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萍兒聽來,這句話裡包含了太多的心酸和無奈,畢竟是自己的夫君,又有哪個女人肯甘願讓自己的夫君去喜歡別的女人。這樣看來,夫人做這樣的安排也是用心良苦啊。
若是萍兒知道,流煙不過是李莫鳶報仇路上一顆被利用的棋子,不知道該做如何感想。
回來之後,南翼楓已經送流煙回到孟老夫人那裡。按照嫣兒的敘述,莫鳶走後,南翼楓盯着流煙的眼神就開始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在流煙終於還是抵不過公子的眼神,滿臉通紅打算離開的時候,南翼楓自動提出要送她回去。
嫣兒在說這些的時候,一副憤憤的表情:“公子怎麼能夠這樣!”
莫鳶卻不以爲然,只能勸慰道:“你們也不用替我擔心了,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夜深人靜,南翼楓沒有來。早先他對流煙動了心思,現今,莫鳶無形中又給他創造了機會,想必,對流煙的印象已經比較深刻了吧。
漫漫長夜,莫鳶總不想輕易睡去,或許是在逃避,怕那些前世記憶如噩夢般襲來,一次次地敲打自己的神經,提醒自己時刻有仇恨在身。
八月十五,又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皇上不是打算讓慶王爺陌雲廊和李玉寧這個月完婚嗎?正好一塊辦了。
不過,前面的火候一點兒都不能少,這個流煙,孟老夫人中意,南翼楓有興趣,但是談婚論嫁言之過早,再加上那個陌芊芊有意無意地從中搗亂,要讓這件事順理成章,還真是要費些功夫。
次日,爲了表達流煙對自己的幫助,莫鳶打發人送了她一套自己極其喜愛,量身定製的衣裙。
嫣兒不解:“夫人出手真是越來越大方了。”
莫鳶聽得出來,話裡有話,夾雜了很多醋味。
萍兒把外面晾曬的衣服拿進屋,放在榻上整理,瞥了嫣兒一眼道:“你吃哪門子醋,主子是我們的主子,別人又搶不走,以前賞給你的那些首飾夠你買好幾件了。”
被萍兒一語道破,嫣兒有些不好意思,瞪了萍兒一眼,忙對莫鳶解釋:“夫人,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莫鳶淡笑擺手:“我知道,萍兒,讓你辦的事呢?”
萍兒把整理好的衣服放進衣櫃中,走近莫鳶回答:“路過內堂的時候正巧碰見流煙給老夫人端午膳進去,穿的正是您送的那套衣裙。”
還算這個流煙識大體,就算那套衣裙不是很漂亮,可是看在是夫人送的份上她也要最先穿起來,這樣才顯示出她對夫人的尊重和重視,以及承接了這個恩惠。更何況,莫鳶最喜歡的衣裙自然是不一般的,那夜去綢緞莊,不是去娶布匹,而是去娶定製的衣裙,現下不就用上了嗎?
同樣的衣裙,莫鳶也有一套,不過是穿的舊了些,故此重新定製了一身。
陌芊芊自是見過莫鳶穿這身衣裙,本想質問一番,奈何有老夫人在場,不願把她小家子氣的一面展露出來,一直忍着沒有問。自從那日孟老夫人說了一番推脫權勢不願交付的託辭之後,陌芊芊對她的殷勤沒有一落千丈,但至少不留在這裡吃午膳了,有時甚至像莫鳶一樣,只是請個安了事。
孟老夫人對此沒有什麼表示,早先知道目的,如今又有何詫異。
南翼楓像往常一樣來到老夫人的內堂用膳,進屋第一眼看見的不是母親大人,而是背對他,正在擺弄飯菜的流煙。
一時之間,他竟以爲是莫鳶在此,直到流煙轉過身,看清了流煙的臉,這才恍然夢境,清醒過來。
流煙一看公子盯着自己發愣,臉頰一紅,嬌羞地退到一邊,垂首而立。
剛纔的一瞬,他竟然把她當作了莫鳶!拜見過母親大人後落座,南翼楓的目光還是時有時無地落在流煙的身上。
孟老夫人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咳嗽了幾聲才把南翼楓的視線拉回來。
南翼楓有些掩飾地清了清嗓子,解釋道:“莫鳶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
孟老夫人眼睛帶笑的看着他,聽他似是而非的解釋,直到他不說話了,老夫人才笑了兩聲,回頭對流煙招了招手。
“流煙這孩子不錯,喜歡的話就收了吧。”孟老夫人拉住流煙,拍了拍她的手,對南翼楓說道。
南翼楓猶豫着:“可是……”
“擔心莫鳶和芊芊?你放心,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喜歡,母親爲你做主了。”孟老夫人眼神堅定,語氣透露出不容質疑。
這件事南翼楓自是願意,爲了避免意外發生,他還是事先與莫鳶和陌芊芊打了招呼。
莫鳶聽後非但沒有露出氣憤之色,反倒是笑着對南翼楓道恭喜,相較來講,陌芊芊做的就不如莫鳶了,聽後完全失了態,恨恨的指責南翼楓朝三暮四,若不是前面先有了莫鳶在,她又怎麼可能屈居妾室!
這種話南翼楓已經聽煩了,越發堅定了要迎娶流煙的決心。
次日清晨去請安,內堂中的薰爐已經滅掉,想來最近孟老夫人已經不再用安神的東西幫助睡眠了,莫鳶見孟老夫人起色已好,趁機說道:“母親大人身體恢復是南家的大喜之事,今後內苑又可以見一片祥樂之態。恰逢這樣的好事情,不如連同公子的喜事一同辦了吧,沖沖喜,正好我姐姐也在這個月十五出嫁慶王爺,不如一同辦了,好事成雙。”
莫鳶說的情真意切,沒有半絲做作或者不情願,令孟老夫人很欣慰。
倒是恰巧趕到一起來請安的陌芊芊滿臉的不情願,忙道:“母親大人,這件事還需再思量思量,萬萬不可輕易做決定。”她是很想阻攔這件事,只是想不到更爲充足的理由。
孟老夫人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剛剛因爲莫鳶的話展露的笑容僵在臉上,慢慢垮了下去。
本以爲她是公主,有教養知書達理,沒想到娶過來之後竟然是這樣的小家子氣,尤其在南翼楓的問題上,還有南家掌權的事情上,什麼事情都想要獨霸專權。
相比之下,倒是莫鳶更爲懂事,身爲人妻,三從四德奉行的很好。
孟老夫人看向陌芊芊:“你倒是給個理由出來。”
陌芊芊哪裡有什麼理由,她只是不願意讓南翼楓娶別的女人而已,但是這樣的話說出來,未免不符合她的公主身份,連一個小小的侍女都容忍不了,以後想要篡奪莫鳶的位置就更不好辦了。
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異議。
自從莫鳶從宮中回來之後,孟老夫人對她尤爲滿意,更何況是在陌芊芊這種人的比較之下。故此,內苑中的一些事宜,老夫人也就放心的交給一個沒有任何奪權意願的莫鳶來做,至於陌芊芊,她急不可耐地剛一上來就要掌權,老夫人不得不提防。
陌芊芊回去後關上門和紅綾發脾氣,摔碟子摔碗,嚷嚷着爲什麼把帳房那種重要的財政權輕易地交到莫鳶的手中,自己辛苦了那麼多天,居然一無所獲,還平白落了個不好的臉色,口口聲聲都是對孟老夫人的不滿。
“由着她鬧去吧,有能耐鬧上天,讓皇上來裁決我們南家,把她心愛的男人也給殺了。”孟老夫人吃準兒了陌芊芊對南翼楓深厚的感情,脾氣鬧鬧可以,但是決計不會到皇后那裡去告狀。
從老夫人手中接過南家近幾年的賬本,莫鳶回去後就一直沒有閒着,整日整夜翻看賬本,白天就去帳房學習。想要搞垮一個家,先要掌握它的財政命脈,這次收穫比莫鳶預期的還要好,還要多謝陌芊芊的蠻橫無禮,否則也不會襯托出她的賢惠端莊。
“夫人,慶王府的侍妾姚鶯來了。”莫鳶正在看賬本,萍兒進來稟告。
姚鶯?那個被南翼楓送到慶王府的歌姬?
莫鳶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嫣兒道:“打扮打扮,迎接姚夫人。”
嫣兒應聲答應着,萍兒則去前廳接待。
一盞茶的功夫,心中有氣的姚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剛要對萍兒發脾氣,就聽一個溫軟的聲音道:“姚姐姐,別來無恙啊。”
姚鶯轉頭,登時眼前一亮,只感覺滿腹的氣憤在看到眼前的人之後去了一半。
莫鳶身穿撒花純面百褶裙,頭插白玉蝴蝶釵,橙色、鵝黃兩色珠花點綴其間,粉黛略施,眉目流轉,淺步微移,緩緩走到近前,整個人是大廳恍若明亮的不少,端的是帶來一股清涼之意。
此清涼非彼清涼,只是沒來由的去了太多姚鶯心頭上的怒氣罷了,同時,也着實驚豔了她一把。早先沒見到她容光煥發的樣子,如今倒是瞧了個徹底。
“姚姐姐,別來無恙?”莫鳶走近姚鶯,淺笑輕聲問道,對面的姚鶯只是愣愣地望着她嘴邊若有若無的酒窩,沒有絲毫反應。
一旁的萍兒見狀“撲哧”一聲笑出來,莫鳶使了個眼色,萍兒連忙住了口。莫鳶拿手在姚鶯面前揮了揮,姚鶯這纔跟緩過神兒來,想起此行目的,眉眼倒豎。可是剛纔乍一見到莫鳶,銳氣已經散去了大半,現在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剛來時候的感覺,說出的話好像在敘述一件事情,根本沒有算賬的意思。
“你爲什麼在皇上面前,給李玉寧還有慶王爺求指婚?”
萍兒算是服了自家夫人了,這樣一來,果真挫了她的銳氣,想找茬都沒底氣。女人嘛,一旦感覺到遜色,沒了自信,還有什麼底氣和他人談判。
莫鳶倒是好脾氣,指着一旁的位置虛了虛手:“姚姐姐,坐下說話吧。萍兒,去給姚姐姐換盞茶水。”
姚鶯擺手想說不用了,莫鳶搶過她的話:“到了這裡,就當做自己家,沒有什麼拘謹的。況且,當初是夫君把你送去的慶王府,這裡,也算是你的半個孃家了。”
聞聽這話,姚鶯不說話了。
茶水換好,萍兒看了眼莫鳶,識相地退了出去。
“姚姐姐,關於慶王爺娶妻這件事,的確是妹妹向皇上請求的,可是結果對你我都有好處。”
姚鶯不解:“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