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坤元心神不穩,忙即收功。許飛娘、寶相夫人與陸蓉波雖也體悟到一絲天機,卻不大分明,忙問趙坤元究竟是何故?
“可還記得當年五臺被圍,諸多同道好友俱來救援嗎?”趙坤元問道!
許飛娘自然記得,頷首道:“莫不成於此事有關?”
趙坤元道:“正是如此,當日我也十分奇怪,若論情分,葉繽師妹自然應該前來,可惜她自從與鄧師妹一道回小南極後再無音訊。這些年來,我便是與極樂道友一齊聯手推演,也絲毫未曾察覺,真是古怪!
今日初鳳說道衡山白雀洞附近山谷,似乎有些蹊蹺,我當時便心生疑竇,適才試一推演,果然看出端倪。
葉繽師妹與同道中人交往不多,金姥姥羅紫煙因爲步虛仙子之故,曾與她有過來往,衡山梵音谷中,有天府奇花千年木芙蓉。藉着這個由頭,金姥姥邀葉師妹前去遊玩,自此後便不再聽聞消息。
初鳳之言乃是她聽金姥姥弟子所說,就此看來,怕是峨眉早有預謀,葉師妹在衡山與金姥姥起了衝突,藉機白眉出面將她扣留在彼!”
許飛娘等聽罷也絕不可思議,只是明顯有人遮蔽了氣機,推演不出究竟。
趙坤元忙喚司徒平、紫玲來見,叫他們將當日之事再詳細說來。二人不敢大意,互相提點,將當日之事又重新詳細表述一番。
許飛娘道:“事不宜遲,索性前去一探究竟。方可解開心中疑竇!”
趙坤元頷首贊同。
當即趙坤元、許飛娘與司徒平、紫玲四人一道前去衡山,其餘諸人留在紫雲宮中待命。
彌塵幡帶着司徒平、秦紫玲二人,堪堪跟在趙坤元、許飛娘劍光之後,一行四人不一刻便來至衡山附近,方落下身形。
司徒平當日來此,也不過是隨意遊歷,並無多少確切記憶,只知道是在白鹿洞西南數十里處的山谷中。
趙坤元雙手一掐靈訣,手指尖冉冉而起一縷清光,默禱片刻。將其往半空中一送。沒入青冥,不知所蹤。
好一會纔算定方位道:“果然內裡有鬼,乃是有**力之人,佈下佛門陣法禁制。神識無法窺視。我等便前往查看!”又提醒三人全神戒備。不可有一絲大意。
說罷當先,按着那一縷似有若無的氣息,往前步行而去。許飛娘等三人在後緊隨。
轉過一個山崖,忽聽前面有人說話,忙停下步伐,凝神傾聽。
一個女子聲音道:“師妹,今日動靜如何?”
另外一人道:“好似越發狂躁了些,昨天新貼上去的靈符也已剝落了七七八八,這女魔頭好生頑劣!”
先前那女子道:“師妹慎言,不可走漏消息,莫忘了師父的叮囑。若果真靈符禁制鬆動,還需稟報恩師,請她老人家再行施法吧!”
當即不再言語。
趙坤元不願打草驚蛇,又等了片刻,見說話之人離去方纔往前繼續走去。
來至一處崖間石壁處,見那百丈峭壁有若天梯,底下是一個十幾丈方圓的平臺,甚爲光潔,咋一看上去,倒也沒什麼古怪!
司徒平、紫玲二人俱是慧眼,趙坤元、許飛娘功力也自然非同小可,細一觀瞧,見崖壁上符文隱現,氣機凝滯,看似紛雜凌亂的石壁草木,暗合斷絕陰陽的厲害陣法。
衡山派在此作如此大的手筆,怎麼可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呢?
趙坤元再也顧不得許多,飛縱上去,直撲石壁,還未靠近,便覺有莫大的無形阻力,身形爲之一滯。忙運轉玄功,由實反虛,澄靜內觀,將一切身外羈絆視若無物,緩緩走到石壁前。
將雙手按住石壁,默運心訣,口誦真言,大喝一聲“破!”
只見峭壁上山石草木之屬,紛紛落下,帶起百丈金光雷火,有若無數飛劍,直往趙坤元當頭刺下。還未及身,便爲一圈淡淡的玄門護身真炁擋住,毫無掛礙!
不一刻,石壁現出內裡一個偌大的山洞,不過數尺進深,內裡盤坐一個妙齡道姑,面無血色,身上纏繞幾股黑漆漆的鐵鏈,雙臂各有鐐銬,被釘在山洞內壁之上。
趙坤元一見,心中大慟,這人非是外人,正是金鐘島主葉繽。
許飛娘等人也來至近前,見之不禁落淚,忙要上前搭救,被趙坤元攔住道:“莫要輕舉妄動,這禁止乃是個死局,局中之人若是不能涅槃坐化,無法脫身。外人若是強行破除禁止,葉師妹怕是性命不保、元神大損!”
正說話間,葉繽睜開雙眼,往外看去,見爲首之人,正是趙坤元與許飛娘,喜不自禁,聲音微弱道:“上天保佑,還能再見趙師兄、許姐姐,我拼着一絲氣力,苟延殘喘至今,能再見一面已是萬幸!”
趙坤元忙制止她繼續說話道:“你莫再多言,我也知道是何人陷害於你,今日我不但要救你出局,且必將衡山派悉數抹去,方消我心頭之恨!”
只見,趙坤元擡手將道冠往旁邊一推,一派頂門,冒出一縷清光,輾轉騰挪,化爲一朵方圓數丈的慶雲,上面端坐一個尺許高下的童子,面目栩栩如生,與趙坤元有七八分相似,正是他祭練多年的元神化身。
這元嬰靈胎,手執一道三尺長短、雞卵粗細的碧色光華,正是上清聖人所賜的那一縷青萍劍的劍意。
一直以來,趙坤元對敵均用青萍劍意所寄託的太平清寧劍,從未將其單獨御使。這劍意乃有莫大生機造化之能,鬼神莫測之機,內中陰陽奧妙、幻化無窮,便是趙坤元這麼多年來,亦未能盡參其詳!不過以其破解沙門斷滅生機的禁制符陣,確是得宜。
那元嬰口誦黃庭經文,禹步而行,虛空中緩緩降下,來至崖壁之前,這般厲害的陣法對其毫無阻滯,舉步而前。又將手中那道碧色清光,往前一拋。
只見清光一閃,飛至葉繽身上,那纏住她的黝黑所煉頓時激起耀目金光,不住抵禦那清光侵入,又伴着梵音陣陣,襲人心魄。
只是那金光雖強,無法掩蓋內裡那一絲碧色光華,沿着鎖鏈寸進而上,清光所至,金光消散、鎖鏈碎斷。趙坤元的元嬰不住口誦密咒,護住葉繽元神心竅。
不到一盞茶的光景,身上的鎖鏈悉數瓦解,趙坤元將青萍劍意招手喚回,葉繽支持不住,口不能言,癱軟在地。
許飛娘忙上前,將她扶定,掏出一丸金丹,爲她服下,用單掌護住葉繽後心,幫她運功克化藥力。
趙坤元嘆道:“這廣成金丹倒也合用,只是叫飛娘你少了一大依仗呢!”
原來許飛娘喂葉繽服下的正是當年元江取寶,趙坤元所得的那一枚廣成金丹,一直交由許飛娘保存,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這時間,鬧出莫大的聲響,又破了禁制,衡山白雀洞哪能不知,遁光破空而至,當先一人急吼吼落下,正是金姥姥羅紫煙。
她一見場中形勢,心中驚駭,也顧不得許多,指着衆人罵道:“五臺妖人,平白壞了葉道友修行,罪業昭彰,不怕天譴嗎?”
趙坤元怒極反笑,對她道:“衡山今日便是滅門之期,將死之人,還有什麼遺言嗎?”
金姥姥羅紫煙,雖是不敢低估趙坤元的功行,有幾分忌憚,但也覺着自己未必沒有自保之力,也怒道:“好你個妖道,口出狂言,真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衡山派豈會怕你?”
說罷,將納芥環祭起,這玄門異寶,一直是金姥姥護身之物,果然妙用無窮,那大約寸許的小圈兒,一出手便變成青光熒熒一圈寒光,將金姥姥全身護定,又將手一指,將修習越女經多年所煉的飛劍,夾雜百丈雷火金光,直取石壁中的趙坤元的元嬰。
許飛娘連眼皮也未眨一下,只看趙坤元施爲。
只見趙坤元的元嬰靈胎,淡淡一笑,手中剛收回的一道碧色清光擡手放出,如利刃入朽木一般,只輕微一聲脆響,金姥姥羅紫煙數百年的本命飛劍被絞得寸斷,化爲點點金光憑空而逝。連那先前聲勢威猛的金光雷火也剎那間不知所蹤。
駭得金姥姥羅紫煙魂飛魄散,只得先仗着納芥環護身,運轉玄功,一記太清五火闢魔雷,往趙坤元那道劍光而去。
忽聽身後一個聲音高聲示警道:“羅道友速速退後,遲則有難!”
便是這一剎那的光景,金姥姥羅紫煙依仗納芥環,心中猶豫未決,闢魔雷火被趙坤元劍光迎頭破去,無法阻攔,繞着納芥環又是一絞,只聽一陣銀瓶玉碎之聲,衡山派鎮山至寶的納芥環,已然化爲烏有。
金姥姥羅紫煙再想逃脫已然不及,被劍光圈住,自眉心而入,穿鬧而過,當即僵死場中,連元神都不及脫身,便已身死道消。
隨後而至的正是白眉禪師,也已迴天無力,喟然垂淚。跟在身後的金姥姥羅紫煙的幾個女弟子,女飛熊吳玫、女大鵬崔綺和美仙娃向芳淑,抱着乃師遺蛻,早已嚎啕大哭。
白眉和尚,口誦佛號,壓住心頭怒火,對趙坤元道:“五臺掌教,爲何這般毒手狠絕?難道不知我佛門也有金剛怒目的降魔手段嗎?”
趙坤元冷笑一聲,一指白眉和尚,不屑道:“莫說廢話,速速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