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的打扮，很好看。”秦渭陽端着咖啡碟微笑，“你平時的穿着不是太講究，再加上才氣的努力，總讓我忽略你身爲花樣女孩的事實。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喜歡打扮的，你骨骼勻稱，身材高挑，很適合穿這一類的衣服。”
白未晞被誇得不好意思：“其實穿什麼都無所謂，我還是個學生呢！不過，你們工作室的職員，不管男女，都穿得很精神。”
“那是當然，這是對生活的態度。”秦渭陽認真地說，“所以，我也要注意自己的穿着，不需要太奢華和名貴，但需要適合你自己。”
“高跟鞋……穿得腳很累。”白未晞苦着臉，“而最適合我的衣服，大多要配一雙高跟鞋的。所以，我還是喜歡休閒風格，不要顯出腰身，做事也方便。”
“你選擇有彈性的針織面料，也可以做出淑女裝。你自己就已經踏足設計領域，不如爲自己量身定製？工作室裡有很多面料，你可以隨意選取。”
白未晞不想再佔便宜，搖了搖頭：“那倒不用，我們現在面料的庫存也不少。“
秦渭陽失笑：“對，你現在開着服裝店。”
“我嘗試一下吧！”白未晞想了想說，“不過，我現在的身份還是學生，所以不用打扮得太正式，介於淑女和休閒裝之間。”
“可以嘗試豹紋的合身連衣裙，你適合穿裙裝
。寬大的休閒褲和襯衫，把你的好身材掩蓋得太徹底。一個好的設計師，對自己的着裝尤其要注重。”
白未晞俏皮地眨了眨眼：“我現在還是學徒，所以可以不那麼講究。也許哪一天，我也能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飛的時候，會喜歡上那些窄裙。”
“我看看你的靴子。”秦渭陽忽然站起來，在白未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走進了套間。
“可是，咖啡還沒喝完呢！”白未晞喃喃地說。
“咖啡與靴子之間，有必然的聯繫嗎？除了顏色略有相近。”秦渭陽的聲音傳過來，帶着一點笑意。
“我是想……你拿過靴子以後，還有心繼續喝咖啡嗎？不如，我幫你喝了吧！”白未晞笑嘻嘻地說。
“好啊，還有半杯。你喝吧。”秦渭陽頓了一頓，才說。
“不用了，不衛生的。”白未晞的話。讓秦渭陽徹底無語。
走出來的時候，他的眉頭緊皺：“你在哪裡買的靴子？”
“是申曉曉在批發市場上買的，質量不是很好，只是爲了配我們的衣服而已。不過，確實是真皮的。”白未晞解釋。
“以後給你帶兩雙意大利手工製作的小牛皮靴子，後跟再高，也不至於讓你走幾步都覺得累。”秦渭陽搖頭。“高跟鞋不比平跟鞋，尤其需要注重質量。”
白未晞信服地點頭：“嗯，我今天深受其害，已經知道了。所以，我覺得以後還是買平跟鞋或者坡跟鞋，價位高低之間，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別故意屈解我的意思。”秦渭陽瞪了她一眼，“以後你要參加服裝秀，不能穿着t恤和牛仔褲，那樣是對別人的不尊重。”
“我現在離那一步還早了點呢！”白未晞不以爲然。“以後再慢慢適應好了，我還是以舒適爲主。”
秦渭陽看了她一眼：“你沒有聽過美容界有一句名言嗎？”
白未晞搖頭：“老師，我還年輕，不用進美容院吧？”
“美容界並不侷限於美容院
。世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每一個願意精心打扮的女人，都不會醜。”
“啊？”白未晞故意露出驚駭的神色，“難道我很醜嗎？會不會醜到見不得人……醜不是錯，如果醜了還要出來見人，那就是我的錯了。”
秦渭陽啼笑皆非：“你今天的話。怎麼特別多？而且，都是不着邊際的。”
“怕老師心情不好，抽菸有害健康，所以做爲弟子的我。當然要綵衣娛人了。”白未晞指着菸灰缸裡的香頭，“從來沒見過老師抽菸，我以爲老師是不抽菸的呢！”
“偶爾抽一支而已。”秦渭陽搖頭，“以前開夜工的時候，就經常抽菸。”
“可以喝杯咖啡提神，雖然咖啡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至少比尼古丁好。兩相權衡取其輕，寧可多喝兩杯咖啡。”
“沒有煙癮。”秦渭陽看了她一眼。
似乎就是因爲等她不至，所以纔會破天荒地拿出雪茄。這個罪魁禍首卻一點沒有認識錯誤的自覺，竟然大言不慚地做起他的健康顧問來了。
不過，他的心裡，卻被漸涼的咖啡溫暖了。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心情不好，可以出去散散步，或者吃點東西。”白未晞沒有詢問他的煩惱是什麼，他的世界，她不見得會懂。而且，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把隱私暴露在人前的。
她和他，又沒熟到那一步。
秦渭陽默然無語。
“對了，老師收到我發過來的那個鐲子設計圖了嗎？昨天和樑詩棋討論的時候，我正好在做練習，他慫恿我發給你的。其實……我只是想熟練運用繪圖軟件，當遊戲玩而已，老師覺得不好，就扔回收站去。”白未晞想起昨夜離開的時候，發送的一個離線文件，有點不好意思。
“我看過了。”秦渭陽點頭，“點子還不錯，尤其是雲紋圖案，運用得很好
。剛纔樑詩棋設計了一件服裝，就運用了這副圖案，你看看。”
白未晞奇怪地嘀咕：“怎麼沒聽他說起過？”
秦渭陽心裡不是滋味，啞然失笑：“難道他事事都要向你報備嗎？”
“那倒不是，但當時他提議這個鐲子發給老師的時候，我就說過的，老師不是珠寶設計師，而是時裝設計師，可以嘗試把這個圖案運用到服裝上去，他還說要和我一起探討呢！”白未晞搖頭解釋。
“沒關係，明天你和他先討論。”秦渭陽想了想，直接把設計圖遞給白未晞，“以後自己的設想，不要隨意告訴他人。”
白未晞默然點頭，又看了一遍設計圖，才嫣然一笑：“謝謝老師。”
秦渭陽把樑勝棋的設計圖遞給她，意圖很明確，那就是讓她主導這次的設計。這樣的維護，完全憑她的一面之辭，讓白未晞深受感動。
她原本已經和申曉曉談妥，把藍天服飾的一成乾股給樑勝棋。現在看來，大可不必。
從設計圖上看，效果圖做得很完整，不會是晚上來工作室的時候倉促繪製而成。想必在昨天晚上，就開始構思了吧？搶在她之前送給秦渭陽，這位師兄的心思，也就不難猜了。
挾大賽冠軍進入秦渭陽的工作室，卻發現白未晞早就和秦渭陽建立了良好的師生關係，心裡總是不平衡的。
“樑勝棋有才氣，也肯努力，但是不如你專注。”秦渭陽嘆息。
“老師爲什麼這樣說？”白未晞奇怪地擡起頭，“他是服裝設計專業的，我的本專業卻是法語，應該是我沒有他專注纔對。”
“他的出發點和你不一樣，你是因爲熱愛，而他卻帶上了功利。”
秦渭陽的解釋，讓白未晞再度汗顏。她其實也沒有他想像中的熱愛，只是因爲一個執念，才走進了時裝設計領域。當然，她現在想要走在時尚前列的執念，已經漸漸地淡化，但初衷也不那麼純。
“如果不是老師的傾囊相授，我的進步不會這麼快
。”白未晞由衷地說，“其實，如果說功底和才氣，樑勝棋比我強。”
“你的心性，我很欣賞。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也許正因爲你沒有受到時裝設計系正規的教學，在設計的時候，想像力和創造力都勝過他。今天設計了一個初稿，你自己加工，很適合你的風格。”
白未晞接過設計稿，只是寥寥幾筆，果然只是初稿。可是她一下子就被迷住了，豹紋的滌棉長袖襯衫，巧克力色的牛仔裙，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設計很簡單，風格很明確，正是適合她這樣的大學新生。帶着高中還沒有完全褪色的孩子氣，又有種簡潔明朗的風格。
“老師，謝謝。”白未晞真誠地道謝。
以秦渭陽今時今日的地位，除非推出系列時裝，能夠請動他出手的，無不是這個社會生活在頂層象牙塔尖的人物。
“滌棉有彈力，不影響你對活動的要求。”秦渭陽淡淡地說，彷彿這張初稿，只是他隨手塗抹。
“嗯。”白未晞點頭，“我會好好完稿，不會讓老師的設計理念白白浪費。老師是要回去休息了嗎？我回辦公室，有一個設想，先畫下來。有了繪圖軟件，我覺得後期的製作變得容易多了。”
“你這麼晚了，就是要過來做設計圖的？”秦渭陽奇怪地問。
“是啊，完稿了再給老師過目。”白未晞笑着起身。
秦渭陽沒有勸阻，一個好的設計師，就是要對自己的設計有着異乎尋常的熱情。不過，他還是交代了一句：“不要做得太晚，女孩子熬夜不好。”
“嗯。”白未晞笑着點頭。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着手裡的效果圖，她卻沉默了很久。看來，想把樑勝棋當作一個合作伙伴的想法，只能徹底扼殺在萌芽狀態了。
當然，她不會拒絕樑勝棋爲藍天服飾供稿，多元化的風格，對藍天服飾的發展有利，更何況，樑勝棋的設計，還勝過了她。
利益分成，就是她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