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坤元自去金陵,拜望高堂,這且按下不表。
再說自從那日許飛娘帶周輕雲回蘇巖島,傳授道法,其根骨之佳,果然是一時之選、當世罕有。不過三五日光景,又有諸多朱果、丹藥補益真元,上清道法中幾樣築基開悟的法門便已領略大概,初窺堂奧。
只可惜時日尚短,紫雲宮之事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容不得給她多少充裕的時機慢慢參悟。只能先去赤尾嶼,和諸人匯合,日後將紫雲宮奪回,再行修行不晚。
許飛娘架起遁光,不一刻來至赤尾嶼,與寶相夫人等商議東海之事如何妥當處理。
石生最是激動,急吼吼地請戰道:“弟子先前去過紫雲宮一趟,內裡情勢知之不少,便由我前頭作開路先鋒,諸位師長隨後掩殺過來,定叫紫雲三妖女授首!”
許飛娘嗔怪道:“你這孩子,也太大意輕敵了!別的不說,紫雲三女如今拜在金姥姥名下,金須奴和慧珠也分別拜師朱梅、屠龍。這三家師長怎麼會眼睜睜看着紫雲宮覆亡?
如今雖因不可多說的天機,凝碧崖諸人輕易不會下山,只便是這三人前來襄助,便已是十分棘手了,況且三女也修習諸般魔功,又得了玄門心法指點,也非弱手。”
寶相夫人頷首道:“許師祖言之有理,這幾年我在赤尾嶼上靜坐推演,也幾次元神幻化,用萬里攝形拿影之術。窺視紫雲宮中動向。
大宮主初鳳勸初鳳心中明白,雖拜了金姥姥爲師,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實則並未從衡山學來什麼上乘的道法,故而將那天書副冊末章《地闕金章》中,顛倒五行大混沌法祭練純熟,以爲最後抗劫之用。
這顛倒五行大混沌法,乃以魔煉魔,厲害非常。又在宮外,佈下千里神沙。可以倒轉八門。隨心變化成許多陣圖,有無窮妙用。
咱們雖說不懼,可若是不小心應對,弟子中也難免有失呢!”
許飛娘不住贊同。又道:“最關鍵的。咱們此次所爲非是要興兵伐城。壞了紫雲仙府的景緻,而是爲此間舊主人聲張正義,爲石生母親陸道友討個公道!
紫玲、輕雲便是理所當然的宮中主人。天一金母亦是上清宗徒、截教門人,屆時掌教真人自然會現身主持大局。
那紫雲三女雖是不仁,我還念着昔日一點舊香火情分,最後對其曉之大義,若再不從,便是兩下刀兵相見之期了!”
當即議定,先有石生、司徒平、秦紫玲、周輕雲四人前面投書開道,對紫雲宮三女,最後說明緣由,許飛娘與寶相夫人領着其餘諸弟子,隨後便至,勢必一舉成擒、旗開得勝。
石生四人忙上前接過許飛娘手書,先自去了,諸弟子也侍奉着萬妙仙姑、寶相夫人尾隨其後。
今日迎賓島上,乃是冬秀的一個心腹,喚作吳藩的妖人值守。
自從紫雲三女從衡山迴轉,便已知五臺諸人對自己是虎視眈眈,大劫便在日內發動。是故紫雲宮內外俱是十分緊張,內外把守之嚴,前所未有。
吳藩正在定神巡查,忽見西北空中幾點金霞閃動,微一回顧之間,一團五色彩雲疾如風馳電掣,平空飛墜。彩雲收處,現出四個人,兩男兩女。
內裡石生曾經來過,吳藩識得是五臺派的弟子,忙暗中將信箱燃起,往宮中傳遞消息。還未及問話,司徒平上前對他道:“對面可是紫雲宮中執事之人,此有五臺派教主夫人、萬妙仙姑許元君的書信,快快遞與你家主人,叫她見令而行!”
說罷將手中一紙書函,緩緩飛去,落在吳藩手中。
吳藩不敢多言,拿過書信回身而去。
司徒平四人便在島上等候。
再說吳藩持了書信,用宮中神沙穿行神符,穿越千里神沙大陣,來至黃晶殿外,通名求見。
初鳳等人早就得了消息,忙令他將書信遞上來觀瞧。打開書簡,略一觀瞧,不由沉吟不語。慧珠、金須奴與二鳳、三鳳等人也一一傳閱。
三鳳如今一心想着傍上衡山派,永爲海中地仙,自然不願與五臺媾和,怒道:“這許飛娘一派胡言,說什麼紫雲宮是金母舊居,早有遺言留贈轉世的弟子,叫我姐妹諸人搬離。況且哪有這般的巧合,轉世的兩個弟子均是五臺門下,可真是睜眼說瞎話。
依我之見,早早將求救靈符祭起,請幾位師長前來合圍,定教來犯之地悉數死絕!”
慧珠心中雖暗暗擔憂,她知道些紫雲宮的來歷,初鳳三女畢竟不是正主,只是如今她拜在屠龍師太門下,早與峨眉同氣連枝,受了屠龍之命,要與五臺周旋到底,哪裡會願意讓出水府仙宮呢?也接着道:“三鳳言之有理,五臺這般強盜行徑,令人齒冷,我等即刻將護宮神沙大陣發動,再求救青城、峨眉、衡山三處,自然可保宮中安全無虞!”
二鳳、金須奴等也是這般打算,初鳳無可奈何,只得應了,又道:“發動大陣,還需一時半會,索性由我出面與五臺諸人再交涉一番,便是無功,也可拖延時間,豈不是好?”
諸人均不反對,初鳳忙請慧珠主持大陣樞紐,自往宮外飛去,想緩頰一二。
飛至迎仙島賓島上、延光亭內,見五臺來人並非是許飛娘,而是當日曾經與米明娘一同來過的石生,冷笑道:“你五臺好不知道好歹,我姐妹僻居海外,向來與世無爭,你等爲何百般爲難?前次你入我宮中,強取天一真水,我已然看在昔日情分上,不予計較。爲何得寸進尺,居然要謀奪我紫雲仙府?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便是要逼着我姐妹與五臺派誓死周旋了!”
石生也不理她,在其看來,投書純屬多此一舉,只是許飛娘之意,不可違逆。便由司徒平出面答話道:“初鳳道友,你等爲何冥頑不靈、利令智昏?許仙姑早就在信中言明,非是我等謀奪你的水府,而是這紫雲宮本就是天一金母舊居,是我上清截教的產業。
我五臺紫玲、輕雲二弟子,又是金母衣鉢傳人,來此迴轉舊居實至名歸、理所當然!你等竊據在此,已然盡享幾百年的仙福,爲何還不知好歹,反客爲主起來?”
初鳳見話不投機,也不願辯駁,暗中窺見四人身後不見其餘敵人,料宮中神沙大陣也已全數發動,索性先將這幾個小賊誆騙到神沙陣中,先殺殺五臺的聲威,坐等外援,豈不是好?
乃面含笑意道:“你這一說,也非沒有半分道理,只是我宮中非我一人作主,其餘姐妹各有私心,不願聽我號令,不如請幾位與我同去宮中,與我等當面分說清楚,也免得我一人孤掌難鳴,不知意下如何?”
石生等人哪會上她的當,紫玲首先道:“道友若是見機,便該將護宮神沙大陣撤去,繳還護身通行的神簡,與五色神沙中採煉出來的沙母。
宮中大小人等悉數出外,編列名冊,隨我等去蘇巖島向許師祖請罪,或能免於劫數。反倒似主人一般,延請入內,實在是名不正言不順呢!斷然不可!”
初鳳見四人無動於衷,自己無計可施,乃撕破面皮罵道:“你們這幾個小狗,也敢仗勢欺人嗎?今日便是爾等滅亡之日,休要怨我等心狠手辣了!紫雲宮便在海面之下,爾等有何本領,自來便是!”
說罷,回身急轉,神沙彌散開來,裹住初鳳身形,往亭中落下,不知去向。只依舊是一座孤零零的延光亭。
四人也急忙追入延光亭中,飛去一看,那圓形井欄中,現出一條直通下面的甬道,內裡霞光亂轉,彩霧蒸騰,不知詳情。
只石生一人來過,忙道:“這便是千里神沙大陣,甬道直通紫雲宮中,一路上埋伏雖多,均是我見識過的,不過爾爾!”
四人一合計,若是等許飛娘等人齊至,再去破陣,顯不出自己的手段,索性由石生先行帶路,前去查看內情,有彌塵幡,任是多難破的魔法幻陣,都可以脫身。
周輕雲學法日淺,便留下她在此等候許飛娘等人,石生、司徒平、紫玲先行入內。
三人仗着寶物,先用彌塵幡護定上下,各將劍光祭起,時刻戒備,衝入金霞神沙之中。彌塵幡畢竟不凡,那麼厲害的千里沙障,竟不能擠壓上身,彩雲劍光所到之處,那神沙金霞,竟如同彩浪一般,紛紛避開,泛出無數五色漣漪,層層盪漾開去。
三人在金霞中左衝右突,行了許久,除互相看得見彼此的護身劍光外,四方上下,全是耀目霞彩,津光燦爛,便是先前有芝仙爲助,新生的一雙慧眼,也只大略看出淡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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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忙道:“這勞什子魔陣居然與我先前所見不同,紫雲妖女真真可恨!”一時性起,便將太白分光劍光華合在一起,化成一道白虹,冷森森發出數十百丈寒芒,飛龍般騰挪卷舞,將前面的神沙衝開去。
這一來果然有了效應,不消片刻,光霞逐漸稀少。前面約能看出幾個人影,必是紫雲宮中主持大陣的弟子,忙駕彌塵幡追去
那幾個虛影倏忽趕上,卻如夢幻泡影一般,化爲金沙塵埃,歸於無形,前面又忽然一暗,現出一片黃牆,已將去路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