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衊!他血口噴人!”範兵跳起來喊道。
林海潮一拍桌子吼道:“你他媽給我坐下!”
範兵渾身打了個寒顫,求救的看向他的父親範司令,而範司令卻沉着臉盯着茶盤不去看他,範兵的母親心疼兒子,但掃了眼在坐的人,嘆了口氣。
“於駿,你繼續說,看這些王八羔子還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林海潮沉聲道。
往日這燕郊別墅是想要來都來不得,現在坐在這別墅的院落裡的茶屋中,在場的人卻是各有滋味在心頭。
這次過來是給於駿賠禮道歉,當天鬧事的少年都過來了,還包括他們的父母中的至少一位,擠滿一堂。
蕭有倫也押着兒子蕭近楠趕了過來,林嫵在前院裡看到他,卻打死都不肯出來了,林子軒那天轉述的話,讓她像晴天霹靂一樣,從夢中醒轉過來。
現在還心涼飈飈的,吳妤、洛媛正陪着她在書屋裡說話。
於駿受的傷還好不算重,考慮到新鼎泰在衛星城計劃上要和和記平原交鋒,蕭有倫的意見頗爲重要,就算暫時把事情給揭過了。
牛副局長和馬伏波都極領他這個人情,背後誇他年紀小卻識大體。
至於在博愛醫院裡打範兵,是個男人聽到那種話都受不了吧。
在座的人中以範司令的職位最尊,但他已退了下去,而這些事範兵的責任都不小,他連頭都擡不起來,哪還能說什麼。
何況這裡哪裡,燕郊別墅,林老是範司令生平最敬重的人,兒子又理屈,他只能低着頭。
林家不單林海潮從雲廣趕了過來,林子軒也是份量不輕的人物,他不單在商界有着雄厚的實力,他還能代表他父親,堂堂的封疆大吏,國民生產總值排名第一的嶺東省省委書記林薄陽,蕭有倫相比都差得天遠了。
其它的少年家裡都是廳局一級,更是無法相比,就算是像那紅包女孩的父親是京城司法局的局長,在這種場合只能悶不吭聲。
於駿詳細的把整個事情的經過給說了遍,包括在御膳坊範兵推門撞肩,大東派出所被劉昭武指使警員動用武力毆打,劉昭武受範兵委託敲詐勒索,以及博愛醫院裡範兵和蕭近楠的對話。
好不容易說完,這些位高權重的官員們臉都極爲尷尬難堪。
“你個兔崽子,我打死你。”範司令突然一巴掌把兒子範兵摑倒在地上,擡腳就用力去踹,打得範兵在地上蜷縮着渾身發抖。
“媽,救救我,媽,我爸他要打死我了……”範兵驚懼的求饒着,說着就被父親一腳踏在肚子上說不下去了。
範兵的母親好幾次想拉住範司令,可都不敢起身。
林子軒冷冷的瞧着差不多了才喊道:“範叔,好了,打死了我爺爺還得罵我。”
範司令這才啐了口,怒不可遏的坐回到沙發上,而心裡卻是對林子軒這句話極爲不滿,他話中一點都沒把他這個叔叔放在眼中。
範兵疼得幾欲吐血,範司令的穿的是極尖的皮鞋,這踹下去可比於駿狠多了。
蕭有倫則是心下痛快,他一直都不願意讓蕭近楠跟範兵這種不務正業的浮Lang子弟來往,要不是有範司令這關係在,他早就讓兒子跟範兵切割開了。
“公安局是不是賠一筆錢給於駿?”司法局長問道。
蕭有倫看向於駿,他缺錢?他丫比市府都有錢。
“於駿把你們找過來不是爲錢的事,”林海潮環掃了一眼說,“是讓想讓你們好好教教兒子女兒,沒得在外頭幫你們丟臉。”
這話說得蕭有倫的老臉都紅了,林海潮說話自是毫無顧忌,他已在軍界嶄露頭角,又有林老在軍隊中殘餘的影響力在做保障,大軍區一把手的位置是早晚的事,而他一向治軍極嚴,帶的部隊又最受上面看重,他怕什麼?他沒什麼好怕的。
“海潮,你看我把範兵交給你管怎麼樣?”範司令突然說道。
這話讓包括林海潮、蕭有倫、林子軒、於駿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範兵捂着胸口爬起來說:“爸……”
“沒你說話的地方。”範司令板着臉罵道。
範兵的母親這時再也忍不住說:“老範,你這不是讓兵兒往……”
“往哪兒?往火坑裡推?”林海潮嗤笑道:“就他送給我,我還得考慮一下。”
“海潮,你要是念我曾做過你的上司,我這不成器的孩子就交給你,”範司令說道,“你怎麼捯飭他,我不管,他這個兵是當定了。”
林海潮沉默了半晌,才說:“跟我當兵不容易,他要吃不了苦的話……”
“他不當完這個兵就別想回家。”範司令虎聲道。
“成,他就交給我吧。”林海潮點頭道。
範兵呆在一旁,心想這輩子算是毀了,跟着在京城服役時曾號稱魔鬼的林海潮能討得了好去?何況他還那樣說過林嫵。
蕭有倫心知這範司令老奸巨滑,想是借林海潮的手讓範兵學好,同時還能給林海潮一個面子,一舉數得,只是自己這個兒子就不能給林潮海了。
給他蕭有倫自己都不放心,來個演習誤傷誤死的,誰能負責。
範兵是囂張紈絝,蕭近楠則是直接得罪了林嫵,箇中輕重蕭有倫拿捏得住。
除去蕭近楠外,其餘的都各自帶回家管教,蕭有倫則知道這數件事下來,林子軒是打算在他這裡要拿到實際的好處了,要不然光是蕭近楠得罪林嫵這件事,別以爲蕭有倫是副市長就怎樣了,林家人有的是法子炮製他。
茶屋內只剩下於駿、蕭有倫、林海潮等數人,蕭近楠還在垂首低頭,一副乖巧模樣的站在旁邊,臉上手上的傷口還擦着藥,要不是林海潮開口,蕭有倫不會帶他來。
“至於他,”林子軒冰冷的目光掃過蕭有楠,說道,“最近我聽說京都大學開放了春季招生,先讀兩個月的預科,學學日語,再去深造一下吧。”
蕭有倫心裡一陣輕鬆,點頭道:“那就這樣辦。”
蕭近楠身子抖了下擡起頭看向父親,又匆忙的低下來。
“先讓他回醫院去吧。”於駿說道。
蕭近楠如蒙大赦,不等蕭有倫說話,他就說:“我馬上走。”說完,他就小跑着出去了,這茶屋裡的氣氛極爲壓抑,誰知道林海潮等人轉念一想會怎樣做。
“聽人說昨**在醫院裡和甲骨文的米勒先生見面了?”蕭有倫笑問於駿。
在於駿處理這件事的拿捏上他就清楚,於駿不是那種牽連到家人的人,蕭近楠一走,他就輕鬆着問。
“聊了些軟件方面的合作,”於駿不會透露商業上的事給蕭有倫聽,說着起身道,“我去看看阿嫵,三叔,蕭叔,子軒哥,你們聊。”
林海潮也起身道:“我跟你一塊過去。”
走出茶屋嗅着庭院裡的花香,林海潮嘆道:“我以前還以爲蕭近楠那小子是個好貨,誰知道……唉!”
“林嫵年紀還小,多挑一下沒什麼。”於駿笑道,“有子軒哥幫把關,沒事。”
“你和阿嫵年紀相仿,要不是你,哎。”林海潮無奈的欲言又止。
於駿看他又想提到那種事上去,就笑道:“三叔,你想害女兒是不是?我這裡可是個大大的狼窩,女人來了連根骨頭都不剩。”
“小兔崽子,你把自己說得太不堪了,”林海潮笑罵道,“其實呢,男人花心些沒什麼,特別是像我們這種家族。”
於駿看得多了,心裡明白,林家這種家族爲了自保,許多婚姻都帶有目的性和政治意義,真正像是林子軒和王靜香那樣真心相愛的極少,婚後在外頭做些什麼,怕都是能理解的。
“老爺子常說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林海潮揹着手說,“我看大哥過年回來可能會找蕭有倫要聊聊了。”
“哦?”於駿側身道。
“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們林家,”林海潮自傲的一笑,“很不簡單吶。”
於駿深深的朝他一瞥,就看到吳妤扶着林嫵走到涼亭裡坐下,遠遠瞧去,林嫵那張單純精緻的臉蛋上顏色還是極爲蒼白。
“有沒有這麼虛弱?”於駿笑吟吟的走過去,打量着穿着厚棉襖的林嫵說。
吳妤伸腳去踢於駿的小腿,嘴裡說:“少說兩句吧。”
林嫵咬着牙去看於駿,小手握得緊緊的,指甲都發白了。
“阿嫵,你媽給你帶了些藍江的特產,晚些我去拿給你。”林海潮說道。
“我不吃。”林嫵咬牙把頭一扭,賭氣說。
“我前幾天才運了一卡車的嶺西特產給林老,她不愁呢。”於駿說着就坐在涼亭裡的石凳上,看到吳妤一個勁給自己使眼神,就咦了聲:“阿妤,你眼睛進蟲了?怎麼老亂瞟?”
吳妤氣得想把於駿推到旁邊的池塘裡了,林嫵這感情才受重創,你還忍心拿人家開玩笑?
“我不想看到你。”林嫵突然看着於駿說道。
“我知道蕭近楠給你洗過腦,你呢,一直沉溺在一個美夢中,夢裡呢,有城堡,有花園,有白馬,當然,還有王子,說不定還有奴僕,只是呢,”於駿緩緩起身笑道,“那是個惡夢,惡夢總是要醒的,醒得晚不如醒得早。我明天就要離開京城了,送你兩句話吧,現實一點,別想那不切實際的。”
林嫵怔怔的瞧着於駿離去,突然撲倒在石桌上放聲痛哭起來,瞧得吳妤心裡都是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