的日子也該來了。
“江州如畫,一時多少豪傑!”熊爲明用手輕拍着窗欄,低聲吟道。
…
六點半的時候與陳笑在新銳大廈不遠處的一個小店裡吃過晚飯,然後給佔哥兒打了一個電話,約定晚上一起吃宵夜喝酒。駕車到中海世家大哥的家中時,路上已經起了寒霧。
“佔哥兒說找你喝酒,你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陸江穿着拖鞋給陸景開了門。
陸景跟在大哥身後進屋,嘿嘿一笑:“我和佔哥兒約好吃宵夜。”
屋子裡很暖和,陸景把大衣拖了,坐到沙發上,“哥,我今天下午聽馮第先說明天省裡要下調查組來查白沙的事情。”
陸江遞了一支菸給他,笑道:“有這回事。趙省長剛纔和我通過電話。他支持調查組去白沙查一查。一方面平息輿論,一方面也可以爲立豐控股正名。你那裡有沒有問題?”
陸景很肯定的說道,“沒有問題。”
陸江笑着道:“那就行。市電視臺參與報道白沙改造的事情陳史益向我彙報過。臺裡暫時還有一些不同的聲音。聲勢搞大一點也好,進來的魚越大,收穫越大。小景,白沙成了角力點。”
說着,輕鬆的說道:“你這段時間要低調一點,熊書記可能會有動作。”
“我一直都很低調啊。沒幹什麼欺男霸女的事情。”陸景笑着說道,“怎麼,熊書記那裡…”
陸江笑着點點陸景,“熊書記肯定是表態支持調查組來江州。好與不好都和他沒關係。是另外一件事。雲春市的一位副書記出了問題,他支持了組織部鬱部長的意見,調襄城市一位親近他的幹部過去任職。
蜜月期要結束了。熊書記想跟着省委師書記的調子走。他或許也取得了師書記某種程度上的支持。”
“恩。”陸景點點頭。大哥就任代市長一來,還沒有和熊書記劃分出很明顯的權力界限,必須要較量一番才能劃定各自的權力範圍。
兩人似乎都不爲即將到來的較量緊張,談笑風生的聊了一會,陸江問道:“和謝澤華最近有聯繫嗎?”
“前幾天去他辦公室坐了一會。景華接收瑞豐科技園,把名字換成景華科技園。順路把清動鎮的幾塊地改成了住宅用地。我要用來建員工宿舍發福利。”
從大哥家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陸景和佔哥兒在南陽街吃燒烤。在黃致遠那裡抱了兩壇米酒到燒烤攤上。開了酒封,酒香四溢。倒了兩碗酒和佔哥兒喝起來。
喝得酩酊大醉,佔哥兒本來打算問陸景“酒後真言”,現在也拋之腦後。
兩個人在南陽街上一起大聲背誦《赤壁賦》,“…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此非曹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
背完,兩人興盡而散。
第二天上午在研究生宿舍裡面睡的迷迷糊糊,卻是接到楊玉立的電話,“景少,白沙井出事了。有十幾戶居民攔住省裡調查組的車,反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