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夕陽的餘光尚在,較之中午時雖然減去了些許溫度,卻灼熱依舊。
李莫鳶自己獨自一人回到李家,她去慶王府的時候並沒有帶任何人,甚至連萍兒都放在了家裡。
自從和梅氏一起進宮那次以後,她就覺得其中些端倪,感覺似乎好像有雙眼睛被放在自己身邊似的。
身爲庶出的女子,再加上出嫁,她身邊的人少之又少,除了萍兒這一個丫鬟,幾乎不像是個當主子的樣子,像李家這樣的商戶人家,一個小姐身邊配五六個丫鬟都算是少的,所以她沒理由不懷疑,那個和梅氏嚼舌根子的人是陪她到大的萍兒。
入得李家府門內,穿過寬敞的大院,映入眼簾的是曲折的長廊,長廊之下池水清澈,錦鯉聽到走路聲,不但不懼人,還爭相浮上水面,李莫鳶無暇觀賞風景,一路走過,徑直朝着何氏的院落走去,正好途徑一片竹林,不想從裡面聽見了說話聲,她立即放輕了步伐。
若是那竹林裡說話的人是別人,李莫鳶也不會停下,偏偏裡面的聲音十分熟悉,一細聽,才方想起來,這不是梅氏身邊大丫鬟芝兒的聲音嗎?
“姐姐,我,我不敢。”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十分熟悉。
李莫鳶一聽這第二個女子的聲音,心裡一驚,她本來還對萍兒抱有希望,沒想到到底讓她的幻想破滅了。
那個怯生生說話的正是萍兒,而她怎麼和芝兒在一起,還喚芝兒姐姐?她們二人無端的湊到了一塊,讓李莫鳶心一沉,美若芙蓉的臉龐表情凝成了冰點。
記得十歲那年,萍兒和芝兒都是李家的下等婢女,後來被一起收到了梅氏身邊,那芝兒比萍兒年長,平時耍心眼不說,還設計萍兒,說她偷了上房的東西,實行家法的時候,那小小的身軀傷痕累累的,差點死去,若不是李莫鳶心裡不忍,求着母親向父親討要了萍兒當丫鬟,那萍兒早已死於刑責了。
這麼多年,除了母親便是萍兒和李莫鳶最貼心,在梅氏刁難李莫鳶的時候,也是豁出了性命的護着她,正因爲她的忠心護主,她從沒有拿她當下人看待,甚至當做了唯一可親的姐妹,而如今,萍兒和芝兒在一起,該不會真是之前她猜想的那樣吧?
“萍兒,夫人費盡心力把你安插在李莫鳶身邊,可並不是只爲了讓你打探消息的。”芝兒語氣嚴厲,訓斥着萍兒:“今日夫人交代你的事情,你務必的做了,不然,咱們的父母可吃不了苦。”
“大夫人把爹孃他們怎麼了?”萍兒很擔憂。
芝兒嘆了一口氣,語氣也有些幽怨:“大夫人的爲人你也是清楚,我們當奴才的只有辦事的份……萍兒,你我是血親姐妹,加上那白髮的爹孃,怎比不得一個李莫鳶在你心裡的位置?你如果不想讓爹孃跟着我們受連累,就照着夫人說的去做!”
許久沒有聽見萍兒說話,只聽見人離去的腳步聲,不難猜測,萍兒大概是答應了。
李莫鳶沉着臉,一步一步的離開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