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衡與赫連狂進了宮,又是一陣互掐各種不順眼。這才走進御書房,拜見老皇帝。
老皇帝的面色,對比與上次來,確是看起來又差了許多,面容看起來,分外的憔悴。此時的老皇帝,更多的給人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讓人免不了的擔心起他的身體狀況來。
赫連狂看着老皇帝的面色,更是一臉擔憂之色的開口說道。“父皇近日國事繁忙,兒臣觀父皇面色有些許不佳,還請父皇好好保重保重身體纔是。”
一番話,不卑不亢,卻又是表達清楚了他的擔憂之情,倒是頗有心計。
老皇帝擡起頭,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擺擺手開口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就不用你來操心了。”
“……”
赫連衡對於這一切,都是報以做壁上觀的態度,看着赫連狂拍馬屁卻拍在了馬肚子上的的樣子,心中更是暗暗叫爽,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拿一雙眼睛挑釁一般的看着赫連狂。赫連狂皺了皺眉,卻不好發作,索性就裝作沒有看見,看着老皇帝繼續恭敬開口道。
“父皇說的是,還不知道父皇今日傳召兒臣,所爲何事?”
小不忍則亂大謀,赫連狂一向很能隱忍。
老皇帝緩緩睜開眼睛,看着他的兩個兒子,對他們之間勢不兩立的關係也有所耳聞,雖然有心想要調解,可是到底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仍由他們兩人去鬧,兩個都是他看好的皇子,偏袒哪一個都是不公平。
“皇上今日喊兩位皇子前來,是來商議俊遠侯的公子,被人殺害的事情,不知道兩位皇子,對此有什麼辦法?”
一個清脆柔弱的聲音乍然在兩人身後響起。天妃親手端着幾碟糕點,擺在赫連衡兩人的面前,聲音帶笑,嬌媚無雙。
“兩位皇子還請品嚐看看,這是精衛親自做出來的糕點,不知道兩位皇子可喜歡?”
語氣謙卑,完全沒有一個正受寵的妃子該有的高傲。
赫連狂怔了怔,眼神閃過一絲精芒,心中暗暗道。杜素兮培養出來的這個精衛,果然是不一般,如此懂得男人的心思,怪不得能夠用如此短暫的時間攀爬的這麼快,恐怕父皇早就沉溺在這個女子的溫柔鄉了。
而反觀梅妃,雖然恢復了妃位,可是身上那種與身俱來盛氣凌人的氣息,卻是怎麼也無法改掉。就算赫連狂暗地裡不知道安排了多少次機會給梅妃,那梅妃總是用她的驕傲將一切都攪黃。
人與人之間,相差倒是十分之大。
精衛放下糕點,狀若隨意陪坐在老皇帝的身邊,嘴角帶笑,看起來就讓人心情十分愉悅。
有了精衛的忽然加入,老皇帝那原本陰沉的臉色,此時也明顯的緩和了一些,看着面前他一直引以爲傲的兩個兒子,鄭重的開口說道。
“好了,你們兩個,說說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和意見,這件事情,牽連甚廣,一定要調查清楚,你們明白了嗎?”
話音剛落,終究是擔心杜素兮,赫連衡急忙開口道。“
父皇,兒臣認爲,王家的二公子,定然不是杜莎此女殺的,此女雖然性格爽直了些,但是卻不是那種嗜血殘忍之輩,斷然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精衛在這時也十分配合的開口。
“皇上,臣妾也以爲如此,杜莎妹妹年紀雖然小,但是卻懂得許多道理,臣妾雖然年長她幾歲,可是要論起知事懂禮來,可是萬萬比不上杜莎杜姑娘的,還請皇上明鑑,定然不要冤枉了杜莎纔是。”
話說到了背後,已然帶了幾分撒嬌的意思了。
聽着兩人這般極力的維護着杜莎的名聲,老皇帝面無表情,繼續看向赫連狂。
“這件事情,你認爲如何?”
聽到老皇帝這句問話,赫連衡驟然一怔,有些緊張的看了赫連狂一眼,有些擔憂赫連狂說出什麼不利於杜素兮的話來,左右了老皇帝的決定。
赫連狂卻低下頭,十分恭敬的朝着老皇帝行了一個禮,恭聲開口道。
“兒臣沒有任何想法。”
老皇帝定定的瞧着一身黑衣的赫連狂,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興趣來。
要說這幾個皇子之中,性格秉性他都有幾分瞭解,唯獨這個赫連狂,卻是他有些看不透的人。此時見着赫連狂竟然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以爲赫連狂是有顧忌,當即開口道。
“怎麼?他們二人都有自己的觀點,你如何沒有自己的看法,放心說便是,無論你說什麼,朕都不會怪罪與你。”
赫連衡卻擡起頭,平靜的看着老皇帝,“兒臣在沒有直接的事實證明真兇是誰的情況下,不會妄自下定論,以免產生錯誤的直觀印象。在事情還沒有明朗化之前,還請父皇恕罪,兒臣還不能對這件事情評頭論足。”
老皇帝一怔,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驚豔之色,看着面前這個低調的幾乎不被自己注意的皇子,忽然的有一種撿到了寶貝了的感覺。
而赫連衡,卻是皺緊了眉頭,略略一思索,就已然明白了赫連狂的意思。與其多說多錯,還不如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纔是。這個赫連狂,倒也是狡詐。
老皇帝欣慰的點頭開口。
“你說的不錯,事情在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確實不能夠妄自下定論,這一點,你做的很好。我現在給你一個任務,你可願意去做?”
赫連狂心中咯噔一聲,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低下頭,雙手合握,一臉凝重的答應下來。“兒臣定當全力以赴!”
老皇帝金口一開,便將俊遠侯府公子被殺的案件交給宰輔杜遠正和赫連狂,其中,赫連狂爲首,杜遠正爲輔助,其中用意自不必說。
眼看着父親兵並不開口爲自己指派事情,赫連衡的當即自己開口請求。
“父皇,杜莎此女是冤枉的,還請父皇恩准,讓兒臣參與道這件事情的調查之中。”
將杜素兮的案子交給赫連狂去辦,赫連衡心中到底是有幾分不放心。老皇帝卻驟然冷下了臉,看着赫連衡冷聲開口道。
“夠了,這件事情你參與在其中,已經是
不該,現在全京城都明白,你與那女娃娃,有曖昧不明的關係,身爲一個皇子,如此就實在不該。具體的,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老皇帝說罷,閉目養神,不再開口,天妃陪伴在一旁,輕柔的爲老皇子揉捏着臂膀,一派溫柔似水。
赫連衡看着如此的老皇帝,也只能苦澀一笑,點頭稱是。他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他跟杜素兮這段日子以來,實在走得太近,難以惹人非議,若是讓他參與起來,未免讓人覺得有失公允,就算能夠證明杜素兮是無辜的,但是卻也會讓人覺得失去了公正,那老侯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如此這般,確實是最安妥的想法。
兩人紛紛請辭離開,老皇帝始終都是神色淡淡的閉着眼,一臉平靜。
“皇上,兩位皇子殿下已然離開了。”天妃看着依舊在的閉目養神的老皇帝,忍不住的開口提醒。心中到底是擔憂着杜素兮,想要從老皇帝口中,套出幾分意思來。
老皇帝悠悠的睜開眼睛,似有所感的看了天妃一眼,不言不語。
精衛心頭卻咯噔一聲,剛纔那一瞬間,竟然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心驚肉跳之感,似乎自己所有的秘密在這一眼之下,全部都被看穿。
勉強穩定住心神,精衛臉上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看着老皇帝開口道。
“皇上爲何要將這件事情交給七皇子?”
老皇帝擡頭,略帶幾分渾濁的眸子平靜的看着精衛,疑問道。“怎麼?愛妃覺得狂兒難以勝任嗎?”
精衛急忙噗通一聲跪下,低着頭,開口解釋道。“沒有,臣妾只是相信,杜莎姑娘,她是無辜的。”
老皇帝咳了咳,看着精衛,再度開口道。“你擡起頭來。”
“是。”精衛擡起頭,看着老皇帝的目光,對視半響,老皇帝忽然伸出手,輕輕撫摸着精衛的臉頰,溫柔的像是在撫摸着自己一件珍貴的物品,柔柔嘆息。
“我知道你出身陌上香坊,對陌上香坊有很大的感情,可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一點,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不要意氣用事。”
精衛怔了怔,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驚慌,急忙開口辯解道。“臣妾不敢。”
老皇帝卻是定定望着額她,嘴角帶着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不敢?還是不得不敢?”
“……”精衛低下頭,一時無言,不知怎麼的,手心之中竟有幾分微微的汗意。所謂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她總算是品嚐到了,恨只恨,當初沒有聽從杜素兮的勸告,一心只想要報仇。進入宮中,卻不曾想,這宮中的生活,雖然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可是每天卻要活的小心翼翼,與宮妃爾虞我詐,無處話淒涼。
想到這裡,精衛雙手不自覺的收攏。
“朕累了,天妃,你去廚房,爲朕把藥端來吧。”
精衛怔了怔,還是點頭。“是。”
望着精衛遠遠離開的身影,老皇帝嘆息一聲,眼神之中竟流露出幾分凌厲之色。看着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