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聚萍島真仙渡劫

楊鯉聽罷,即刻道:“關乎恩師道業,自當應允。我受掌教真人敇命,在紫雲宮潛修,如今宮中以秦紫玲、周輕雲二位道友爲宮主,寶相夫人和陸蓉波道友從旁佐贊,我當稟報一聲,若是得其幫襯,何愁大事不成?”

虞重拊掌喜道:“如此最好,還請師弟即刻起身!”

楊鯉乃攜虞重出門,一併往黃晶大殿而去,外間自有值守的弟子,通報一聲,導引入內。

虞重一向在聚萍島隨侍恩師,乃是初入紫雲宮,早聽說此間乃是金母舊府、海中仙境,先前所見楊鯉隱修的碧梧軒已是十分壯麗,這宮中主殿的黃晶大殿,自然更是恢宏壯麗,言語難以描述百一。

他正四下觀瞧賞看之際,互見殿中寶座後閃出一行人等,爲首一個女冠,身形矮小,只若七八歲的孩童,卻腳不履塵、寶光環繞,遠遠便招呼道:“道兄何事,可有用得着貧道之處?”

陸蓉波與楊鯉情分最厚,昔年楊鯉爲了搭救元嬰被紫雲三鳳所拘的陸蓉波,化名爲韋容,投身爲僕,潛伏在紫雲宮中,彼此情分自然深厚。陸蓉波成道後,也並不自傲,依舊與其平輩論交。

楊鯉將緣由一說,陸蓉波頷首道:“崔島主乃是五臺客卿長老,先前掌教真人又安排你在紫雲宮中暫住,定是爲了渡劫之事,你自當前往。宮中紫玲、輕雲諸女閉關潛修,近日只若蘭、英男有空,我兒石生如今與諸位師兄弟在外行道,積攢善功,我這便修書傳音,令他一行人等前往聚萍島助你!”

正說話間,申若蘭、餘英男聯袂而至,諸人見禮,簡略將情況一說,申、餘二人即刻答應,與楊鯉、虞重一併前往南海。

四人本該直取南海,從水路飛遁,忽然半路之上接着廬山妙泉洞飛劍傳書,說是火無害近日自橋山聖陵取回萬古燈油,正在廬山林淵處,炮製一爐緊要的丹藥,那丹爐雖藉着萬古燈油,爐火精純,巽地罡風卻不凝練,始終欠缺一些火候,推衍之下,算出唯有借重楊鯉那柄太乙清寧扇,方可圓滿。那寶扇乃是連山大師當年採取三才靈氣所煉,最能調和陰陽。

楊鯉將傳書與諸人傳看,請虞重定奪。

虞重揣度片刻道:“恩師劫數卻也不在旦夕之間,五臺諸位師長神通莫測,今日傳書豈是沒有來由?至多不過三五日光景,應該耽誤不了大事!”

楊鯉頷首道:“火師叔的本領,便是在五臺派中也是上數的,況且林師叔也在彼處,就近請教,或更有助益!”

四人乃撥轉劍光,往江西廬山方位而去,哪知在安徽廬州府境內,忽察覺有妖氛邪氣。因爲是在趕路之間,不便耽擱,只楊鯉凝神一看,不禁勃然大怒。原來是黑神女宋香娃施展魅惑邪法,圈禁了七八個精壯漢子,吸髓採補。

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哪能坐視不理,對其餘諸人道:“妖女害人,咱們不可見死不救,殺劫之中,正好斬妖除魔,積攢善功!”

那黑神女也是死到臨頭,見怒騰騰來了一行四人,那兩個女子倒還罷了,爲首一個少年男子仿若紫府金童,天仙美質,止不住春心蕩漾、淫念大作,便恣意癲狂、醜態百出。

又恰逢黑醜趕來,兩下話不投機,殺在一處。宋香娃正被黑醜施放九烈陰雷,駭了一跳,被虞重瞅準戰機,飛劍破空而至,穿胸而過,將黑神女絞成碎段,當場一命嗚呼。

黑醜見庶母枉死,怕乃父問責,也忌憚來人本領,也急忙逃回。

虞重還待要追趕,以絕後患。楊鯉勸止道:“那先前施放的陰雷,好似九華山魔宮的路數,聽聞那九烈老魔本領不俗,我們趕上去即便不怕,卻也棘手,況且大事未了,何苦橫生枝節呢?”

四人這才繼續趕路,直奔廬山。

到了妙泉洞,早有門人迎迓,將四人引到洞內丹房,與火無害、林淵見面。

林淵笑對楊鯉、虞重道:“貧道知曉你們爲崔道友之事,心中焦急。這化解人劫之事便應在你等身上,九烈老魔不過是冢中枯骨,有何可懼的?”

火無害乃是與崔海客昔年海外故友,平輩論交,是故楊鯉、虞重皆以晚輩之禮,對其十分敬重。

如今火無害修習玉版火經,已入化境,功行之高,更勝從前。寬慰楊鯉、虞重道:“崔道友之事我豈能袖手?今日將你們半路召喚而來,非是無緣無故的。這一爐丹藥,恰好合你師傅之用。石生諸人也恰在左近。等丹成開爐,我還要與你等一併前去聚萍島呢!”

楊鯉心中十分歡喜,忙按着火無害的吩咐,執掌清寧寶扇,一旁侍奉待命。

只見火無害將禁法發動,口中輕叱一聲,雙眼口鼻中噴發五股烈焰火光,在洞中糾纏盤旋,漸漸現出內裡一座三尺高下的赤紅丹爐,氤氳瀰漫、異香撲鼻。

楊鯉也是頗有見識的,心中暗暗欽贊,這丹爐非是實物,乃是火無害以自身紫府心竅所化,脾土固形,肝木助燃,肺金左贊,腎水點化。但火無害乃是火精成道,五行中肝火最旺,腎水較弱,雖能調和陰陽,欠缺些許,丹藥也大爲失色。

正端詳間,互聽火無害大喝一聲:“寶扇還不發動?”

楊鯉忙念動口訣,將寶扇朝着丹爐輕輕一揮,只見碩大一團清氣,罩在赤紅丹爐之上,一閃即沒。那丹爐本已被火無害本命心火燒得幾乎融化,得此清氣之助,驀然一震,滴溜溜團團打轉,被火無害施法定住,轟隆一聲巨響,爐蓋開啓,內裡十數道金星亮光,往外飛竄。

早有林淵等人佈下天羅地網,掐訣施法,一一攝住,往墨玉盒中悉心收藏。

火無害傳閱諸人,諸弟子這才定睛觀瞧,只見墨黑的玉盒中,十三粒火光耀眼的金丹攢在一處,煞是好看。

林淵笑道:“恭喜火師弟丹成合道,殺劫之中,定可爲我五臺大放異彩!”

他又對諸弟子解釋道:“你們火師叔乃是先天火精,雖得自然造化、祖師點播,可未曾煉化獸性妖骨,日後有礙大道。自得了掌教恩師指點,用極大法力,化心竅爲丹爐、投妖骨爲鉛汞,千錘百煉,乃有此千古神蹟。這一十三粒本命金丹,不但可以肉白骨、生亡者,其餘諸多神妙,難以言表呢!”

諸人聽罷,齊齊道賀。

火無害微微一笑,稽首還禮:“聞道有先後,修行無盡頭,一點小功,何足掛齒!聚萍島崔道友處,不可耽擱時機,我等這便啓程吧!”

諸人領命。

正說話間,司徒平、石生、雷起龍、靈奇、錢萊五人前來,各自施禮拜見。即刻除留林淵、看守洞府外,火無害領着諸小一輩弟子直奔南海聚萍島。

這南海聚萍島雖距廬山數十萬裡之遙,衆人劍光迅疾,不過大半日光景,便已到達。此處乃是靈虛子崔海客潛修所在,雖比不上蓬萊、方丈、瀛洲那般的神仙洞府,卻也別有風雅,氣運絕佳,乃是南海中有數的靈山仙島。

火無害本是一介散修,昔年未曾困居月兒島連山大師聖陵中之時,與崔海客多有來往,故而識得門路,當先落下。其餘諸人,自有楊鯉、虞重導引,此地降落。

早有島上的門人弟子上前拜見。楊鯉多年未歸,見着島上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應該是崔海客近年來新收的弟子,不禁感慨萬端。虞重忙略一介紹,便領着衆人前往島中靈窟,與崔海客見面。

甫一見面,楊鯉心中悲痛。

原來那崔海客雖持身甚正,心性純良,不過所學多是旁門,又值天人大劫,前些日子,煉製九轉還金丹和六陽換骨瓊漿,大耗心力,一個不察,忽然走火入魔,大半個身子石化,動彈不得,唯有雙目還能轉動示意。

火無害見識最廣,上前略一察看,快慰諸人道:“崔道友肉身僵化,元嬰卻毫無掛礙,他又有獨門的金丹、瓊漿,時機一至,自然化險爲夷,脫離劫難。”

崔海客聽罷,眼皮微微眨了一眨,神態甚爲欣慰。

不一刻有貼身弟子取出一封書信,交予虞重、楊鯉觀瞧。

二人展開一覽,臉上神色漸漸緩和,又奉予火無害,轉而對諸人道:“原來恩師早有計算安排,這番磨難卻可將本身孽根祛盡,拼着熬過天劫雷火,等一過人劫,自然逢凶化吉,道途坦蕩了!”

閒話不表,諸人按着崔海客先前吩咐,佈下陣法,等到月上中天,果然降下雷火天劫。崔海客凝神靜氣,只憑借本身玄功護體,熬過一十八道天雷,雖是遍體鱗傷,仿若枯木,卻依舊一口真元丹氣,凝而不散,緊緊守護心神。

楊鯉等弟子正在欣慰之際,忽聽島外遁光破空之音,倏忽而至,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呼喝道:“聚萍島主人,快快滾出受死,免得累及無辜,將你全島上下悉數炸爲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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