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洪流倒也奇怪,將李英瓊捲住,任她如何掙扎運功,也無法擺脫束縛,反而越發身受重壓,呼吸吃力。忽地心中靈光一閃,想起聖姑先前言語,方明白應該是鹿清身爲男子,擅自入洞,又不合見屏風上的禁制頗爲好奇,用手去取,惱了聖姑,便發動禁制,略作薄懲,兼將自己送出幻波池外。
想明白此中觀瞧,李英瓊雖心中稍安,可掛念鹿清,不知如何方能救他脫困,難免悲痛,忍不住抽泣起來,正好遇着俞巒與五臺諸位女弟子。
紫玲等忙安慰英瓊道:“瓊妹無需煩惱,聽聖姑話中之意,不過是對鹿清略加懲戒罷了,還需藉着你我之手將妖徒除去。掌教真人又有敇命來此取用毒龍丸,自然也是早有推算安排,定能如願!”
俞巒仔細打量李英瓊,見她天生秀美,根骨絕佳,素日裡覺着自己已是人世間罕有的品貌,近日所見紫玲、英男、若蘭、寒萼諸女更是不俗,可與之相較,怕還略有不及呢。禁不住暗暗讚歎,拉過英瓊雙手,軟語寬慰。
英瓊見俞巒這般前輩高人,對自己言語寬和敦厚,不禁覺着羞愧,忙道:“俞前輩與諸位姐姐厚愛,小妹愧領了。我看那池底情勢,聖姑卻不能全盤做主。妖屍崔盈已能主持多處洞門啓閉,妖人來往自如,一旦元神去了禁制,便成心腹大患。再想除她,豈不更難?我等不可任由這幫妖邪在內盤踞,便即刻下手,救人除妖吧!”“
俞巒道:“英瓊寬心,我昔年與聖姑交厚,常相往來,洞中情形雖不盡知,也有七八成的瞭解。照你所說,鹿清小友乃是中了玄陰癸水之禁,被圈禁在內。時日一多,便骨肉消融,魂魄歸陰了。可聖姑說要困他十三日,受煉魂銷骨之苦。這反是好事了。定是聖姑用佛法加持護衛,只消磨他的凡體俗胎,卻不減功行,不損元神。如今時日尚多,你我可從容計較!
然而也不可久拖不決。玉娘子一旦復原,必將聖姑所藏的十六件天府奇珍,設法取出。內中一件法寶,可以破解聖姑仙法封禁的一部道書,如果有她慢慢修煉,不出三數年,便和昔年聖姑一般的神通了。那時休說你我,沒法制她,怕是要請動五臺掌教、極樂真人這等金仙一流人物,也未必能如願呢!”
諸人忙請俞巒主持大計。
正說話間。便遙聽西南破空之聲十分強烈,六道各色遁光破雲而來,晃眼間便已飛至池上,離水面還有丈許,便不再降,現出身形。
俞巒看去是一行六人,只有當間一個女子。這美貌女子便是紫清玉女沙紅燕。還有三個相貌古拙之人,雖是左道旁門,倒也不帶邪氣,俱是海外散仙一流。
書中暗表。此三人均是得道千年,久居海外的散仙。當中一個面紅如火,身材高大的蠻人,喚作火龍礁主龐化成。餘下二人師出同門。乃西海火珠原琪琳宮主留駢和車青笠。三人俱是受沙紅燕請託,看在亓南公面子上,又貪心妄想從幻波池藏珍、仙丹中分潤一二,來助沙紅燕一臂之力的。
餘下二人,豹頭環眼相貌醜異的胖矮道人乃是亓南公的大弟子伍常山;身材修長、面色陰冷的是沙紅燕兄長天煞真人沙亮。
如今洞中豔屍崔盈雖還有幾處緊要的禁制,爲聖姑暗中掌控。其餘大半已能出入如常。她又有毒手摩什和赤霞神君丙融兩大臂助,自恃人多勢衆,對沙紅燕的借重大不如前。
沙紅燕几次想請豔屍崔盈先行將毒龍丸取出,以了自己多年夙願,許下重諾,事成之日一定請亓南公來此坐鎮,保護她的周全。
豔屍崔盈知道沙紅燕這番話多半也是虛與委蛇,她自恃美貌無雙,又精通魅惑之法,亓南公雖與沙紅燕十分恩愛,自己未必不能施展手腕,將他降服爲裙下之臣。到時依仗亓老怪這顆大樹,還有什麼畏懼的?沙紅燕未必敢冒這個險,由着自己與亓南公見面,不過是急切着想得了毒龍丸,好從幻波池脫身。如此豔屍自然不會輕易將毒龍丸給她,均是藉口時機未至,聖姑禁制甚是厲害,不能輕易取用藏寶。
沙紅燕心急如焚,面上不免顯出不悅之色,彼此不似先前熱絡。
毒手摩什乃是軒轅老怪的心腹弟子,來幻波池也是暗中得了妖師的指派,自然不願與別人分享聖姑遺寶,自然少不得煽風點火,在一旁揶揄挖苦。
沙紅豔一時氣急,轉北極黑伽山落神嶺,對南公哭訴求援。
亓南公昔年爲長眉真人逐出中土,逃時雖聲言必報與峨眉的刻骨大仇,不過略一推算,知道自己天劫將至,不敢妄動,便派遣自己的大弟子伍常山攜帶了鎮山至寶的落神坊風火牌樓,陪着沙紅燕邀請幾位得力的故交,往幻波池見機行事。
這老怪心中打的算盤是,自己潛居北極,閉關不出,任他什麼高明之士,也不會無端上門惹事。幻波池中,聖姑所遺珍寶,難免啓人覬覦。自己派了得力的門人徒衆陪着愛姬,坐山觀虎鬥,或可從中漁利。
沙紅豔得了力助,志得意滿,在此駕臨幻波池。因爲除了自己先前配有豔屍崔盈所贈靈符,可以方便來去幻波池,不觸發五行禁制。其餘新加盟的五人,還需叩關求入。
俞巒等人本在幻波池邊不遠,又沒有事先掩蔽氣機,閃避一旁,沙紅燕諸人降下遁光,便察覺有異。
只見沙紅燕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面三寸方圓的銀鏡,隨手一指,數百丈青光,往四圍一掃,便發現五臺諸人的行跡。
俞巒一看,那是亓南公所煉專破隱形的異寶青乙鏡,自己雖有避開之法,倉促間也不及施展,況且自己這方人數又不在少,遲早要入內救人。自己與亓南公也是份屬同輩,昔年還有些來往。這老怪雖是旁門,性子偏狹,卻也極愛臉面,恭維上幾句,即便不能化敵爲友,也可少些阻力。
念及於此,俞巒索性現身道:“前面這位道友,莫不是黑伽山落神嶺亓道友駕前弟子?貧道俞巒有禮了!”
沙紅燕一驚,她昔年隨侍亓南公,見過俞巒,知道他得道多年,功行匪淺,後雖**魔教妖人,被乃師禁閉,如今居然破關而出,看她滿身道氣仙風,功候頗深,怕是苦盡甘來,修爲越發精進了。不敢託大,斂手施禮道:“原來是俞前輩當面,弟子乃是家師駕前弟子沙紅燕!今日奉了恩師之命,有些瑣碎小事來幻波池一行!”
俞巒見她雖一臉青氣,不損天姿國色,依舊美豔絕倫,又做足了禮數,便還禮道:“當不得沙道友這般禮數,昔年與南公有數面之緣,想來也有五六百年的光景了,真是令人無限唏噓!若不見外,可否請沙道友明示,不知此來幻波池有何要事?”
沙紅燕不禁覺着老大不耐煩,自己與俞巒並非一路,這幻波池之秘,自然越少人知越好,豔屍崔盈若是誤以爲自己將俞巒等人引來,平白生了嫌隙,豈不是得不償失?便將臉色一變,冷冷道:“前輩不知有何示下?若是得便,還可效點微勞。置於晚輩的小事,就不敢麻煩,有辱清聽!”
俞巒見她變色,語帶譏諷,呵呵一笑道:“沙道友莫急,貧道知你此去幻波池乃是爲了在玉娘子崔盈面前求取一丸毒龍丸,醫治暗疾。可不知這般行徑無異與虎謀皮了!那崔盈乃是聖姑孽徒,昔年聖姑久難飛昇,其人也有莫大罪愆。便是貧道受難二百載,也多半拜她所賜。這舊日恩怨,貧道定要向這個孽障討還!
再說那洞中所藏毒龍丸,以及其餘諸般寶物,早有聖姑安排應得之人,強取無益。豔屍如何能做主,將毒龍丸平白送人?以我之見,道友不若了悟天命,莫要爲虎作倀,與妖屍斷了瓜葛,等日內落實了聖姑寶物的正主,憑着南公道友的情面,求取一粒毒龍丸,也非難事!”
沙紅燕若真能按着俞巒所說,戒了貪心,與五臺諸人接個善緣,日後不難取用毒龍丸。不過她一來仗着此行有諸多能手爲其羽翼,二來心中所覬覦的寶物,也不僅僅是一丸毒龍丸,所謀者甚大,哪將俞巒的提議放在眼裡。不由冷笑道:
“我敬你是個前輩,故而以禮相待,可切莫當我年輕好欺。這池中寶物雖說舊日均是聖姑所有,如今她早閉關死修,棄絕一切俗緣,池中寶物形同無主,世人皆可憑本事、氣運取用。況且崔盈道友畢竟是聖姑唯一衣鉢弟子,洞中諸寶,由她分派,也是名正言順!前輩雖是聖姑舊友,卻沒有謀奪他人財物的道理!”
二人話不投機,當即翻臉。
俞巒冷笑道:“如今殺劫之中,若你師父這般高明的人都不敢輕易外出,量你等多大的道行,敢來幻波池生事?洞底妖屍,日內必爲我等所敗,你等不明天機,若與妖屍沆瀣一氣,到時玉石俱焚,悔之不及!言盡於此,望你等善自珍重!”
沙紅燕雖心中有些悔悟,可機緣所致,想不通這一層利害關係,只覺得俞巒語帶譏諷,十分刺耳,自然也無好話回她。只即刻取了豔屍崔盈所贈靈符,往池面揮去,一道金光裹住身形,直探池底。
不一刻,池中五行禁制由內裡豔屍執掌,飛射數道金光,接引火龍礁主龐化成、琪琳宮主留駢、車青笠與伍常山、沙亮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