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早產

徐家這晚上頗不寧靜,徐母在外面嘮夠了嗑,看天快黑了就打算回家吃飯,到了家門口就被鄰居叫住,將大妮兒送給了她,一問才知道,她家兒媳回孃家了。

徐母滿臉不置信的扯着大妮兒回了家,一摸廚房的竈臺都是冷的,這才相信李悅娥是真的不在家,想起下午發生的事兒,心裡也有些懊悔起來。

徐父這時也回了家,大妮兒扯着她奶的衣服嚷嚷着要孃親,被徐母擰着胳膊訓斥了幾句,可這孩子性子倔,哭得不依不饒,徐父忙過來哄着,又問老伴兒兒媳去哪了?

徐母不敢說實話,只說她孃家妹子來了把人給接走了,徐父也沒在意,抱着哭鬧不休的大妮兒回到了客廳。徐母在廚房忙着生火做飯,她這幾年不管廚房,連竈上的東西放哪兒都不知道,一會兒打翻了油瓶,一會兒又把糖當成了鹽,手忙腳亂的做好了這頓飯。

這天晚上徐家人吃的並不多,李悅娥掌管廚房時是個慢性子,雖然食材不多,可她做得精細,一家人也吃得可口。而徐母是個急性子,幹活麻利,做飯也只圖個省事,不講究口味。

自從李悅娥進了家門,徐家人已經習慣吃她做的可口飯菜,這一下子換了口味,竟有些難以下嚥,這晚的飯菜也剩了不少。

徐母也沒能好好吃飯,大妮兒一直哭鬧着要讓孃親餵飯,徐母端着碗要喂她,她哭着不肯吃,氣的徐母撂下碗就要擰她,大妮兒哭的更兇了,徐父看這不是辦法,只得慢慢哄着大妮給她找糖吃。

夜裡大妮兒跟着她爺爺奶奶一塊兒睡,徐母半夜忘記給孩子把尿,大妮兒尿牀了,哭的稀里嘩啦的,把一家人都給吵醒了,老兩口既要換鋪蓋又要哄孩子的又折騰一宿。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無精打采的起牀,草草吃了早飯出門幹活了,徐母因爲有大妮纏着不能外出串門子,只得在屋裡做些家務。

吃過晌午飯,徐母正歪在牀上歇息,就有荷花裡的村民來捎信,說是悅娥早產了,徐母聽到消息猛的一驚,急忙問道:“孩子咋樣?男娃女娃?”

捎信的人只說了一句:“母女平安,快去瞅瞅你家孫女吧”就急匆匆的走了。

徐母一聽又是個賠錢貨,氣的臉都綠了,這李悅娥明擺着是要讓自己的大兒子絕戶啊。

原來這李悅娥吃過晚飯躺在牀上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想着可能是白天走路多累着了,歇息歇息就好,可過了一個時辰身子更不舒服了,肚子一陣一陣的疼,越來越頻繁,這畢竟是悅娥的第二胎,她憑經驗覺的自己這是要生了,忙叫醒了自己娘。

李母一見這陣勢,急忙讓二閨女起來幫着燒熱水,又喊兩個小丫頭去叫村裡有經驗的產婆,將悅娥牀上的鋪蓋換掉,鋪上稻草,囑咐着她先別急着用勁。

躲在孃親肚裡的徐歡這會兒也知道不對勁了,這宮縮一陣比一陣緊,徐歡只覺的自己好像一條魚,被波浪一陣一陣推到了海邊,卡在岩石上動不得了。

村裡的產婆很快趕了過來,檢查了一翻說道:“剛開了兩指,歇會兒在用勁兒吧。”

吩咐着李母打了兩個荷包蛋給悅娥吃了,又停了大半個時辰,產婆又檢查了一番,說是可以用勁兒了,就囑咐悅娥聽她的指揮使勁。

徐歡在孃親肚子裡也覺得自己的小身子被卡的不是很緊了,使勁往外拱,心裡想着總算要出來了,這再世爲人可真不容易啊。

李悅娥這回雖然是早產,但因爲是第二胎產程快,請來的產婆也極有經驗,只過了半個多小時,就順利了產下一名女嬰。

產婆麻利的剪了臍帶,笑着說:“恭喜啊,看這女娃長的多俊,將來肯定跟她娘一樣招人疼,當初悅娥在家當姑娘時,那可是咱村最俊的閨女。”

徐歡聽了這話很是高興,還好性別是個女的,而且底子還不錯,這回一定要好好保養,不能再擠痘痘了。

徐歡前世五官長得也算清秀,可惜到了青春期臉上長滿了痘痘,試了N種方法都不管用,她還養成了擠痘痘的壞習慣,到了20歲臉上弄得坑坑窪窪,父母給她的零花錢,都讓她給買成電視導購上吹得天花亂墜的去疤產品了。

李悅娥和她母親聽了產婆的話,都笑的有些勉強。

那產婆又在她家呆了一個時辰,見沒啥大礙就回去了,臨走時吩咐李母讓悅娥多喝些紅糖水。

悅娥看着依偎在身旁的小人兒,閉着小眼睛還時不時咧咧嘴,心下滿是疼惜,可又想起自己婆婆說的那些話,心下一陣黯然。

第二天上午,李母就託村裡外出辦事的人給徐家捎口信,又把家裡的老母雞宰了一隻,要給閨女燉雞湯喝。她知道悅娥上次生大妮沒坐好月子,身子一直有些虧,因此打定了主意要給閨女好好補補。

到了天黑,徐家還沒有人過來,李母想着許是捎信的人沒說清楚,這孩子馬上要洗三了,她爺爺奶奶也該過來看看呀,就囑咐悅欣、悅然兩個小丫頭下午早點放學趕去徐家送口信。

第三天徐家還是沒人來,李悅娥的心都涼了,李母從陪嫁箱子裡取出大閨女小時候戴的銀項圈,準備給外孫女戴,看着項圈感嘆着說:“這還是你爹請人給打的呢,娘生你那會兒,家裡日子還過得去,你又是咱家頭一個孩子,你爹那會兒一回家就要先抱抱你,疼的跟什麼似的。”

李悅娥聽着娘說的話,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自己掙着命跑回孃家,可還是沒能往爹墳頭上走一趟,反倒是拖累着娘一天到晚的伺候自己,婆婆那邊一直沒動靜,怕是聽說自己生了個女娃,不願讓再自己回去了。

李母勸着悅娥:“月子裡不興掉眼淚,眼睛哭壞了可咋辦?你咋恁不知道愛惜自己身子呢?”

李悅娥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忍不住跟自己的娘哭訴:“娘,都是俺沒用,沒給保興添個男娃,讓娘也跟着受累。”

李母聽了這話,知道這是老徐家嫌棄自己閨女了,哄着悅娥說:“快別想那麼多,這生男生女的都是老天爺說了算,礙你啥事了?再說保興對你也是一心一意的,難不成自己孩子他都不要了?”

李悅娥止住了哭泣跟娘說:“他倒也沒說一定要男娃,只是公公婆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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