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
王叔知道周繁木和樑文笙曾經在一起過,見周繁木語氣嚴肅,他立刻應了。
周繁木到樓下,便見樑文笙坐在沙發上,背對着樓梯方向,他只看到樑文笙的背影。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腳步聲,樑文笙回過頭,既而揚起眉頭:“聽說周大少去南方巡視了一番。”
看來對方把他的行程都摸透了,周繁木笑了笑,並未答話。
樑文笙也不在意,看着他,道:“我是來跟周大少說一聲,過兩天我打算去非洲那邊。”
周繁木笑道:“我知道了,到時候我讓那邊的人接應你。”
這個項目是兩家一起在做,周繁木不知道樑文笙的父親接下來會打什麼主意,是不是想用非洲那個項目拖挎周家,或者是暗地裡動手腳陷害周家,不過反正這是一場長久的拉鋸戰,他等着對方出招就是。
現在既然樑文笙想去非洲,趟這個渾水,他也不會阻攔。他猜得到樑文笙去那邊,大概是想跟週迴有個照應。雖然樑文笙突然過去,會給他的計劃帶來一些不便,但……若是可以把週迴連同樑文笙一起收拾了,倒也省去他不少麻煩。
樑文笙看了周繁木一會,嘴角也勾了起來:“那就麻煩大少了。”
周繁木讓傭人端上茶點招待他。
樑文笙閒聊道:“最近京城裡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不知道大少聽說沒有?”
周繁木臉上一徑是笑:“我剛從南邊回來,消息有些閉塞。”
樑文笙盯住他:“這樣……”
周繁木笑問:“是什麼事?難得樑少有心情談論閒事。”
一句話把樑文笙堵得差點說不出話,當初跟周繁木在一起時,樑文笙很高傲,周繁木與他說幾句話,他都是一副冷淡模樣。樑文笙臉色白了白,到底沒有發作,還勉強扯出一個笑,道:“沒什麼,大少肯定沒興趣知道,我就不說了。”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如此,周繁木都沒想着繼續追問。
兩人客套一番,樑文笙便向周繁木告辭。
等樑文笙離開後,周繁木這才皺起眉。他摩挲着手裡的茶杯,暗暗猜測樑文笙的此番來意。樑文笙每次見到他,不是冷嘲熱諷,便是種種試探,這一次樑文笙表現得很客套,反而有些不尋常。若說樑文笙僅僅是來道別,或者是故意告訴他京城裡發生了一些事,但這並不符合樑文笙的性格,周繁木覺得樑文笙定然還有別的目的。
他想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忽然想到,樑文笙說不定是來打探蔣梅消息的。
蔣梅被劫走的事雖然很隱秘,但樑父肯定是時刻關注的,他不知道蔣梅的下落,所以派樑文笙來探詢周繁木的態度。
周繁木覺得好笑,樑文笙根本就沒提及蔣梅,也沒有旁敲側擊,從剛剛那番對話,難道樑文笙就能知道他的態度,知道蔣梅在哪裡?
當然,即便樑文笙主動問起,他也不會透露半點消息。若是前世,遇到這種事,他可能就被樑文笙矇騙過去,告知樑文笙真相。但這一世他已經知道樑父和蔣梅的關係,防備樑家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在樑文笙面前露出端倪?
周繁木交待好公司的事後,隔天便飛去南美。
在那邊,周家也有產業,不過周繁木的行蹤是保密的,所以也沒去分公司巡查。一到地方,周繁木便召見了手下,開始着手準備接下來的工作。
半個月過去,他每天都在忙,不是去見當地政府的官員,就是跟手下商討方案。他除了每天中午給曲堯澤一個電話之外,就再抽不出時間跟曲堯澤閒聊。曲堯澤知道他忙,也就主動減少了跟他的通話時間。周繁木其實每次都捨不得掛斷,但他實在沒有辦法,跟曲堯澤說不了幾句,便會有各種事情打斷他。
這次爲了不讓外人起疑,周繁木只帶了幾個心腹過來。因爲事情纔剛剛開始,人手根本不夠。不過幸好這幾個心腹辦事能力都不錯,給周繁木省去了很多麻煩。
那天周繁木正跟大使館幾個人員吃飯,便接到電話,說是非洲那邊的事成了。
周繁木還在酒桌上,表面不動聲色,心下卻是有幾分高興的,不免就多喝了幾杯。那些官員見他興致高,還想去下一個場子。周繁木裝作醉酒的樣子,吩咐幾個心腹陪着那羣人,他自己帶着司機和保鏢先行離開。
其實周氏向來遊離在官場之外,如果不是爲了這個項目,他也不會跟官場的人打交道。這些人都是曲大哥介紹的,看在曲大哥的面子上,他也得客氣招待着。
車子開往市中心最繁華的的地段,周家從前在這邊購置了房產,周繁木過來後,便選了其中一所高檔公寓做休息之處。
等回到地方,周繁木便接到他父親的電話。他知道他父親是爲了什麼事找他,脣角微微一勾,按下接聽鍵。
他父親劈頭就問他:“你知道非洲那邊工地出事了嗎?”
周繁木嗯一聲:“剛剛聽說。”
他父親語氣聽上去挺焦急:“樑老闆的兒子和週迴都受了傷。”
周繁木裝作驚訝:“我只知道有人員受了傷,但沒人跟我說他們兩個出事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嚴不嚴重?”
“樑老闆的兒子差點被鋼筋砸中,週迴反應快,把樑老闆的兒子推開了。不過兩人還是被砸傷了,傷得比較重,已經被送去當地醫院。”他父親嘆口氣,又道,“出這麼大一個事,你趕緊安排人過去善後。”
周繁木自然應了好,頓了頓,道,“只可惜我這邊還有事走不開,不然我親自去一趟。”
他父親聞言,沉默了下,道:“你先顧好你那邊,等忙完了再去看看,畢竟是樑老闆的兒子。”
周繁木應道:“我明白,我會的。”
跟他父親通完電話後,周繁木便去了書房。他手下把非洲的照片傳了過來,當時的情況確實挺慘烈,週迴一條腿被壓在鋼筋下,而樑文笙的胳膊也被砸中了,地上撒了一灘血。周繁木早就聽手下稟報了事情的經過,而且也知道週迴和樑文笙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如今週迴和樑文笙的動態都在他的掌控中。
他讓手下去辦這個事時,就告訴他們,只要不傷及無辜,不把人弄死,其他手無所謂。幾個手下也聰明,刻意選在週迴和樑文笙去視察的時候,那時候工地人多,但都在各忙各事。手下趁機制造出這個事來,讓大家都覺得是一場意外。
那根鋼筋放在那裡很久了,原本就不結實,若說追究責任人,也只會追究到當時置放鋼筋的工人。但對方只是一個小人物,週迴和樑文笙能拿對方怎麼辦?頂多是將工人拘捕判刑,最後把人扔進監獄。
當然,周繁木也不會讓那工人受苦。
那工人什麼事情都不知情,只是聽從命令行事,周繁木還沒狠心到去牽連一個無辜的人。
他早已經安排好,等工人進了監獄之後,他便派人把對方救出來,再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這會手下又傳來消息,說是週迴和樑文笙出了手術室。週迴還在昏迷當中,樑文笙雖然醒了過來,不過可能被嚇到了,一直很安靜。
周繁木靠在椅背上,脣邊的笑意漸漸斂去。
前世他被這兩人綁架殘害,如今還留着他們的命,已算是仁慈。
可週繁木忽然之間又感覺心口一陣陣發堵,彷彿他重生過來,就爲了復仇。他也確實在一步步實現復仇計劃,現在週迴和樑文笙的遭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他倒並不是後悔動手報仇,畢竟前世的仇恨,他沒道理釋懷,也沒法釋懷。
他只是感慨,命運這個東西,當真說不清道不明。
上一世命運眷顧着週迴和樑文笙,讓他們贏了那場爭奪。而這一世,卻讓他運籌帷幄,將他們牢牢掌控在手心。就算出了樑老闆這麼一個不在他意料之中的人物,事情也還是朝他所設想的那個方向發展着。
周繁木盯着電腦上那幾張照片,輕嘆了一聲,而後拿起手機給曲堯澤撥過去。
曲堯澤聽他語氣有些奇怪,便問他怎麼了。
周繁木也不瞞他,把非洲那邊發生的事說了。曲堯澤是知道他計劃的,所以並不意外。周繁木緩緩道:“週迴傷得很嚴重,現在還在昏迷,樑文笙的胳膊也斷了。阿堯,你說,我是不是該高興?”
話是這樣說,但他聲音裡卻聽不出任何開心的情緒。
曲堯澤靜了下,輕聲道:“不管怎樣,我都在你身邊。”
這大概是曲堯澤說過的最煽情的話,周繁木笑起來,整顆心也逐漸溫暖過來,道:“寶貝,我知道。”
這幾日裡,非洲那邊的手下每天都會給周繁木彙報情況。
樑文笙的傷比較輕,已經在慢慢恢復,周繁木叫人接他回國,但他執意要等週迴一起。非洲那邊的意料條件畢竟沒有國內好,早一點回國療治當然更有利。只是週迴的一條腿廢了,完全不能動,還要再在醫院觀察一段時間。
又等了幾天,週迴和樑文笙才被專機送回國。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