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坤元聽米明娘此言,不禁笑道:“便與你三五日又如何?我且與你作一賭約,如若不能按期取劍,你需答應拜我爲師,日後我自然助你成道。倘若你能將石匣破開,我自然不會與你這個晚輩相爭,便成全了你,你可願意?”
米明娘自度也曾破過不少禁制,這石匣看似長大,石質似晶非晶,似玉非玉,應該不是尋常之物,破禁怕是不易,只是神物當前,不試上一試也難心安。便對趙坤元道:“祖師慈悲,倘若能寬限我三日,到時不能成功,願拜在祖師駕前以供驅使,如若僥倖,還望祖師賜我此寶,銘感五內!”
趙坤元微微頷首道:“便依你所言。此間谷底有一現成洞府。你若是用三昧真火燒煉那石匣,可在內裡用功,免得寶光飛昇,引得外人覬覦。三日之後我再來尋你吧!”
說罷不等米明娘多言,轉身離去,自尋了一個僻靜所在打坐精心,溫養元神不提。
這廂裡,米明娘到谷底略一探查,果真發現幾個冰雪包裹的洞穴,。入內一看,洞內寬大非凡,到處都是晶屏玉柱,冰幔珠纓,寒荒冰雪中,竟會有這般奇境靈域,好生欣喜。便將石匣拖到洞中。
米明孃家傳秘法,已經能熔鍊心脈、丹田純陽真火,心腎氣海交相感應,升降循環而成周天之道,已經悟出內中三昧。便在雪峰洞腹內,每日子午二時,用三昧真火燒煉那石匣。白日裡又用她自己積煉的純陽真火包圍石匣,晝夜不息地焚燒。
一晃三日已過,石匣依舊分毫無傷。米明娘不禁心中焦躁不安。
到了第三日後半晌,趙坤元飛至谷底冰洞之內,望向被火煅燒多時的石匣,也不言語。米明娘見祖師駕到,不知如何應對,漲紅了麪皮,越發顯得面貌醜怪。
趙坤元笑道:“三日之期已過,汝還不知歸順嗎?”
米明娘戀戀不捨第望着石匣,轉身跪倒叩頭不語。
趙坤元笑道:“我知道你尤不死心,也罷再行寬限你三日。我觀你未能絕粒養性、服氣辟穀,這隻黃羊與你充飢。三日後再看你的造化!”
米明娘喜出望外,叩拜不已,將趙坤元送出冰洞。自己依舊在洞中煅燒石匣,不敢絲毫停歇。
三日時光轉眼又過,石匣任憑三昧真火如何用功依舊絲毫無損。米明娘心中不禁暗暗絕望。
等到趙坤元二次入洞,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呵呵笑道:“六日已過,汝還不覺悟嗎?此石匣禁制非是你力所能及也。若是還不罷手,執拗頑固,怕是有心魔作祟,走火入魔之虞!”
米明娘心中也是知道,猶豫半晌不知如何是好。趙坤元嘆息一聲道:“也罷,我便索性再寬限你一回,再與你三日,倒是再細細計較吧!”說罷自回身出洞不提。
看着火中石匣依舊故我,米明娘不免心火焦躁,一邊真火怒放,一邊祭出家學狠毒邪法,倏地將手一指,現出其紅如火的七根紅絲,便將石匣裹住,不住發力,欲要硬破禁制。
這七根紅絲乃是米家絕學纏蛇七絕鉤,本是邪法,又加米明娘含恨出手,威勢更加兇狠。不過這石匣中本是達摩老祖降魔至寶,外面封印的又是一丸功德神泥,不懼任何污穢陰毒。
米明娘發狠,慢慢地不管不顧起來,見石匣依舊巋然不動,索性將心一橫,平生所學,一一施展。因她心中執念越盛,心魔越是藉機暗侵。到了第三日光景,人已入魔。只見米明娘雙眼火紅,枯發披散,繞着石匣,狂呼不已,狀若瘋癲。
等趙坤元入洞之事,米明娘已然爲魔頭暗制,還未等他問話,便將趙坤元視爲仇敵,張牙舞爪地撲來,洞中陰風四起,愁雲涌動,一片鬼哭狼嚎之聲同時襲來。
趙坤元見米明娘入魔,不敢大意,掐了個心訣,將手一揮,一片清光將米明娘罩定,舌綻驚雷,大喝一聲,震得米明娘心脈欲裂,噴出一口污血,心智慢慢恢復,癱軟在地。心中想到寶劍神兵近在咫尺,卻無法到手,不禁抽泣嚎哭。
見她這般模樣,趙坤元也不多說,道:“也罷,你既然這般在意此劍,再寬限你十日可好?你心神失守、走火入魔,雖然爲我及早祛除,畢竟還有些損傷,這裡有一粒丹藥,你先服下,可免你經脈暗傷。日後再見吧!”
說完取出一丸丹藥,擺在石臺之上,轉身便走。米明娘忙膝行而前,叩頭跪稟道:“祖師且先容我一言。我雖出身旁門,未習玄門道法,然也是個知道好歹的。已蒙祖師寬許,可再一再二,難道還要再三拖延嗎?此劍看來與無緣,若是強求怕是反遭禍端。先前已與祖師定下賭約,願意拜在駕前爲奴爲婢,在所不辭,還望祖師垂憐,寬恕我先前的不敬!”
趙坤元見她終於悔悟,虔心拜師,哈哈大笑道:“你先服了丹藥,不要留了暗疾。”米明娘乃聽命行事,請趙坤元端坐洞中石座。自己侍立一旁。
服下丹藥,片刻受傷經脈便已復原如初。趙坤元見她形容雖然醜陋,但骨相清奇,滿臉俱是正氣,神光足滿,根骨不凡,不由暗暗讚歎,對她道:“我如今乃是天下截教祭酒、五臺一脈掌教,也是正宗上清嫡傳,與往日大是不同。你若要拜在我門中,需要受持上清戒律,謹守教規。
不過男女有別,我名下不收女弟子。我有一師妹,乃是昔年赫赫威名的女殃神鄧八姑。她因爲修道,在滇西青螺峪小長白山走火入魔、肉身僵化,好在能參悟玄機,居然因禍得福,功行更勝從前。我便將你先行引薦在她名下,作個記名弟子。日後五臺授符籙之時,再行拜師之禮,你看如何?”
米明娘心中歡喜,本來她還擔憂五臺派還是以前那般模樣,魚龍混雜、泥沙俱下,聽趙坤元說是上清正宗,謹守教規,自然高興,忙以弟子之禮叩拜掌教師伯。
趙坤元對她道:“這石匣中寶劍來歷不凡,名爲南明離火劍,乃是當年達摩西來以前煉魔之寶,專破一切邪魔異寶。後來達摩老祖飛昇,駕前弟子歸一大師得了此劍,不能使它還空化去。便留下偈語,將它舍給道家,外用一丸神泥,將劍封固,佈置靈符禁制,將劍藏此處雪山內。那石匣神泥所化,若用真火鍛鍊,反倒越煉越堅,毫無用處。只有紫雲宮的天一貞水方能點化,還需一純陽至寶一起施爲,否則無有別法取出。”
米明娘不禁憂道:“聽說那紫雲仙府,深藏東海水底,仙凡難入,三位宮主又是好手,這天一真水乃是宮中至寶,如何可能取來?”
趙坤元呵呵一樂,便將如今派中形式略微一說,不要說這紫雲三女,便連極樂真人、大荒二老這等前輩真仙,也俱是五臺長老,截教信徒。取用天一真水,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嗎?
米明娘震驚不已,如此看來這五臺派聲勢實力不在峨眉之下,又暗暗慶幸自己能身入五臺,拜師求道。
趙坤元又道:“如今大劫將至,各派中人均在張羅,我教中弟子良材美質者少之又少,稱手的法寶也是不多。明娘你天生一雙慧眼,慣能識寶,我此行便是要往莽蒼山,尋幾件有用的寶物,你可與我一同前往。”
米明娘奇道:“不是要去紫雲宮求取真水,化解神泥嗎?”
趙坤元笑道:“你勿擔憂,寶劍在此,有我靈符禁制,外人根本不會知曉。現在不是最爲緊要的事體,且還需的那件純陽至寶還未出世,猶要等待時機,無需焦急。我觀你先前所學俱非正道,所學越精,離道越遠,便罷手了吧!
你師父鄧八姑道法精深,日後你可悉心求教,我門中上清道法也是廣大淵博,我先傳你一篇天書心法,你慢慢體悟,可除去舊日所學隱患。”
米明娘忙上前跪受,將趙坤元所傳心法口訣用心記熟,自去感悟參詳。
石洞中精緻雖佳,趙坤元知道並非久留之地,因爲雪山左近便是當年長眉真人鎮壓七指神魔的所在,這雪山老魅在八反峰底下日夕用極惡毒的妖法攻穿地竅,希圖脫困。再過幾年鑽透地肺,破了禁制,此處雪山洞穴自然難保,好在還需十數年的光景。將石匣暫存此洞,短時間倒也無妨。
便不下符陣,掩蔽了洞府聲息,遮蔽了石匣寶氣,趙坤元這才帶了米明娘離開雪山,往莽蒼山而去。
趙坤元此行本是要四海雲遊,交結朋友,因爲靠近此處靠近莽蒼山。那山可謂蜀山世界第一藏寶之地,不少寶物關乎峨眉日後的興起。人無便是可我有,此消彼長,方可與峨眉一爭軒輊。除了少數幾件,如紫郢、青索二劍,確是峨眉家傳寶物,其餘不少並非理所當然歸入峨眉。藉此機緣,將其一一收入囊中,趙坤元自然樂意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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