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曦的巴黎之行並沒有完成遊遍巴黎的目標，因爲祖父病了。
電話是鄰居王阿姨打來的，雖然王阿姨嘴碎了一點，但人還是很熱情的。白未曦怕祖父頭疼發熱的沒有人知道，所以一直拜託她多加照看。
“好的，我明天就回去！”白未曦想也不想，就結束了巴黎的行程。秦渭陽去了米蘭，本來約好了回來一起走的。看來，只能一個人獨自踏上旅途了。
白未曦打電話告訴了秦渭陽：“所以，我得提前回去。”
“我馬上替你訂飛機票，明天一早的飛機，我可以趕回巴黎。”秦渭陽冷靜地說。
“老師，不用再麻煩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又不是第一次，也沒有語言不通的問題。”白未曦輕輕地說，“老師，別再爲我改變行程。”
秦渭陽沒有再堅持，他也確實一時走不開。於是，又叮嚀了一遍，最後交代：“你的行李不用急着帶回去，我回巴黎以後替你辦理託運。”
白未曦哭笑不得：“老師，我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能夠處理的。再說，明天的飛機，我今天就讓酒店替我辦理好託運，也是一樣的。”
不過，心裡暖暖的，只覺得有什麼像是岩漿一樣即將噴薄而出，只是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像是一個甕，被緊緊地壓在裡面，動彈不得。
她放下電話，仍然維持着那個姿勢，好半天才起身收拾行李。除了一疊畫稿之外。她的行李很簡單。幾件禮服，再加上換洗的衣服，塞了半個箱子也就夠了。忙到半夜，忽然想起還沒有來得及和溫布迪夫人道別。拿起電話，又啞然失笑。
這個時間段，一般應該早就睡了。雖然溫布迪夫人也屬於夜貓子族。但也不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打擾。看來，只能明天到了機場，再給她留個口信了。
她打了個電話去醫院，值班的護士很熱情地說：“沒關係，老人性格樂觀。高血壓最重要的是要預防腦溢血，一旦中風，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白未曦鬆了口氣。謝了又謝。幸好祖父只是頭暈眼眩，就被王阿姨發現，用一種特有的熱情，把白明送進了醫院。
她想，回去以後。無論如何要好好謝謝人家。當然，禮物是來不及買了，只能在候機的時候，在機場免稅店買一點意思意思。
一個人的旅程，很寂寞。因爲憂心祖父，她也沒有能夠入眠。所以，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的時候，她狠狠地鬆了口氣。
人已經感覺疲倦，儘管她獨自可以處理所有的事。但沒有秦渭陽在身邊，從心理上，還是覺得累的。可見，女人還是需要有個男人來依靠的。
她提着行李箱直接趕到醫院，看到白明住的三人房，正靠在牀頭閱報。他臉色還好。擡起頭來的時候，滿臉驚喜。
“爺爺，你也真是的，生病住院了還不打電話告訴我一聲！”白未曦嗔怪，把行李箱放在病房門口，然後快步走到牀邊。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其實本來也沒有必要住院，只不過醫生說最好留院觀察兩天。你也知道的，到了像我這樣的年紀，高血壓是正常的。”
“血壓偏高，本身就不正常！”白未曦佯怒。
“這人哪，就像是一部機器，年紀大了，就跟機器用足了年頭一個道理，總會有些小毛小病的。”白明樂呵呵地說。
“這還叫小毛小病嗎？”白未曦沒好氣地說，“都已經被送到醫院了，再用下去，報廢都是有可能的吧？爺爺，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有我的呢！”
“知道了。”白明因爲看到孫女回來，滿臉都是笑意，“我還要看着孫女結婚，然後抱着重孫子飴養天年呢！”
“爺爺！”白未曦噘着嘴，“不要轉移話題，我們在討論你的健康狀況。顧左而言他，你覺得有用嗎？”
白明笑罵：“現在你翅膀都長硬了，教訓起祖父來了！”
“我是認理兒。”白未曦笑嘻嘻地回答了一句，然後認真地說，“說真的，爺爺，我已經買了一幢別墅，等明年拆遷的時候，就直接搬那兒去。”
白明嚇了一跳：“別墅？”
“嗯，你孫女會賺錢得很呢，所以在經濟上，你不要太節省了。平時一個人在家裡吃飯，如果不願意燒，就叫份外賣，別天天喝粥下面條。要不，我替你在巷子口那家平民飯訂個位置，你每天到點了就過去吃？”
“那太奢侈了。”白明搖頭，又提心地問，“未曦，你不是貸款買的別墅吧？一幢別墅，少說也要五六百萬呢！”
“貸了一點款，但是我現在的資產已經差不多可以還上。只是曉曉給我算了一筆賬，房貸的利率比較低，所以我也就沒有歸還。”白未曦安慰祖父，“房產證和土地證都已經辦下來了，填的是我的名字，以後如果住着不喜歡了，買賣也方便。”
“當然要填你的名字，以後爺爺的東西也是要留給你的。”白明連忙說。
“反正都是一樣的。”白未曦不以爲然，“一開始的時候，我倒是想填祖父的名字，不是怕以後結婚以後再離婚，到時候財產分割麻煩嘛！”
“胡說八道！”白明哭笑不得，“連對象還沒有呢，你就想着離婚了？趕緊地找一個好的，白頭攜老，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白未曦吐了吐舌頭：“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啊，萬一爺爺催我結婚，那我隨便拉個郎配上，就有可能……”
“寧缺勿濫，爺爺不會催你的……”白明連忙說，忽然醒悟過來，“好啊，你這丫頭，竟然設計爺爺了！”
“我只是打個預防針，免得爺爺急着抱重外孫。”白未曦做了個鬼臉，“我問過護士，情況還算穩定，下午我就可以辦出院手續了。”
“好啊！”白明樂呵呵地說，“要謝謝王阿姨，你從法國帶禮物回來沒有？”
“在機場買了一點小東西，回頭我就給王阿姨送去。”白未曦點頭，“這次多虧了她，要不然的話……”
“放心，我自己知道好歹，這次是真沒有什麼，醫生檢查出來，也是一切情況都良好。”白明不以爲然，“她倒是個熱心人，每天經過咱們家的院門，總要進來看一眼才放心。”
白未曦說：“還有醫生和護士，我也帶了一點小禮物回來。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護士站的時候，她們很耐心呢！昨天我也真是傻了，光想着是深夜，就沒想到法國的深夜，可不是北京的白天麼？早知道，我就直接打給爺爺了。”
“你呀，是急糊塗了吧？”白明憐惜地看了一眼孫女，擔憂地說，“未曦，你那個怎麼能賺這麼多錢？你平常也太累了，女孩子家，不用賺那麼多錢。”
“也是興趣。再說，錢多了又不會咬手。”白未曦笑嘻嘻地拿起一個蘋果，“爺爺，我給你削個蘋果吧，你吃不下一整個，正好咱們一人一半，我正好口渴呢！”
“其實真沒有什麼事，就是王阿姨在大驚小怪了。”白明抱怨，“都說了不要驚動你，怎麼還是打電話讓你從巴黎趕回來？”
“正事已經辦完了，我也就是想在巴黎走走看看而已。”白未曦笑着說，“王阿姨是好意，幸好拜託了她，要不然，血壓再高下去，真有可能腦溢血的。”
“知道孫女心疼我，以後我會按時吃藥片的。”白明看着她有點着急，連忙聲明。
“爺爺，原來連降壓片都沒有吃？”白未曦擡高了聲音，“難怪會有症狀！爺爺，再這樣下去，我就只能天天在家裡守着你了啊？”
白明失笑：“最近血壓一直很正常，所以就沒有把吃藥片的事放在心上。放心，我以後會按時吃的。進過了醫院，才知道那些小藥片多少是有點用的。”
“我去看看醫生，平常還要注意些什麼，問個清楚。”白未曦吃完了半隻蘋果，才站起來，“爺爺，你也別太勞神了，病人就要像個病人的樣子。”
“看報不費神。”白明苦笑。
這時候，鄰牀的病人做完CT回來，看到白未曦站着，笑着問：“你孫女回來了？”
“是啊，聽我鄰居說是生病，就巴巴地從巴黎趕回來。其實，根本沒有什麼事，倒是把她給折騰了。”
“叔叔好。”白未曦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我去問下醫生，順便看看出院手續能不能辦，回頭去菜場上買只老母雞，給爺爺好好補一補。我就知道，趁我不在家，你就隨意做點粥下點麪條什麼的打發一日三餐！”
她取出行李箱，拿了一些小禮物。
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身後白明驕傲的語氣：“這就是我孫女，長得漂亮吧？而且，她還是北京市的高考狀元，現在在北大，暑假過後就大三了。”
“真厲害，最重要的是孝順！唉，兒女太出息了也煩惱，不能承歡膝下。”病友感慨的語氣，讓白未曦震動了一下。也許，白明需要的並不是別墅和名車，老人家每次看到自己回家，都會滿臉都是笑意，忙着張羅吃飯，恨不能把她愛吃的東西，都堆到她的碗上。
以後，還是應該多陪陪祖父。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