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聽金甲天王何章道破坤元身份,無不震驚,駭得啞口無言。那義彰也是連傷帶嚇,越發氣若游絲、奄奄一息。那幾個煙花女子,眼看五臺派的仙長被來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也是戰戰兢兢,跪倒在一旁。
坤元也不想在此多費脣舌,只對何章道:“我先到後洞中看你師兄去,你將此處衆人全都攆下山去,除了五臺弟子的身份,日後不得以五臺派自居,敢有作奸犯科之舉,必取性命。若敢在此逡巡停留的,也即刻殺了!”
說完也不停留,徑直往金牛洞走去,不顧身後哭告求饒。
大殿中何章領命,將衆人全數驅離,只是看在昔日同門的份上,准許諸人帶了一應隨身物什而去。便是摩珂尊者司空湛的記名弟子義彰,也讓人護送下山,或去尋師,或是靠友,聽其自便。這幫歹人若能潔身自好,也可安享天年,可惜惡根深種,咎由自取,日後還要惹出禍端。
再說坤元來至金牛洞中,見石榻上躺臥一人,鬚眉皆白,面容枯槁,正是自己前世的大弟子脫脫大師。洞中藥味瀰漫,氣味難聞。也沒有什麼人服侍,只一個光頭小沙彌在一旁煎藥。
方纔聽到前殿聲響,脫脫已然警醒,此刻見洞中又來了一人,其人面生,然可見道行匪淺,不禁詫異,問道:“不知尊駕是何方高人?哪派道友?我這金牛洞乃是五臺派師門重地,不可擅入!”
坤元淡淡道:“師門大殿已變成了無遮會場,你倒是將五臺派看顧得不錯!”
脫脫聞言羞愧惱恨,五味雜陳,徐徐說道:“尊駕好意心領,我五臺派自有師長管教,還無需你一個外人涉足。”
坤元不由長嘆一聲,出口誦道:“二十載如夢歲月,歷三世輪迴人生。當年殷殷託後事,今日返家成外人。”
脫脫聽罷心中驚喜交加,算來昔年混元祖師兵解轉世,將近二十春秋,自己辜負老師重託,未能約束門人。見來者年紀不過二十上下,可神光內蘊,道行莫測,難道是祖師轉世?
正疑惑間,洞中有進來二人。正是許飛娘纏着小司徒平。方纔飛娘聽大殿中****,不便前往,且還有司徒平在側,便在殿外逗留。見坤元一人往金牛洞而去,便帶了司徒平而來。
許飛娘見脫脫師兄病容滿面,半躺石榻之上,正和坤元交談。她當年入門甚晚,脫脫作爲大師兄也曾經代師授藝,於己有半師之德,向來對其十分敬重。怕他一時未明坤元身份,言語莽撞,忙對脫脫道:“師兄,祖師已然轉世歸來,你還不拜見?”
脫脫見許飛娘進洞便說破坤元身份,再加自己方纔揣測,怎能不信?急忙要起身拜見。一旁的小沙彌見狀,過來攙扶脫脫。坤元略擺擺手,止住了脫脫。
老和尚涕淚交流:“不想今世還能拜見祖師金面,雖死無憾亦!”
坤元讓且先安臥,問及事情原由。原來自當年混元轉世之後,因爲事關機密,除了洞中幾個心腹弟子,並無幾人知道轉世之密。可這樣一來,難免人心渙散。二、三代弟子中不少人先後離去,門人四散,留下的人中又有不少不肖之徒,尤其是脫脫重傷之後,無力管教,以那義彰爲首,胡作非爲,越發肆無忌憚。
說道此處,脫脫又是叩頭請罪。
坤元沉吟半晌,覺得事有蹊蹺,問道:“你如何受傷,事情原委你且詳說我聽!”
脫脫嘆道:“傷我之人,我向來不願明說,是怕給師門惹禍。實則是嵩山二老中的矮叟朱梅。那年我去太行採藥,路遇此老,我避之不及,開始還以前輩之禮待之,哪知這老兒言語尖酸刻薄,處處挖苦嘲諷,我一時意氣難平,兩下動起手來。我也不是他的對手,爲其重傷,失了飛劍,又損了神魂,當時被他殺了倒還乾淨,這賊子故意心存戲弄,將我傷而不殺,揚長而去。我欲要兵解不得,又惦記師門,只得忍辱偷生,想回來養好傷勢再行報仇。哪知這傷來得奇怪,藥石無功,精氣日消,身死道消只在頃刻,好在還能熬到見恩師一面,也算死能瞑目了!”
坤元聽罷,面色鐵青,那朱梅對脫脫下手本就是欺負晚輩,且故意傷而不殺,慢慢耗損元神,又能讓五臺遺衆,羣龍無首,門風日壞,如此一箭雙鵰的鬼蜮伎倆,卑劣手段,怎能不令人憤懣。
近前再看脫脫傷勢,已經三魂皆損,六魄不全,經脈僵廢了,乃長嘆息了一聲道:“你的傷勢已是這般地步,肉身元神無不殘破,便是九轉金丹也是難有用處了!”
脫脫反倒面色安然,道:“我這賤命何足掛齒,能見上恩師一面已是萬幸,無有別的奢求。”
坤元道:“你也無需擔憂,便是轉世兵解,來世再爲師徒也是機緣。我如今練了把本命飛劍,喚作太平清寧劍,此劍來歷非凡,我爲你用之兵解,自有妙用。”
正說話間,何章與火無害也來至洞中。坤元乃道:“你二人也和大師兄見上一禮吧!”
二人忙近榻問禮,脫脫見何章十數日不見,道法又有精進,心中寬慰,又見新入門的火無害,先天火精,根腳不凡,更加欣喜。
坤元等諸人見禮畢,乃令脫脫盤坐石榻之上,擎出太平清寧劍,一道清光,直入頂門,飛灌十二重樓,自丹田而出。脫脫雙目圓整,開口吐出一團白光,隱隱可見內中一寸許大小嬰孩,往坤元方向拜了拜,飛出洞外,倏忽不見,再會看石榻上的遺蛻已然化爲劫灰。
許飛娘傷感垂淚,衆人齊手將灰燼歸攏一處,葬在洞後。一直伺候脫脫的那個小沙彌也是淚流滿面,抽泣不止。
坤元見之,將其喚到身邊,問他姓名,因觀其心地仁厚,服侍脫脫一場,心中欲要給他一場造化。
那小沙彌含淚稟道:“弟子法號了一,本是脫脫大師門下沙彌,先前地位卑微,難近大師身旁,後來大師傷重,缺人服侍,我便在此熬藥照看,已經三年。”
坤元聽罷,不由想到一人,便是原書中慈雲寺的那個知客僧了一,觀其行爲,能在慈雲妖窟中還算潔身自好,實屬難得。好在如今慈雲寺託付給曉月禪師,智通等人也難再走入歧途。略微想了想,對了一道:“
你這孩子果真不錯,難爲你服侍了脫脫一場,我有心栽培你與你,可惜彼此並無師徒緣分,你也不是我五臺道門子弟。不過在成都慈雲禪師,有位大和尚曉月法師,佛法精湛,道行高深,與我也是至交好友,我前世的弟子日月僧千曉也拜在他的法駕前,我有心舉薦你隨其修行,作個入室弟子,日後必有所成。”
了一也不敢違逆,只得叩頭領命。等日後曉月來五臺觀禮再行前往。
等安葬脫脫事了,坤元乃命諸人在金牛洞中敘話。先開口對何章道:“如今五臺此處還有多少人手?”
何章拱手回稟:“方纔將幾個不肖之徒趕走,望海峰上,除了幾個灑掃知客、火工道人,修習道法的便只有此處之人了!”
許飛娘幽幽嘆道:“不成想我偌大個五臺如今可算是門可羅雀了!”
坤元笑道:“如此甚好,免得我大動干戈剪除頑劣。我準備中秋之日,在望海峰再開五臺,一掃舊塵。外間的弟子全數回來,共襄盛舉。也要周請好友親朋,來此觀禮。時日不多,還需抓緊。先前我已經命林淵護身我高堂二老,搬回五臺。小南極那裡,鄧師妹也已預先告知,讓她提前趕來。慈雲寺那裡,我即刻飛劍傳書,請曉月禪師一行到來。火無害,你爲我往北海走上一遭,投書北海陷空老祖,邀其觀禮,還有附近一位武當派的長老,一併請來。飛娘,你爲我先往長春洞,請極樂真人夫妻,再由你定奪,四下邀集舊日好友。”
衆人齊聲領命,許飛娘又問道:“只是峨眉等派如何處置?”
坤元笑道:“無需擔憂,自有人爲我籌劃!”
(我羞愧啊,章節名字自己挖坑,現在真的是不知怎麼起了,各位捏着鼻子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