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吳貴聽完衙役的稟報,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懸着的心也放鬆不少。
衙役稟報完,微微擡頭看向吳貴,剛剛他從孫瑞房間裡出來時本吳貴逮了個現成。只能硬着頭皮跟着他進了房間,急忙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說了,想要爭取個寬大處理。
今天自己做的事情明顯就是不把他這個欽差大臣看在眼裡,衙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飯碗,而是腦袋。
原本以爲他會大發雷霆,沒想到吳貴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嘴角帶上了笑意。
“你做得很好。”吳貴一雙眼閃發着喜悅的光芒,聲音多了些許欣悅。
衙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王興。”吳貴朝外喚道
一個高大的男子從屋外走了進來,看也沒看衙役一眼,朝吳貴行了一禮,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吳貴和顏悅色看了一眼衙役,見他渾身緊繃,眼裡閃過一絲嘲諷,淡淡開口道“給這位小兄弟找個好差事。”
話落不僅衙役連王興都是一愣,想要開口問,卻見吳貴已經轉身走到了牀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王興知道要是自己開口問,吳貴肯定會不悅。
“屬下遵命!”他說完,冷冷看了一眼衙役,道:“你跟我走。”
衙役怔楞,剛剛吳貴的話讓他很是驚訝,不但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得到這麼一個天大的好差事,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等他回過神來王興已經出了屋子,他臉上抑制不住笑意,春光滿面小跑着上前。只是他剛剛要踏出房間,身後傳來吳貴冷冷的聲音:“剛剛孫瑞怎麼說?”
衙役小心翼翼回頭,生怕他會反悔,急忙把剛剛孫瑞說的一五一十跟他說了,看見他臉色隨着他的話越發鐵青,衙役緊張吞了吞口水,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越本失去人心的欽差大臣這般和善給自己升了官,而一向穩重的孫瑞居然會在他一個小衙役面前暴露出對欽差大臣的不屑之色,看來這兩位不像是表面那麼和諧。
“你下去吧!”吳貴朝他揮了揮手,轉頭去看窗外。
衙役鬆了口氣,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間。
屋裡頓時陷入寂靜,吳貴看着繁華的街道,眼微眯,那日那個少年的身影浮現在眼前,他胸口升出一股莫名的怒意,這段時間他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無論做什麼,都在某個人的掌控之中,這種感覺在十年前時時伴隨着自己,如今這種感覺再次來到,就證明自己能力已經遭到了質疑。
“程選河。”他朝外喚道
一個身着黑色勁裝的男子走了進來,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吳貴轉過身,渡步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筆在紙張上隨便畫了幾筆,淡淡問道:“你知道桃花村的意外嗎?”
程選河心裡一跳,恭恭敬敬答道:“是屬下管教不嚴,纔給大人留下了把柄。”
吳貴擡起頭看向他笑了笑,道:“你也不必太自責,福禍相依,我吳貴風風雨雨幾十年還不是照樣過來了?”
程選河不明所以,以爲他喚自己是要指責懲罰,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和顏悅色”。
吳貴低頭在紙張上畫下一筆,接着道:“那個衙役說的話你也聽見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個人,然後把那晚知道這件事的人統統從世間抹掉。”說到這他擡頭看向程選河,淡淡問道:“你能做到嗎?”
程選河急忙答道:“屬下一定盡力而爲。”
吳貴手上動作一頓,嘲諷笑道:“盡力而爲?選河,你跟着我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以爲你明白這件事對我造成的影響,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回答。”
程選河一驚,也知道剛剛自己回答太過草率,急忙驚恐解釋道:“大人,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吳貴卻不接話,而是站起身迎頭看着牆壁上的圖畫,意味深長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以爲我當初收留那麼多孤兒是什麼原因?不僅是爲我剷平路上的絆腳石,更重要的是有朝一日能爲我賣命。”
說完他看向程選河,接着道:“這件事,不能盡力而爲,要是有人告到聖上面前,不止我要死,你們都要一起陪葬,知道嗎?”
程選河雖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吳貴意圖,可聽他親口說出來心裡卻是另外一番滋味,他們,不過就是他吳貴手上的一把鋼刀而已,可這就是命,在他收留他們時就已經註定。
“屬下一定做到,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定不會讓大人受到一點傷害。”
吳貴含笑看着他,只是這笑,陰冷而寒冷。
“不要小看這些人,李金科就是這樣送掉了性命,我不想我多年心血付之一炬,一切先調查好再下手,定要保證萬無一失。”吳貴聲音多了許多寒意。
李金科是他花盡心思培養的高手,沒想到無聲無息就被人割斷了頭顱,還掛在他所下榻之地,看來這些人,是在明目張膽嘲諷他。
想到此他握着筆桿的手指緊緊收緊,片刻鬆開,筆桿上多了一絲裂紋。
一個文官能有此力氣
,可想而知他心中怒氣多甚。
他把筆桿隨意往紙張上一丟,瞬間紙張被暈染上黑色墨跡。
“孫瑞那邊怎麼樣了?”他貌似問道,臉上笑容卻散發出威脅。
“屬下派去的人都莫名其妙失蹤了,看來孫瑞這是越來越不把大人放在眼裡了。”程選河有些憤憤不平道
吳貴眼裡迸發出威脅的氣息,冷聲道:“失蹤了?孫瑞這是看我如此模樣,以爲我就像喪家之犬一樣無所懼,呵呵。”
“屬下要不要再安插人手?”程選河試探問道
吳貴擡手製止,道:“不必。”
程選河欲言又止,誰身邊埋了一個眼線都不會舒服,何況孫瑞如今明目張膽不把人放在眼裡。
“孫瑞不過就是一條狗,鼻子靈敏,無論你在他身邊安插多少人手,都會被他嗅出來,對付這樣的瘋狗,自然是不理,隨着他去。”
“大人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他無法無天樣子,他背後不過有文貴妃,而大人身邊有聖上,有何畏懼?”
吳貴看向程選河,突然笑出聲,道:“打狗還得看主人,要是我們貿然動手,到時候帝都那邊沒有人傳消息回去,不知道宮裡哪位又要怎麼對付我,還不如靜觀其變,等待最好時機下手。”
程選河還想說什麼,吳貴雙眼微眯,語氣陰冷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要的是斬草除根。”
程選河驚愕,繼而眼裡散發出一股子狠意,問道:“屬下該怎麼做?”
“叫人看住狗的主人,有什麼風吹草動及時稟報我。”他冷聲吩咐道
程選河答應一聲,見吳貴目光移到牆壁上畫上面,轉身擡腳離開。
“等等!”吳貴喚住他,接着吩咐道:“找到那些人先不要動手,要搞清楚知道這件事的人有多少,我不想再生什麼意外。”
說完他目光從畫上移開,看着窗外人流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晚那個身影像是魔鬼一般如影隨形,現在的他,討厭別人掌控,他要做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控者,而不是被人時時拿捏。
阻礙他的所有人都得死,就像盧氏,簡直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點,而如今因爲她所做的事情又是自己這一生最大的把柄,時時刻刻像是在他頭上懸了一把刀,一個不注意,就會要了他的命。
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握着那把刀,他要時時刻刻想辦法解決這件事,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