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江州風向突變。正在江州調查常務副市長周平一案的省調查組轉而調查起市委統戰部部長溫作東收受商業賄賂、包養情婦的問題。
聽說有人向調查組遞了溫作東的材料。裡面附有他和黃遠電子駐江州辦事處負責人姬小姐的露骨照片。江州民間謠傳,照片中的兩人三點畢露。
五月二十四日,溫作東在辦公室被紀委辦案人員帶走。此前黃遠電子駐江州辦事處負責人姬小姐已經被江州市局控制。
隨着江州官場新一輪的調整開始,江州市裡反對公車統一採購方案的聲音悄然的消失。江州市的大小官僚已經看出陸市長勢不可擋。
天下着小雨,夜色中陸景和王興華坐車一前一後的進入松濤苑3號別墅裡。大哥今天請他們吃晚飯。
“王叔,嚐嚐這個黃羊肉。雲春的特產,。今天謝澤華來看我時拿過來的。”陸江笑着說道。
“好。”王興華笑着夾了一筷。隨着孫子陸嘉的出世,他和陸江親近了許多,但是在江州做生意越發的謹慎起來,唯恐影響到陸江的仕途。像這幾天和麗都酒店的何欣靜、羅馬假日西餐廳的章薇談的新餐飲集團的事情,他最多也只是出資,絕不會參與經營。
三人隨意的閒聊着。過幾天王嫣然和小侄兒陸嘉就會回國。同行的還有王嫣然的母親以及曾紅英。屆時,王嫣然會在黃海定居。
飯後,陸景拿了茶葉和煙先離開。還沒出別墅區,在彎道處看到黃利飛的黑色奧迪車疾馳進來。
“周哥,等一會再走。”陸景拆了煙,丟了一包給周興動。自己摸出一顆美滋滋的吸起來。黃利飛定然是去蘇遠的7號別墅。想必是商量怎麼應對自己的條件去了。
周興動接過煙,放在儀表盤上。曾紅英回國在即,他已經決定以後跟着陸景發展。
半分鐘後,陸景的奔馳消失在夜色中。
…
松濤苑7號別墅的客廳裡。蘇遠無奈的看着窗外的小雨。這次調查組不知道怎麼的就轉而調查起溫作東來。除了有人遞材料之外,省裡面肯定也有人起了作用。
可以想象這次統戰部部長必然會提拔親近陸江的幹部,再加上從宣傳部部長的位置升任組織部部長的陳史益,岳父現在在江州已經完全處於下風。13名常委只佔4席。這次操作周平的事可謂大敗。
黃利飛坐在沙發上鬱悶的喝着紅酒,“現在怎麼辦?”
蘇遠抿了抿紅酒,“靜觀其變。市局封查黃遠實業、黃遠酒店的時間不會太長。雖然陸江爲江州招商引資了幾億美元,但是黃遠實業依舊是省裡重視的企業。”
黃利飛欲言又止。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否則他早就離開楚北去其他地方發展。但是,想起陸景那個電話,他就有拍死陸景的衝動。
蘇遠知道陸景怕是也給黃利飛提了條件,作爲不追究責任的交換。想了想,推心置腹的說道:“黃總,今天雲春市的常務副市長謝澤華來拜訪我。希望我將遠大酒業轉讓給雲春本地的企業。你知道這個企業是誰控股嗎?香港瑞豐公司。”
黃利飛能感受到蘇遠話裡的誠意,點點頭,嘆了口氣,“蘇遠,以後政治上的事情我儘量不攙和了,損失太大。商業上,咱們繼續合作。”
“好。黃董的身體如何?”蘇遠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倒是有些好奇陸景給黃利飛提了什麼條件。
“怕是撐不過今年。”黃利飛刻意以蕭索的語氣說出。爺爺一死,他和父親肯定能分得黃遠實業、黃遠酒店的股權。價值近十億美元。他大伯想要掌控黃遠集團,肯定會下大力氣拉攏他們。
做富二代可比做富三代強。更何況,父親天天就知道玩女人、喝酒、賭錢。兩家公司最終的大權肯定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想想就爽得渾身顫抖。
唯一讓他鬱悶的就是陸景的條件。
“可惜啊!”蘇遠悠悠的嘆口氣,附和着。他如何看不出來黃利飛內心裡正爽着呢。
…
炙熱的陽光從梧桐樹葉縫隙灑在南陽街上。街道上除了一些梧桐落葉,幾乎都看不多昨天下雨的跡象。
中午,陸景和謝澤華、黃致遠在南陽街的中餐廳吃過飯。順着南陽街前往黃致遠的酒館。
“南陽街的商業氛圍算是培養起來了。感覺一天一個樣。”謝澤華感嘆道。他前天來江州開會,昨天去老領導那裡走動了一下,今天返回雲春之前,請陸景吃飯。
陸景笑着遞了煙給謝澤華與黃致遠,“老徐聽到你這話最高興了,這代表着新豐公寓馬上準備賣的一棟房子可以開出高價。”
幾人都笑起來。陸景說道:“謝市長,昨天在我哥家裡吃了雲春的特產黃羊肉。味道挺好的。你那裡還有沒有?”
謝澤華點着煙,笑道:“黃羊在雲春越來越少。不過景少要的話,我還能找到幾頭。”
正說着話,突然聽到一個男子高亢的聲音。“人無信不立。你上週末明明答應我去參加同鄉會,爲什麼要反悔呢?秋蘭,我這是爲你好,參加同鄉會可以開拓視野,結交人脈。難道你要等到明年畢業後再發愁找工作的事情嗎?”
陸景看去,看到邵秋蘭和那個姓何的文藝青年在師南路口爭論。邵秋蘭穿着米色的襯衣、寶藍色牛仔褲,精緻俏麗。此時,正俏臉帶怒的冷聲道:“何兆林,你別在這兒胡攪蠻纏。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就算答應了又怎麼樣?同鄉會而已,我愛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你管得着我嗎?”
“我是你的師友,我有責任、有義務…”一大段義正言辭的話語從何兆林的嘴裡說出來。
陸景實在聽不下去了,走過去說道:“秋蘭姐,我有事情和你說。”邵秋蘭看到陸景心裡鬆口氣,總算可以擺脫何兆林,說道:“行,我正好要找你呢。走吧。”說完,跟着陸景準備離開。
何兆林大聲質問道:“邵秋蘭,你不想畢業了?”
陸景眼睛眯了一下,看到何兆林臉上帶着諷刺的冷笑。眼神裡有一種獵人捕捉到獵物的快意。這是**裸的準備玩潛規則。陸景心中一股怒氣涌起來,
邵秋蘭微愣,沒想到何兆林居然用畢業的事情來威脅她,氣的臉都發白。正要說話,陸景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秋蘭姐,交給我處理。”
邵秋蘭遲疑的看向陸景,然後信任的點了點頭。她相信陸景能幫她處理好。
陸景笑了笑,平靜的問道:“何兆林,你剛纔問秋蘭想不想畢業是吧?你有這個權利?”
何兆林不屑的看着陸景,“我是師大的副教授,我有這個能力。”
“好!你的意思是你有能力就有權利,對吧?”
“不錯!”何兆林居高臨下的看着陸景,“大學還沒畢業就想和我玩字眼,你還嫩了一點。”
“我想我有權利砸了你的飯碗。”陸景冷笑,拿出手機打給楊玉立,“老楊,你和師大的楚校長有聯繫吧。幫我辦一件事,把師大一個叫做何兆林的副教授開除。”你想玩潛規則,我先把你規則掉。
“虛張聲勢。”何兆林拿出手帕,擦了擦鼻子,很好笑的看着這個學生表演。突然,看到謝澤華走過來,錯愕的喊道:“謝老師!”謝澤華在發達之前,曾經是師大的老師。他上過謝澤華的選修課。
謝澤華冷淡的應了一聲,冷冷的道:“你剛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真爲師大有你這樣的教授感到恥辱。完全辱沒了教授這個稱號。我會向楚校長反應這件事。”
何兆林呆住。謝澤華在師大很有影響力,是學而優則仕的代表人物,和一些教授關係不錯。謝澤華的話分量可不是剛纔那小年輕所能比的。
但,他看到謝澤華略帶恭敬的和那個小年輕說道:“景少,這種人真是敗類。”
何兆林有種世界崩塌的感覺。渾身一個激靈,莫非那年輕人說的是真話?
“誰說不是。”陸景冷漠的看了何兆林一眼,一行人轉身離開。陸景對謝澤華和黃致遠說道:“你們先去酒館,我陪邵秋蘭去1804酒吧坐一會。”
說着,與邵秋蘭一起去1804酒吧。要了兩杯紅酒,喝了半杯,陸景問道:“秋蘭姐,怎麼回事?”
邵秋蘭鬱悶的喝着酒,“何兆林老是介紹我參加一些同鄉會,都是一些詩歌組織。而且,他老是以我的良師益友自居。我不太想去。他拿各種高帽子壓我,剛纔更是說出那樣無恥的話。氣死我了。”
“他那是衣冠禽獸。”陸景同仇敵愾的說道。
邵秋蘭勉強笑道:“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坐一會兒就好。”
“秋蘭姐,放心吧,我保證砸了他的飯碗。”陸景喝光酒,很肯定的說道。
看到他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邵秋蘭露出一絲微笑,“行了,我知道你厲害。”
陸景想了想,邀請道:“秋蘭姐,我晚上請你在新豐公寓喝酒。”
“行。”邵秋蘭爽快的答應下來。她心情正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