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漢唐剛剛病癒有些紅潤的臉,這會被氣得有些發白,面部肌肉都在顫抖,“當年如果不是因爲你們倆,建勳能正值壯年就撒手人寰麼?流蘇能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
“之後我不計前嫌把公司交給你們倆個打理,你們把公司打理成了什麼樣子自己不清楚?除了爭權奪勢、安插親信,你們又做了什麼對公司發展有利的事情?”
顧漢唐越說越氣上心頭,開始不住的咳嗽,本來有些發白的臉咳嗽的通紅,像是血壓升高了一樣。
顧流蘇趕緊跑了過去,伸手輕撫顧漢唐的後背,讓他消消氣。
顧建國有些無言以對,沒想到棋差一招就落得個滿盤皆輸,他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仰頭看了看天花板,不知是計劃失敗認命了,還是想起了故去的三弟,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兩人一切的努力都是僞造新的遺囑,從而繼承遺產,然而顧漢唐現在安然無恙,手裡的白紙黑字都將是化爲廢紙一張。
顧建斌搶過律師手裡的遺囑和文件,瘋狂的撕了起來,像是一個哀怨的野獸,舉止有些瘋狂之意。
沒有人理會他,也沒有人阻止他。
他悽然一笑,笑的很是蒼涼,彷彿受不了失敗的打擊,他把撕碎的紙屑一把揚在空中,白色的碎紙在天上紛飛,這場景有點像擡棺出殯時,披麻戴孝之人隨手在街上撒紙錢一般。
無數的碎屑落下顧建斌的身上,白色的紙,黑色的字,這黑白兩色籠罩在他的周身,彷彿在宣示着,從此他的世界將沒有其他色彩。
蓄意投毒,達到致人死亡的劑量,雖然因爲雲蕭的緣故而殺人未遂,但是罪名也會成立,一場牢獄之災怕是避免不了了。
用力撒完紙屑,彷彿抽空了顧建斌所有的力量,他眼神渙散,整個人頹然的坐在地上,沒有哭鬧,沒有再叫喊不公,沒有再露出陰險的笑容,反而是安安靜靜的在那裡發呆,像是變成了一個沒有情緒的植物人。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顧漢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不過一想到顧建勳的死和自己的遭遇,他眼中一狠,再沒有什麼留情,深呼吸幾下緩過口氣,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今天的股東大會到此結束,你們可以當做沒有開過這次股東大會,或者把所有的內容爛在肚子裡。”
“從今天開始,剝奪顧建國和顧建斌的股權和職務,公司由顧流蘇暫管,我會從旁協助,你們全力配合她的工作,這幾項決議,可有人反對?”
顧漢唐語氣低沉,但是不代表沒有威嚴,一時間場中無人發表反對意見。
“沒人反對那就是全員通過,從即刻起,顧流蘇就是集團新任總裁,明天召開正式的任職大會,今天就都散了吧!”,顧漢唐揮了揮手,示意散會,他的手放下之後扶了扶桌角,穩住了身子,看樣子有些身心疲憊。
顧流蘇扶住了顧漢唐的身體,眼中有些一絲擔憂。
股東們臉色各異,一個個走出了沒門的會議室,不敢再去議論。
江秘書也很識趣的跟着走了出去,她明白外人都走了剩下的就是家事了。
“小江!”,顧漢唐叫住了江秘書,“門口有兩位雲先生的朋友,你和他們倆一起守在外邊吧!”
老人說的雲蕭的朋友,自然就是把他從靜海市中心醫院接出來的老疤和無名司機。
江秘書點了點頭,走出會議室守在門口,對着外邊兩人點了點頭,不時的左右觀望。
“你們兩個......去自首吧!”,顧漢唐有些心痛的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聲音有些顫抖,不像是一個五大家的家主,而是一個平凡的父親面對犯了錯的兒子一般,“今天我之所以沒帶警察前來,就是想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再怎麼陰險狠毒,都是我顧漢唐的兒子,你們母親走的早,老三走的也早,我再也禁不起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看着兩個兒子頹然的表情,顧漢唐嘆了口氣,再次咳嗽起來。
顧流蘇十分擔憂顧漢唐的身體,她看向雲蕭,眼神中帶着詢問。
雲蕭眼神示意了一下沒有大礙,不過是怒火攻心罷了。
顧漢唐搖了搖頭,“不礙事,流蘇、雲先生,我們走吧,在醫院住久了,還真有點想家了!”
說完話,顧漢唐眼中有些悲慼,有人才有家,沒人了房子就算再豪華,也只是個房子。
顧流蘇很是聰明,自然聽出了顧漢唐語氣外的涼意,她扶着顧漢唐,帶着笑意的說道:“爺爺,我們一起回家!”
“好,我們回家,雲先生,老頭子有些話要跟你說,不妨跟我回去吃個飯吧!”,顧漢唐略有深意的看了雲蕭一眼,不知道是有着什麼秘密。
雲蕭淡然的點了點頭,把手從一臉呆滯的顧建國身上拿開,走出了沒門的會議室。
“老疤,你們倆個回去覆命吧,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們都懂!”,雲蕭不想給顧家帶來什麼麻煩,哪怕周天海已經是他的人。
老疤和無名司機也不拖泥帶水,點頭稱是之後轉身離開。
走在顧氏集團的大樓裡,不少的員工都向着顧漢唐打着招呼,雖然是久別重逢,但還是十分的尊敬,不過他們的神色沒有什麼異樣,看來股東大會的消息基本不會從那間沒門的會議室傳出去。
顧漢唐的座駕是一輛老款的奔馳,看起來很多年了,不過很是經久耐用,老人坐習慣了也不喜歡換新的轎車。
司機是個中年漢子,跟了顧漢唐很多年了,也知道他大病初癒,沒有開的很快,平穩的駛出了市區,進入北郊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區。
這片居民區不是地價很高的地方,一切看着都很是普通,顧漢唐在這裡住了幾十年,跟街坊鄰居極爲熟悉,沒有什麼架子,閒來無事還能跟其他老人在樹下陰涼處下幾盤棋,這麼多年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實際身份,只當他是個退休的老幹部。
雲蕭有些詫異,同是靜海五大家的家主,顧漢唐和周天海完全是兩個風格,一個富貴大氣,一個低調內斂。不過想來也是,人與人的經歷不同,處世之道自然也就不同。
到了小區門口,顧漢唐帶着雲蕭和顧流蘇下了車,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老顧,聽說你之前生病啦?咋樣現在,沒事了吧?”,幾個坐在小區樓下的鄰居,看着顧漢唐進了小區,熱切的打着招呼。
顧漢唐露出笑容,沒有任何上位者的威嚴,原本皺着的眉都舒展開了一些,“讓老哥幾個擔心了,你們看我這不沒事了麼,今天我還特意帶着孫女回家來,孫女手巧弄的菜可香咧!”
“老顧你這個孫女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出落得成大姑娘了,這身後的那個難道是孫女婿?你這可真是有福啊!”,一個與顧漢唐年齡相仿的老大爺端着茶壺抿了一口,臉上還掛着笑容。
顧流蘇聞言臉色微羞,偷偷的瞟了一樣雲蕭,誰成想他一副心安理得、雲淡風輕的樣子,一點沒有自己是贗品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