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一聲，杜遠正一個不經意之中摔碎了一個茶碗，又驚又詫的看着皇帝，有些不敢置信。
“朕不過是要她擡起頭來，杜愛卿的反應倒是挺大。”皇帝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了杜遠正一眼。
“臣不敢，臣只是一時失手，一時失手……”杜遠正噗的一聲跪了下來，語氣有些慌張，饒是如此，眼角卻不住的觀察着皇帝的一舉一動。
杜遠正這一跪，坐在杜遠正旁邊的葉氏哪裡還敢坐？當即也隨着自家的丈夫撲通一聲跪下，連拉着杜雲汐也跪下來，不敢起身。
杜素兮聽見典範冷哼了一聲，聲音變得極其的低沉可怖。
“杜愛卿，你放心吧，雖說後宮閒置宮殿頗多，但朕也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蘿蔔，何況你這女兒，不過剛剛及笄，給朕的兒子們做個妃子還差不多。”說罷又頓了頓，竟是又換了一副平和語氣。
“素兮，剛剛朕問你及笄代表了什麼意思，你卻說是終於可以嫁人的意思，說的雖然直白了些，卻是沒錯的。既然你給了朕一個答案。朕自然不會小氣，既然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禮，罷了罷了，朕便許你一個願，朕膝下一共十七個皇子，除去大皇子和十七皇子年紀不合外，你可曾歡喜朕的哪個皇子？”
這這這……這個……竟然是要拉她做兒媳婦！！！
杜素兮吃驚的挑起了眉，也忘記了不能直視皇帝的規矩，騰的一聲擡起頭來，直直的迎上皇帝帶着戲謔笑意的目光。
原來剛纔自己這個便宜老爹莫名其妙摔了杯子，竟然是以爲自己被皇帝看上了？幫自己求情？剛剛她還稀裡糊塗的不明白，這麼一聽，全明白了！
這也未免太扯了吧？自己這具身體才十五歲！簡直還算是個蘿莉啊。這皇上竟然就看上自己了？準備拉自己做他的兒媳婦？要不要這麼天雷滾滾？
咕咚一聲，杜素兮吞嚥了一口口水，腦子裡這才恢復了些許理智，看着面前這個人人眼中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有些錯愕。
“皇上，您，您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話剛出口，杜素兮正眼巴巴的等着皇帝的回答，卻見杜遠正擡起頭，恨鐵不成鋼的狠瞪了杜素兮一眼。厲聲喝道。“放肆，素兮，快給我跪下！你知道什麼叫君無戲言？皇上說出口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哪裡是你能夠質疑的？”
杜素兮只覺得自己十分的委屈。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心道這個杜遠正難道腦子抽了嗎？一會幫着自己一會又幫着皇帝的，這要是在現代，可就是標準的牆頭草，兩面派啊！
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女跪，女也不得不跪！杜素兮皺着眉，心中正糾結着自己到底跪不跪的好，皇帝卻又是笑道。
“怎麼？素兮是覺得？朕的幾個皇子都配不上你？亦或者是說，你心裡早就有了相思的情郎？只是羞於啓齒不敢說出口？”
杜素兮心底頓時咯噔一聲，尷尬的掃過皇帝那副與赫連狂有着五分相像的面容。此時那張臉上，明明滿是戲謔。
皇上這是在戲弄自己！杜素兮立刻反應了過來！
低下頭，杜素兮作出一副正經的模樣，與這個笑面虎皇帝保持了幾步距離，這纔不慌不忙的開口道。
“素兮並沒有那個意思，一切全憑父親
做主。”
她想。杜遠正在朝爲官這麼多年，應該是此中老手了吧？看他那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恐怕會想盡辦法讓皇帝收回成命的吧？更何況？做官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是沒點手段心機，鬼才信呢。
“噢？是嗎？你這個女兒，倒是有趣，竟然讓你做主，既然如此，那你就從自己的兒子之中選一個吧。”
皇帝眼底依舊帶着那抹淡淡的戲謔之意，說出的話卻是十分的冠冕堂皇。杜素兮忍不住的暗暗磨牙。
這個皇帝，還真不是個什麼省油的燈啊。
杜遠正幾乎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道這叫什麼事？平時他這個女兒文文弱弱不顯山不漏水，他不過是出於心中愧疚，纔將她的及笄之禮辦的隆重了些，算是告訴所有人，杜素兮也是她的女兒，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沒曾想這麼一露，杜素兮竟然是這樣的爭氣。連皇上都被她提起了興趣，這該怎麼辦纔好？
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杜遠正心中在斟酌着怎麼樣回答才比較合宜。一道清亮的女聲卻搶先他一步。
“素兮，你怎麼能這樣的爲難皇上？”說這話的，竟是杜雲汐。
今日她穿着一身白色衣裳，下襬長長的拖在地上，腰間一根同色手掌粗細的腰帶在胸下綁成一個蝴蝶結。上身鑲嵌着幾個水晶寶石假扣，長髮盤成了一朵雲峰的形狀，十分的好看。她本就生的白，這身飄逸可愛的外袍正好襯芙蓉之貌，閉月之姿。當真是美極。
男人的目光都跟隨着那抹白衣身影，眼光不斷的在杜雲汐和杜素兮兩人面上流轉，心中已經開始歪歪起來。杜家的女兒，當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若是非要取一個，嗯？娶哪個好呢？
杜雲汐吧？長得漂亮是漂亮，帶出去絕對有面子，可是她身上有一股子天生的驕傲，又是天下第一才女，未免有些講究的臭毛病，再加上她是杜家的長女，若是真的娶回家了？等於是給自己娶了一尊菩薩，不好不好。
杜素兮吧？長得雖然一看沒有什麼驚豔的感覺，但是那雙眼睛卻充滿了靈氣，一轉一動之間，直揪着他們的心，況且剛剛那段舞蹈，他們見所未見，卻又是那麼的勾人。這杜素兮，簡直就是一個小妖精啊！
幾個猥瑣的男人們皺着眉頭犯難拿的不知娶誰纔好的時候，卻從來沒有意識道，其實他們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噢？有趣有趣，倒是朕疏忽了，看見小的，卻忘記了大的，雲汐，今日可是你妹妹及笄之禮，你這個做姐姐的，可是送了什麼？”
皇帝似乎真的對她們姐妹很感興趣，倒是一直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杜雲汐面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心道她根本就巴不得杜素兮死了纔好，又怎麼會給她準備禮物？想都別想！
奈何心裡是這麼說，面上卻換上一副笑顏，低着頭，盈盈有禮的對皇帝福了一禮，這纔將充滿“慈愛”的目光看着杜素兮，嘴上甜的如同抹了蜜。
“皇上恕罪，雲汐本精心準備了一曲霓裳羽衣舞，想趁着妹妹壽辰獻給素兮的，卻沒曾想素兮妹妹今日早有打算，如此倒是顯得我多此一舉了，欠素兮的禮物，只好回頭再補了。”
杜雲汐是嫉妒心強，可是她也不笨，剛剛她的那番話，乍一聽來，都會覺得她這
個做姐姐的識大局，知道分寸。可是明裡暗裡都是在暗示別人，她這個姐姐，可是爲了杜素兮的及笄費心不少，沒曾想杜素兮竟然上臺獻舞，讓她英雄無用武之地。同時又暗示着衆人，她的舞姿比起杜素兮，那根本就是天壤之別。所以杜素兮跳了，她纔不跳，只是爲了照顧妹妹。
在場的婆婆們對這個未來的兒媳都十分的滿意。
大度，守禮，知大體，出身又好！男人們心中的天平也漸漸向着杜雲汐那邊傾斜。
杜素兮卻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姐姐的衣裳真的好漂亮。”
“那是自然，是錦繡坊裡的老師傅親手做的。”說道這個，杜雲汐仰起頭，面帶自得之色。
“原來是錦繡坊的東西，怪不得這麼好看。”杜素兮忍住幾乎快要憋不住的笑意，裝出一副十分天真的模樣。，繼續點頭道。
“既然姐姐給素兮準備了一支舞蹈，這樣的一份大禮，不收實在對不起姐姐的一番心意，這樣好不好？姐姐你跳給我看看好不好？”
“……”
杜雲汐差點一不小心咬着了自己的舌頭。她不過是說說，煞煞杜素兮的威風罷了，沒想到杜素兮竟然倒是會順杆爬。天知道她大病初癒，根本就沒準備什麼舞蹈！這杜素兮，絕對是故意的。
想到這裡，杜雲汐攥緊拳頭，臉上劃過一絲陰霾，強撐着笑，心中像是想到什麼，又是有些得意起來。
“父親你忘了嗎？吏部侍郎的公子，已經向素兮下了聘了。”
“杜雲汐，你說什麼？”原本打算隔岸觀火看熱鬧的杜素兮，此時臉一下子就白了，驚懼的看着杜雲汐，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怪不得這段時間杜雲汐這麼安分，她還以爲杜雲汐是臥病在身，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想到竟然給自己早就下好了圈套。
“素兮，你還不知道嗎？前些日子表哥來府中游玩，你不是跟表哥玩的很開心嗎？如今你要嫁給表哥了，你開不開心？”
杜雲汐說罷，故作親暱的拉住了杜素兮的手，雙眸晶亮晶亮的，杜素兮下意識的想要甩開她的手。指尖忽然一痛。她蹙緊了眉，剛想質問杜雲汐想幹什麼，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
“素兮，你看你這幅驚訝的樣子，我知道你很想嫁給表哥，但女兒家，總是要矜持一些是不是？”
杜雲汐拍着杜素兮的手，順便多紮了幾下，坦然接受着杜素兮驚愕憤怒的眼神，笑的格外的燦爛。杜素兮，你也有今天，我就是要讓你在大庭廣衆之下，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
杜素兮擡起手，想要給杜雲汐一巴掌，費盡了力氣，手卻像是千斤重一般，怎麼也擡不起來。
自己這是被杜雲汐下毒了！她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下毒！
她說不出話，也做不了動作。只能呆呆的盯着杜雲汐，看着杜雲汐巧言辭色的跟皇帝解釋是怎麼一回事，看着皇帝臉上作出一副惋惜的表情，然後，然後竟然下旨賜婚！
下旨賜婚！杜素兮只覺得一片天旋地轉。卻被杜雲汐及時的扶住。
“聖上隆恩，素兮聽見這個消息，腿都站不穩了，民女先帶她下去休息了。”
杜雲汐一舉一動都十分的得體。皇上滿意的點點頭。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