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結果出來,安負行順利通過試鏡。通知他這個消息時,譚涼麪無表情,相對的,安負行也面無表情。陳沐在一邊雖然高興,但漸漸的,喜悅的火苗被這倆人身上散發出的冷風吹熄了。
明明不是仇人,可倆人的冷風總是波及到她這個無辜。
關於mv的事,滄菡親自給安負行來了個電話。電話裡,滄菡表示上次聚餐的時候遇到點麻煩,感謝安負行出手相助。她興致很高,愉快地表示她看好安負行的外形和實力,預感這是一次成功的合作。安負行覺得有點奇怪,便詳細問下去,結果滄菡說的和自己經歷的不是一回事,好像她記憶紊亂了似的。在她的敘述裡,那晚的事完全可以用常規科學來解釋,不存在那種黑色的邪性的東西。
記不起來也挺好的。安負行應着,不打算告訴滄菡真正發生了什麼。
進劇組之前,安負行搜了下劇組相關。他看着導演等等人員後面的一系列獎項,後知後覺的吸了口涼氣。這對以前的自己來說,能在這位導演名下有一個角色,哪怕只有三秒鐘也是做夢。隨後,他更爲驚訝地發現,這部電視劇的男主竟然是陸星盞。
照片裡,俠客裝扮的陸星盞意氣風發,髮絲隨風揚起,笑容肆意不羈,是一個懷揣夢想初入江湖的少俠。
十分正能量的照片。
下面評論區裡不意外是陸粉的汪洋大海,整齊劃一猶如軍.隊。
安負行望着屏幕上陸星盞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想着,這孩子演起戲來倒還挺厲害的。就他自己和陸星盞那些天的相處來說,陸星盞算得上熱情,甚至熱烈,但沒照片上表現的那麼陽光。
因爲是客串角色,戲份很少。所以安負行被通知進組集中拍攝他的戲,拍完立馬要走人。進組之後,化妝換戲服一秒鐘都不帶耽擱的。陳沐暗暗吐槽這導演也太性急了點吧。
化妝間裡,安負行靜靜地坐在鏡子前,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一筆筆勾畫。
陳沐越看越心驚,接着看到了更心驚的一幕。一個人走了進來,還豎着手指示意別人不要出聲。別人都十分默契地沉默。
陳沐默默捂住嘴,看着那人走到安負行旁邊,一手扶着桌沿,擋住自己視線。
敬業的化妝師繼續勞動,一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吭聲的樣子。
陸星盞在一邊兒看着化妝師給安負行勾出上挑的眼尾,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差太多了。
真是奇妙。
“好了!”化妝師蹭蹭後退幾步,長出一口氣。安負行應聲站起,睜開眼睛。
陳沐不由得又抽了口氣,連忙將手掩地更用力。
陸星盞也呆了。面前的人身着繁複華麗的服飾,一動一瞥間凜傲貴氣渾然天成,不可逼視。
和記憶中的那個相差太遠了,卻毫無違和感,完全演成了另一個人。
亭炎,神秘而華麗的亭炎。
而接下來,安負行身上的氣勢忽然消失了。他看過去,發現了陸星盞,臉上稍稍露出驚訝。
知道他在劇組裡和睜開眼就遇到不是一回事。
雖然服裝妝面都是亭炎的,但眼神是安負行的。陸星盞有一瞬手足無措,他想撓撓頭髮,發現自己還戴着髮套,只好道:“那個……你好……巧啊~”
驚訝過後,安負行恢復了一貫的淡然,淺淡的笑意裡帶着安撫,道:“巧啊。”他見陸星盞似有點不自在,以爲他是不習慣自己的裝束,畢竟這造型弄得太複雜了。
結果陸星盞更不自在了。他往後一退,恰好撞倒一個木架子。那東西倒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全場寂靜。
無數道目光或光明正大或怯怯投向陸星盞。
“那個……您先忙着,我先出去了。”不等安負行說什麼,陸星盞趕緊溜了。
安負行:“……”
一個女化妝師嗤嗤笑了出來:“小盞這緊張的,跟看見班主任似的,平時哪見過他這樣。”
衆人點頭,紛紛露出不厚道的笑容。
然後女化妝師朝安負行投來好奇的目光。
然後無數人都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然後安負行只好簡要解釋了一下自己和陸星盞的關係——就普通合作者唄。
那女化妝師抿着嘴搖頭:“沒那麼簡單。”
衆人跟着搖頭表示同意。
安負行:……
不然還能怎樣?
女化妝師眨巴眨巴大眼睛,裡面的光一閃一閃。似乎陸星盞很喜歡安負行演的劇呢……
有人過來催,安負行便趕到了拍攝現場。步國江依舊一副不苟言笑隨時發火的樣子,但看到安負行的造型,點頭表示滿意。
陸星盞等在一邊兒,接下來要拍的戲涉及到他這個男主,南燭。他看着安負行出來,呼吸略微一滯。
還沒調整好心態。
他閉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努力將腦子裡的影像甩出去。
只是亭炎,一個不相干的虛構的人罷了。陸星盞對自己這麼說。
拍攝開始。
副導演給步國江倒了杯茶,站在旁邊看着。雖然導演的選人目光不會錯,但這個安負行畢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這讓他有點擔心。
不過也挺有意思的,像下賭注一樣刺激。
現場。
南燭伏在地上,形容狼狽。他被綁在柱子上,目呲欲裂,滿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救了自己的老伯,完全想不到恩人竟然會害他。
而那恩人正和旁邊人對着他指指點點,討論着把他送到官府能換多少錢。
南燭臉上的震驚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一層蔓延上來的冰霜,眼神越來越平靜,卻卻來越讓人不安。
一個心懷熱忱的少年見識到江湖中的醜惡而開始心灰意冷。
就在這時,一道冷冽劍光閃過。南燭面前所有人的胸膛噴出鮮血。他們倒在地上,被一瞬間殺死。
南燭完全呆住,眼中有對這一幕的吃驚,有對這力量的恐懼,更多的是茫然。接連的衝擊讓初出茅廬的少年一時無法承受。
鏡頭中,一片另類的暗紅色出現了。來人裝束華貴,暗紅的衣袍上繡着繁複的紋飾,像無解的咒語。那人負手緩行,面若冷霜,視滿地屍體爲無物。他雖是男人,卻有着精緻的妝容,左眼眼角之下繪着紅色的花,妖異而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