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杜摑摑人還在醫院，一身都是血，孩子估計又要保不住了。而陳永當時看到她流血，竟然問也不問，轉身就走了，氣的方剛和程雪罵了一頓。
當時的狀況，也根本找不到旁人可以幫杜摑摑的，加上她的家人又在村裡面，只能他們管。
“光押金就要好幾百，我折回來。發現沒帶家裡的鑰匙，這事兒弄得。”
媽聽了慌張的把棉襖穿上了，拿着皮包往外走：“這可真是作孽啊！上一個孩子就沒保住，這一個孩子又要折騰沒了嗎？”
“可不是！程雪吃藥打針，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也始終懷不上。可是誰知道杜摑摑有了孩子還不要，程雪看到都氣哭了！”方剛嘆了口氣。
兩個人夫妻關係很好，孃家那邊也不敢過來得瑟，程雪的日子過的很順心，可要不到自己的孩子。這已經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了。
媽自然是安慰了一下方剛：“彆着急，該來的早晚都會來的。”
我爸們鎖上了，突然想到了：“趙楚韓該不會是要帶着陳永去見我爺爺吧？”
“應該是吧！當時他吵吵什麼要來不及了什麼的。”
我點點頭，他們應該是坐着晚上的那輛普快去，我每次都是那趟，可是肖瑞這次選擇的是特快，白天出發的，和他們錯開了。
這個陳永想要讓我爺爺幫他成就他的事業，這個事兒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畢竟他已經快去世了。他只要一死，不要說陳永了，就算是趙楚韓自己也不可能得到趙家人待見的。
當初在省城的時候，還不知道趙楚韓是咋說的呢。八成是給人畫了一個大餅，才讓陳永費盡心機把媳婦給拋棄了的。不過這一次估計他要白費心機了。
“妮子，你愣着幹啥啊，走啊！”
我聽到媽這麼說，才發現他們全都出去了，我趕緊扯着棉襖，跑出去了。
醫院的病房裡面，杜摑摑蒼白着一張臉，倒在那邊沉沉睡着，旁邊的程雪坐在牀邊打哈欠，旻雯正在一邊靠在她的肩頭在看小人書，兩條小腿不斷地踢騰着，兩人關係倒是不錯的。
媽走過去拍拍程雪的肩膀，她一下子驚醒過來：“乾媽！你來了？”
“我們來送錢來了。”媽小聲道。
旻雯趕忙叫姥姥，媽摸摸她的頭，說了幾句疼愛的話。
方剛拿着我們給的錢去交住院費，旻雯趕忙把小人書扔了，跟着爸爸一起出去了。
我看向了杜摑摑，她臉白如紙，看上去都讓人心酸。
“她現在怎麼樣了？”
“孩子已經流掉了，是個成型的男胎。大夫說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真的是太可惜了！”程雪嘆了口氣。
媽皺眉：“這孩子咋能這樣！就算是再怎麼陳永，也不能拿着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
“她說了，絕對不讓陳永有後！”
我媽嘆了口氣：“真是糊塗！”
我心道，你不能生，可是趙楚韓嫁給陳永了，他一定能找旁人生啊，你這麼做了，陳永又能掉一斤肉是咋地！他巴不得沒有負擔呢。
這時候牀上的杜摑摑突然發出聲音來了：“嗯……好疼……”
她睜開眼睛，似乎是想要坐起來，可是稍微一動。額頭上面的汗都下來了。哼叫起來，我媽趕緊過去了，按着她倒在了牀邊。
“你想要跟我們說，我們幫你拿，你自己不要動了。”
“媽。我想要見我媽。”她突然哭了起來：“我世界上只有我媽對我最好！”
媽急忙說：“我明天就把信兒捎回去，你再等一天吧！”
杜摑摑的眼淚就像是決堤了一樣，完全沒有停下來時候，我也覺得很可惜。
程雪道：“不要哭了，你的身體現在需要好好的調養。”
“我還能生嗎？”
“不……不知道。”程雪沒敢說實話。
杜摑摑抽抽噎噎的哭了：“一定是生不了。都是我！”
我拉住她：“小心你的眼睛，你這麼哭傷身體的！”
杜摑摑眼睛看着我：“妮子，我有話對你說……”
“說啊。我聽着呢。”
杜摑摑不吭聲。
媽看了一眼手錶：“我給你買點吃的去，我這就回來了。”
“我和你一起吧，晚上倒滑。”程雪和媽一起走出去了。
只剩下我和杜摑摑在病房。房間裡面一陣安靜。
過了半天，她纔對我道：“我對不起你，你以前說過的話都是對的，我和他在一起根本就不幸福，他對我也不好，可是我覺得我過不好的話，會被你看不起，所以才一直和你吵架，現在我知道，我錯了。”她的語氣很虛弱。眼神也都是空洞的。
我拉住她的手：“別想了，以後可不要做這樣的事情了，你只會傷到你自己，跟本不可能報復到他什麼的。”
“妮子，我現在真的很後悔。其實我跳下去的瞬間就後悔了，我都是被該死的陳永給逼的，他每天都催促我離婚，離婚，可是該給的補償一分不給，我的精神都要出問題了，我真的好恨，所以纔想不開的！現在想想，再有幾個月，我就可以做媽媽了。可是我現在全都完了，我真的是造孽啊！以後也不能生了吧！”
“別哭了，好好養好身子，說不定去大地方會有好醫院呢，不要擔心了，會有孩子的，也會有好好疼你的男人的。”
杜摑摑啜泣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工作都沒有了，要是回村的話，他們一定會埋汰死我的，我咋辦啊妮子，平時我太傲氣太能吹牛了，已經把人都得罪光了，要是這麼回去了，他們一定會踩死我的！”
我摸着她的頭髮，苦笑着說：“既然都知道得罪人，你平時就不能收斂一點嗎？”
“我真的錯了。你能不能幫幫我妮子？我真的不想回村子去，她們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我的，我父母也一定活不下去了嗚嗚…”她又哭了。
一開始是高高在上的天鵝，現在工作沒了，丈夫不要她，都沒辦法生孩子了，回去村裡能找啥樣的？也只有大她十幾二十歲的窮困鰥夫了吧。
我終究還是不忍心：“好，那就不回去。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了。你現在可是有證書的，這個地方不要你，總有地方要你的，我有機會我幫你問問武俊明吧！我之前聽他說，他管轄社區要建立便民診所，正在招聘護士和大夫呢。”
她驚喜不已：“真的？”稍微一動就立時蹙起了眉頭來，我趕忙扶着她躺回了原位。
“嗯。可是這個是合同工，不是正式的。你先幹着，有機會看看能不能轉正啊。”
“我懂了，謝謝你了，我會好好幹的！我以前在城裡，誰都看不上，可是現在想想，我到底有啥比別人強的？你這麼善良不記恨我，我真的沒臉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安慰了幾句話。我們也算是冰釋前嫌了。
我也沒打算和她成爲好朋友，只要不和我作對就行。
我媽買了粥和幾個茶葉蛋回來了。她雖然吃不下，還是勉強的吃了點。方剛也帶着旻雯回來了。後來在交談裡面，杜摑摑知道了我們明天就出發去省城了，她非常不好意思。
“你們趕緊回去吧，我今天是耽誤了你們的事兒了，真的對不起！”
“沒事兒的，趕趟，你好好養着吧！”
我們又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程雪看着她可憐，當天就留在這邊看着她了。
我和媽坐着方剛的車子回去，到了店門口，卻見到肖瑞拎着包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的。方剛急忙把車窗戶拉下來喊道：“老大！”
肖瑞點點頭：“回來了？”
我不等車子停下來，就跳了下去：“你來多長時間了。冷不冷啊！”
肖瑞笑道：“剛到，看到沒人，我正納悶這麼晚上哪裡去了？”
“去醫院了。”
“咋了，你不舒服？”他急忙按住我上看下看：“感冒了？”
“不是，是去看個病人。”媽這時候已經把門打開了。
方剛也沒進來。回醫院找媳婦去了。
肖瑞說：“我今晚上在這裡住，明天一早和你走。”
“好，我給你準備被褥去啊。”媽上樓去了，一樓這邊的一個房間，東西都是?全的，偶爾會讓戴小寒在這邊住着。肖瑞來了就住在這裡。
肖瑞在貨架子上面看了看，找了一罐啤酒打開了，一口氣喝完了用手捏扁了扔到了垃圾桶裡面。。
我笑了笑道：“出啥事兒了？每次心情不好都這樣。”
“妮子，省城那邊傳來了消息，你爺爺去世了。”
咣噹，我不小心把幾瓶啤酒撞翻在地上，肖瑞趕忙幫我撿起來了。
我徹底的愣住了，我的腦子裡面已經想了很多見面的場景，比如我在病牀旁邊安慰他，照顧他，幫他餵飯，聽他說很多的話，他還會說對不起我之類的。
但是我想不到竟然會這樣，他就這麼死了。滿打滿算我才見了他幾面啊，話都沒說幾句，真的是太意外了！
肖瑞繼續說道：“省城那邊的人不讓你過去了，說是喪事一切從簡。你也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