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 我就是五月
浴缸裡的水冰涼後雲聽雨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從浴缸裡出來，順手扯了一張毛巾將自己裹住，又扯了一張毛巾胡亂地把頭髮擦了擦這才走進自己的房間。
順手撈起扔在牀上的手機，上面有十個未接來電，都是莫離打來了，雲聽雨只是看了下便把電話刪掉，將電話隨手扔到牀上，過去把筆記本電腦抱過來趴在牀上瀏覽網頁。
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皮直打架，關了筆記本電腦，雲聽雨將被子反手一拉把自己齒痕裸體裹進被子裡，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是被一陣輕靈的聲音吵醒的，雲聽雨閉着眼睛將一隻手伸出被子在四周摸索了一會兒，摸索到電話按了通話鍵將電話放在耳朵上。
“喂，那位？”
“聽雨是我，郭建宇。”郭建宇頓了頓，“我不知道現在還能跟誰打電話，小鳶心臟病發了，現在正在醫院。”
“什麼？”雲聽雨一下子清醒過來，騰地一下坐起來，“我知道了，這就趕過來。”
雲聽雨素來害怕進醫院聞中藥的味道，尤其是晚上，燈火通明的急診中心兵荒馬亂，她硬着頭皮衝進去發現郭建宇正坐在急診室外面的椅子上，雙手抱着頭盯着地面。聽到腳步聲後才擡起頭，看到她時立即站起來。
“怎麼會病發？”雲聽雨着急道。
“是我不好，明知道她身體不好我還跟她吵架，我該讓着她的，我跟戴肖燕真的什麼都沒有，不管我怎麼解釋小鳶就不是不肯相信，她要跟我分手，我不答應，結果就……”郭建宇把話說得語無倫次，沒說完就轉身一圈擂在牆上。
“醫生怎麼說？”
“不知道，到現在醫生都沒出來。”郭建宇看着急診室的門，轉過來看着雲聽雨，“小鳶不會有事對不對？不會的，小鳶一定不會有事，不然我會殺了自己。”
“不會的，小鳶一定不會有事。”雲聽雨被郭建宇充滿殺氣的眼神下了一驚，按住他因爲激動而顫抖的肩膀，“小鳶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孩，她一定能闖過這一關的，我們要相信她。”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急診室的門打開了，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出來，摘下口罩四下看了下，問，“誰是裡面病人的家屬？”
郭建宇一個箭步衝上去，“我是，我是她男朋友。小鳶怎麼樣，醫生小鳶怎麼樣了？她沒事了，她醒過來了是不是？”
“建宇別這樣，”雲聽雨過去拉開郭建宇抓着醫生的手，這是第二次看到他這麼恐慌的樣子。“我們先聽醫生怎麼說？”又說，“醫生，小鳶現在情況怎麼樣？”
“病人情況現在很不樂觀，”醫生嘆息了一下，“她有先天性心臟病，已經到了最後時間，我很奇怪爲什麼一直沒有做手術呢，以現在的科學心臟病是可以治療了。”
雲聽雨看了下郭建宇，問道，“她現在脫離危險了嗎？”
“病人現在還在昏迷中，情況也不客觀，一會兒護士會送她去加護病房，我現在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病人的心臟，不過你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以病人現在的情況不知道還能不能進行手術。”
看到郭建宇崩潰般蹲在地上用手撐着腦袋，眼淚倏然就落了下來，雲聽雨跟醫生說了謝謝，又跟着護士一起把米鳶送進加護病房，又去辦理了住院手續。還好醫院外就有提款機，不然只能麻煩歐陽溪風了。
第二天早上米鳶依舊在昏迷中沒有醒來，鼻子上戴着氧氣罩，郭建宇整晚都守在牀邊，這時已經趴在病牀上睡着了，眉頭卻緊緊的擰在一起。雲聽雨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買了早餐回來，郭建宇已經醒來，目光癡癡地看着米鳶，手一下一下撫摸着米鳶蒼白的臉。
“吃點早餐吧。”雲聽雨把麪包遞過去，郭建宇轉過來看着她搖搖頭，“我知道你現在沒胃口吃不下，可是吃不下也要吃，你還要照顧小鳶不是嗎？難道你希望小鳶醒來看到你憔悴的樣子然後內疚嗎？”
“我……”
“吃點吧。”雲聽雨把麪包豆漿塞進郭建宇手，坐在牀沿邊，“一會兒我去學校幫你們請假，小鳶的住院費已經交了你不用擔心。對了，中午過來時幫你拿一些你和小鳶的衣服，你不能這個樣子。”
一夜之間郭建宇變得鬍子拉碴，一下子憔悴了好多，“別太擔心，小鳶會好起來的。”雲聽雨拍拍郭建宇的肩，不想說太多安慰的話，這時候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等一下，”郭建宇在雲聽雨離開時叫住她，從衣服裡拿出一串鑰匙，“這個是我宿舍的鑰匙，我怕到時我的舍友不在你進不去。右邊靠窗的櫃子是我的。”
“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小鳶，記得把早餐吃了。我先去學校了，中午過來。”
下課後雲聽雨去郭建宇的宿舍拿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又去米鳶宿舍拿了兩套換洗的衣服，他們的舍友都在，聽聽雨說了米鳶的情況都真心希望她能好起來，在他們眼裡米鳶是個快樂的精靈，總能帶給大家歡笑。
時間還早，雲聽雨去超市買了生活用品才叫了輛出租車去醫院，路上接到莫離的電話。
“昨晚爲什麼不接我電話？發生什麼事了？”
雲聽雨打開車窗，看着外面一閃而過的街景，“沒事，很好，只是太累不想說話。”
“真的嗎？”
“嗯。”
“不，我不相信，一定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別讓我胡思亂想好嗎？”
“真的沒事。我能有什麼事，馬上就是記者會有點緊張，不知道到時能不能應付得了。”
“沒事的，你一定可以。”
“你那邊現在很晚了吧？早點休息吧，我不說了，還有事情要做，什麼事你回來再說吧。”
雲聽雨掛上電話放進包包裡，路過一家音樂盒店時讓司機停下來，去裡面買了一隻音樂盒，上面有一隻水晶天鵝。米鳶說過每晚睡覺前她都會聽一會兒音樂不然就睡不着。
郭建宇依舊半趴在病牀前看着米鳶，聽到關門聲回過頭，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來了。”
“小鳶怎麼樣？”雲聽雨把東西放到病牀上，看了下郭建宇明顯哭過的眼睛。
郭建宇搖搖頭，“一直沒有醒過來，你走後沒多久心跳突然停止了，搶救了半小時才恢復。”郭建宇眼睛裡滿是絕望，“要是小鳶再也醒不過來怎麼辦？”
雲聽雨還來不及回答，郭建宇立即情緒失控地不斷用手拍打自己的腦袋，責怪自己爲什麼要跟米鳶吵架。
雲聽雨抓住郭建宇的手，“別這樣，你冷靜點，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大家都很明白米鳶的病發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只不過這次病發吵架成了導火索。
第三天後的下午米鳶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郭建宇喜極而泣，雲聽雨也是欣慰。醫生檢查後便讓米鳶轉到普通病房，看到他們劫後重生相擁在一起，聽雨五味雜陳。
不知道該不該替他們開心這短暫的重遇。
“怎麼了，這麼失魂落魄，小鳶不是醒來了嗎？”歐陽溪風陪着雲聽雨慢慢往醫院外面走。
“醫生說小鳶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她已經油盡燈枯，連做手術的機會都沒有了，這次醒來說不定也是迴光返照。我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些話告訴他們知道，如果他們知道建宇一定會崩潰的。爲什麼生命總是這麼脆弱，老天總是愛捉弄總喜歡費勁西斯把相愛的人分開？”最後一句話像是問旁邊的人又像是雲聽雨的自言自語。
即使重生的雲聽雨，在面對死亡依然做不到灑脫和淡然。她可以相信當米鳶閉上眼睛那一刻郭建宇會做出什麼激烈的事情，當事情真的發生那一刻她該怎麼阻止？
“他們在孤兒院長大，對方就是自己的唯一，建宇真的很愛小鳶很在乎小鳶，要是小鳶真的離開這個世界我不知道建宇還能不能繼續走下去，和他們認識不久接觸也不是很多，可是看着他們常常讓我有這樣的錯覺，他們就像丹頂鶴，眼睛裡除了對方誰也看不到容不下。哥，我很擔心。”
歐陽溪風握住雲聽雨肩膀，“會好起來的。”
醒來後的米鳶並沒糾纏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一切彷彿往昔，只是每次看到郭建宇和米鳶親密的樣子，雲聽雨都覺得自己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醫生說的話一遍遍迴響在耳畔，聽雨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唉，聽雨來了怎麼不都不進來？”忽然看到站在牆角那裡的雲聽雨，米鳶撥開郭建宇，笑嘻嘻問道。
“我是在考慮要不要離開，看看你們親密的樣子我不想當電燈泡啊，這個度數實在打了點。”雲聽雨把包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過來，米鳶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
“在看什麼？”郭建宇眼神複雜地看了下雲聽雨，站起來讓到一邊。聽雨在米鳶跟前坐下，看了下米鳶拿在手裡的書，是一本服裝雜誌。
“婚紗雜誌。”米鳶將雜誌立起來，“剛出來的婚紗雜誌，裡面的婚紗真的好漂亮。”
雲聽雨坐在米鳶跟前，捏捏她的臉，“怎麼，想穿婚紗，這麼想嫁給建宇當新娘子了？”
“纔沒有呢”米鳶快速看了下郭建宇，蒼白的臉一下紅了。
“有也沒關係，叫建宇趕緊向你求婚不就好了。”雲聽雨說完，伸手拍拍郭建宇肩膀，“建宇還等什麼趕緊求婚啊，等你們結婚我負責送你們婚紗，一定比雜誌上的還要漂亮，獨一無二的。”
“你會設計婚紗？”米鳶眼睛亮晶晶。
雲聽雨點點頭，“你們知道設計師五月吧？那個，我就是五月。”剛一說完米鳶立刻將嘴巴變成O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