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染上橘色,紅紅的太陽沿着水平面慢慢落下,甲板上傳來張恆聲音。
“準備拋瞄。”
船頂上的白伊睜開眼,終於到了嗎?
她飛身站在甲板上,張恆站在她身邊,道:“老大,既然我們不想和那些人相遇,何不去另外一個碼頭呢?”
白伊微驚,道:“這裡還有另外一個碼頭?”
張恆失笑,道:“這省城一共有四個碼頭,東南西北四通發達,我們去的正好是東碼頭,雖然有些遠,可那裡我有一個發小,已經和他商量好了地方。”
“你們找的房子也在那裡?”白伊問道
張恆點了點頭,道:“本來想跟老大商量,只是想到這些小事我做得來,就沒有說。”
白伊讚賞點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得好。”
“老大,東碼頭離書院更近,到時候老大回來也要近一些。”
白伊對他越發滿意,他簡直和自己前世的得力助手一樣。
很快,船停下了,張恆下去跟一個絡腮鬍大漢寒暄幾句,很快就上了那個大漢的船。
白伊見天已經擦黑了,想到蘇敏還沒有吃飯,有些擔憂。她走到蘇敏房間,見蘇敏還在沉睡,嘆了口氣。
“老大,我給小姐熬了點小米粥,老大你要不要吃點?”周武走進房裡問道
白伊笑了笑,道:“船已經停下來,三姐應該很快就醒,我先回房間了,小米粥就不吃了,三姐就麻煩你了。”
周武急忙擺手,道:“怎麼會呢,老大的三姐就是我周武的三姐。”
白伊笑着走出房間,徑直朝二樓房間走去。
這幾日她的確有些累了,爲了明日,她是應該養精蓄銳了。
夜色漸濃,她睡得很是深沉。
第二日她起了個大早,周武給她煮了一晚餛飩,她吃完就趕往城中,這裡離那裡得有個一兩個時辰路程,要是去晚了,不知道得排隊考覈到什麼時候。
街上陸陸續續傳來小販叫賣聲,她叫了一輛馬車,朝城中趕。
“公子是去城中上學?”車伕和善問道
“不是,是去應聘書童。”她淡淡道
車伕嘆了口氣,提醒道:“公子,書童競爭力大,公子可要加油了啊。”
她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馬車停在一處廣場,那裡很多年輕的書生正排着隊登記,幾個衙役有條不紊指揮着考覈的書生,她付了車錢,排在隊伍後面。
“下一個。”衙役頭也不擡喊道
白伊四次張望,見旁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正在考箭術,忍不住盯着看熱鬧。少年可能是太過緊張了,弓箭怎麼也沒有拉起來。
衙役不耐煩朝他擺手,喊道:“下一個。”
少年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垂頭喪氣離開了。
旁邊還有很多關卡,只是少年連第二關都沒有過,自然沒有資格繼續下去。
白伊登了記,拿到一張小字條,排在隊伍後面,第一關是考力氣,只見場中立着一個稻草人,要三招之內把稻草人推倒纔算過關。
也許是第一關太簡單了,很多人都過了關。
“下一個。”衙役面無表情喊道
白伊見只有兩個就到自己了,躍躍欲試,大部分人都過了關,等到她時,她故意在兩招之內把稻草人推倒,稻草人裡面應該是一個銅人,還算是比較重。
她把字條遞給衙役,衙役眼皮都沒擡在她字條上印了一個小章,算是過關的憑證。
第二關就難得多,很多人連弓箭都沒有拉開就被淘汰了。可能是弓箭比較沉,這要求也不高,就是拉開弓箭,隨便在靶子上射中一箭就是過關。
很快人就少了,白伊過了第二關,衙役看她眼神有了一些變化。
第三關是考驗平衡能力,在身上揹着一個銅人,快速跑過梅花樁。這關的人也是原來越少,不少人連銅人都沒有背起來就被淘汰了。
第四關是靈活度,幾個大漢站在場中,考試的人從他們身邊快速經過就算過關,這些大漢都沒有武功,只是會一個勁阻擋考試者的前進。
第五關是考驗武功,就是從一個會點武藝的家丁身邊跑到一條紅線外算過關,可這家丁會千方百計阻攔你。
第六關.......
最後,在白伊快要無聊死時,終於到了最後一關,也就是第十關,識文斷字,此時的人更是少得可憐。
第十關,考試者要在一刻鐘之內把面前文章抄完,抄完算過關。
考完第十關,剩下的人只剩下二十人,衙役把他們帶到另外一張桌子旁,一個老者坐在桌子後面打量他們。
“那個,不要。”老者伸手指着白伊身邊一個男人道
衙役立馬把男人拖走,男人不甘心大喊道:“爲什麼?爲什麼?”這次機會實在是太難得,此時他們的命運都把握在身前老者手上,不少人緊張低着頭。
“這個,不要。”
不斷有人被拖走,等到人數只剩下原來的一半時,老者這才點了點頭,衙役朝老者行了一禮,帶着他們離開了廣場,上了馬車。
馬車上坐着十個人,顯得有些擁擠,不少人緊張得額頭出現密密細汗。
白伊見她身邊的少年緊張得滿頭大汗,不解問道:“不是過了嗎?兄臺怎麼還這麼緊張?”
少年擡頭,一張清秀陽光的臉上綻放出一抹苦澀,“我去年就因爲太緊張,沒有考上,這次,有些害怕。”
白伊挑眉,道:“考試不是已經過了嗎?”
少年搖了搖頭,道:“不,還沒有,我們現在去的是考覈最後一關,就是由主人家選擇閤眼緣的人,只有五個名額,我們卻有十個人。”
白伊無奈,難怪老者最後選中的沒有十八歲以上的,就是想讓年齡和主人家少爺們的差不多,更合主人家的眼緣。
很快,馬車停在一座巨大的府邸前,一個管家站在門外,見陸陸續續下車的少年們,皺了皺眉。
少年們規規矩矩站好,管家拿着一本花名冊看了看,之後擡頭默不作聲打量眼前這羣少年。
白伊擡起頭,見硃紅色大門上方,掛着一個巨
大的牌匾。“秦府”,字跡蒼勁有力,隱隱印出華貴之力。
管家把所有人打量完畢後,笑着對旁邊衙役道:“今年這批不錯。”
說完他手指向一個少年,剛要開口,這時府裡跑出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在管家身邊耳語了幾句,管家皺了皺眉,點了點頭。
管家懸空的手指移動了幾下,指着白伊道:“這位不錯,正好符合我家少爺的氣質。”
衙役在花名冊上記了一下,對着管家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就回到馬車上。
衆人跟着上了馬車,“你真幸運。”少年羨慕道
白伊呵呵笑了兩聲,道:“你肯定會被選上的,不要擔心。”
馬車停了又停,終於到了最後一家時,少年被選上了,他顯然很是激動,臉漲得通紅。
很快,衙役駕着馬車回到衙門,把落選的人遣回去後,對着剩下的人道:“我們師爺今夜招待各位,請各位給個面子。”
少年們急忙應道,衙役帶着他們到了一家酒樓,見到所謂的師爺,師爺是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乾枯的臉上一雙眼眸炯炯有神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們,熱情道:“不要拘謹,隨便吃,呵呵。”
衆人也不知道他說得不過是客氣話,一頓飯除了白伊其他人吃得很是拘謹,師爺苦口婆心說了一些爲人處世,之後又說了發達了不要忘記我等云云。
等到晚飯結束,幾個少年住在一間酒樓,明日大早還要去主人家籤賣身契,其實白伊不明白,籤賣身契就意味着以後爲奴爲婢,可是爲什麼他們這麼開心呢?
最後少年告訴她緣由,當今皇上,年少時因孃家勢力過大,引來父兄不滿,故打賭,前往無名小鎮,名爲學習實則軟禁流放。
皇帝最後靠着自身毅力,以全新身份,考上狀元,又因其人品和能力,得到民衆擁護,成功當上皇位,軟禁父兄,獲得大權。
皇上當初在小鎮時,書童爲貧窮弟子,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經常向他述說人間疾苦,時常帶着年少的皇帝前往村落,對年少的皇帝很是關心,最終陪着皇帝前往帝都考試,不料皇帝被刺,爲了保護皇帝,書童被刺客重傷致死。
後來皇帝登上皇位,封書童爲一品書童,家族皆可入朝爲官。
賜以前書院爲鵬程書院,規定書院裡學生的書童只能是通過考覈,德才兼備的貧寒子弟。鵬程書院一是用來權衡各大家族勢力,二是爲了培養國之棟樑,那個當初名不經傳的小城鎮變成一個不大不小的省城,因爲書院緣故,繁華異常。
白伊抿嘴,原來鵬程書院是這樣來的,這麼說這個皇帝還是比較仁義的。
如今這書院太傅大多是帝都,多年在皇帝跟前做事情,鵬程學院裡學生大多是官員子弟,再加上錢賣身契可以得到一大筆錢,多少求道無門的書生擠破腦袋想進去。
書童不僅要伺候少爺們,更有機會爲少爺們做功課,還可以跟着少爺們一起去上課,就算不能得到太傅親自指導,也能耳讀目染,等三年後再參加考試,事半功倍。
加上在裡面認識的大多是貴族子弟,以後官路上也會順利一些。白伊點點頭,自己當時也是這個目的,只是不是爲了官道,而是爲了開鏢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