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個精靈一般。
那雪白的身影,和慈悲城這濃烈的黑幾乎融在了一起,只有那墨發,還在不斷地跳動,在風中牽出好看的弧度來。
我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夜夜如此。
便問她,這慈悲城之中可有什麼好玩的,爲什麼要這麼夜夜奔跑?
在找什麼?
我以爲她在找什麼的,但是,她卻是很認真地搖頭,一張雪白的小臉上都是落寞的神色,悵然地說:“就是沒什麼好玩的,所以,我纔要跑着,不然,好寂寞。”
她那明亮的眸子逐漸黑了下去,黯淡無光。
都是落寞。
我的心裡一滯。
在那些黑暗中,人的心總是無處安放,寂寞隨處亂走。
我也害怕寂寞。
總是很難想象,要是有那麼一天,這個小小的人兒不在了,我該如何是好?
害怕她有一天,會和師傅那樣離開。
我想起師傅對我做的事情,想要她發誓不離開慈悲城,但是,後來,我終究是沒有讓她說出帶有詛咒她自己的話。
捨不得。
她在慈悲城之中長大,沒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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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樣一個如同精靈一般的人兒,什麼樣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她?
想了許久,終究沒能想出來。
後來,覺得這慈悲城的夜那麼濃,酒也太濃,讓人醉得不知歲月幾何,便喚她千濃。
等她長大了一些,她懂得書寫自己的名字。
她呢喃着我給她取的名字,仰起頭來笑眯眯地說:“這個名字甚好。”
我摸摸她的頭,很欣慰。
在那些深沉黑暗的夜裡,少女千濃和我越來越親,總是拉着我的手帶着我奔跑,她總說:“你聽,風在耳邊,那風裡還有歌聲呢。”
那個時候,她還小,不知道那些歌聲是多麼的悲慼。
總是無憂無慮地快樂着,不懂這時間的悲歡離合。
她懂事後,見過的人,便只有我。
也只記得我。
這讓我生出一種錯覺來,覺得她永遠都不會離開慈悲城,永遠不會離開我,因爲,她只有我這麼一個親人。
少女千濃曾問我,她說:“你覺得寂寞嗎?”
我笑了笑說:“有你在,不寂寞。”
這似乎是我說得最煽情的話,少女千濃笑得眯起了眼睛來,拉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說:“那我以後,都不會離開你。”
我感動不已。
少女千濃,如同另外的一個我,生長在我的生命力,隨着我的生命不斷地成長。
春秋變換,年歲漸去,少女千濃長成了最美的模樣。
那樣一個女子,清瘦的身子,卻有着無限的美好。
在慈悲城之中四處遊走,赤着腳,美好而單純。
但是,我發現,她變得越來越不快樂。
她如同開在黑暗之中一朵憂傷的花,美好,卻帶着一些絕望,讓人心疼不已。
我問她,爲何不快樂?
她說,她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想要出去看看。
那樣一個美如畫的少女,無比嚮往地看着我出神,她問我,你看過外面的世界嗎?
我搖頭。
師傅說,外面的那個世界,充滿了罪惡,讓我此生都不許離開慈悲城,否則,遭受輪迴罪孽之苦。
我聽了他的話,從不踏出慈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