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擊帶來的劇烈震盪晃得人們滋生出無邊無際的恐慌,一聲聲尖叫突破喉嚨,視線隨着機身一起晃着,被死亡的陰影遮蔽看不見似乎光亮,只能任由黑暗籠罩。最新章節來自??~www)?wenxuelou?[coM]
越來越強烈的震盪,迅速向下而產生的失重感,然後,更大的震盪猛烈襲來,砰的一聲巨響,意識終於完全的停滯,陷入了黑暗的地帶。
弧形的沙灘,白色的細沙被碧藍海水沖刷,被經年累月風吹雨打的巨石高高聳立,往裡一點是一座天然叢林。明明吹在身上的風溼冷刺骨,但觸目所及之處卻是春意盎然的,雜草叢生巨木參天,各種不知名的野花從石縫中擠出生長,沒有鳥雀,四周安靜的可怕。
小島的西面,失事飛機整體上說還算得上完整,只是由於自身以及島上的岩石巨樹等相互的衝撞力而使得機身尤其是前端整個都變了形,機翼也被掛斷了,機艙部分也有很多地方被撞出一個個凹洞。
上天終究還算是眷顧這架飛機的,在純屬碰運氣的緊急降落中給了這個島讓他們免了葬身太平洋的命運,儘管飛機完全不能用了,但飛機上的乘客卻奇蹟般的全體生還,只有一些人受了輕重不一的傷,但都不致命。
相互攙扶的走出飛機,尚處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之中的人們無人在意這個小島的情況,只是用着自己的方式來表達的自己由死到生這種巨大發差帶來的激烈情緒。最新章節來自??~wWw)?wenxuelOu?[com]有人瘋狂的在沙灘上面用盡全力跑,揪着頭髮,嘴裡發出的聲音似哭似笑;有人像個孩童一般拋棄所有矜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就這麼激動的抱住身邊的人熱情的擁吻……一切一切只能用混亂形容。
安溪坐靠在一塊巨石上沉默着看着這世間百相沉澱着自己的心,要說他當時沒有絲毫恐懼那是不可能的,他死過不代表他不怕死,尤其是在這個什麼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死去,他太不甘心。
“怎麼,害怕了?”
若平常一般的聲音落在了安溪耳裡就充滿了譏諷,連頭都沒有回,安溪冷聲回道:“害怕死亡是人的本能,我也是人,自然會怕。”而不像安宸那般,在生死之際依舊好整以暇的找他聊天,根本就不算人了。
一點都沒有在意安溪的言外之意,安宸只是勾脣笑了笑,眼中流光兜轉出隱隱的惡劣,“需要爸爸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來安撫你的害怕嗎?”
“……”狠狠的盯着安宸半晌,安溪才從牙縫中艱難的擠出了一個滾字,隨後就閉上眼決心不再理安宸,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驟然緊縮後又驟然放鬆,大起大伏的情緒太容易讓人失控了。最新章節來自??~www)?wenxueloU?[com]
見安溪閉上眼休息,安宸倒也沒有再去打擾,只是冷眼掃過了沙灘上的一羣人,視線在幾處地方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後就收回了視線和安溪一般坐在沙灘之上靠着巨石閉眼假寐起來。
無論多麼激烈的情緒總有冷靜下來的一刻,待人們終於從生生死死的起伏中脫身後,一股巨大的茫然席捲了他們,沒有方向的前路、一望無際的海洋……他們該怎麼辦?
“現在我們需要團結起來,萬衆一心才能制定之後的計劃,若是人心散亂各做各的,那不等救援到來我們就可能被自己害死了,你們認爲呢?”一個穿着灰色西裝帶着眼鏡的男人語氣嚴肅的說出了這句話,自然得到周圍本就心慌失措的人的同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麼我就說下去了。首先,我們必須選出一個臨時的領頭,由他來分派任務,各爲其職,這樣可以合理有效的利用勞力,避免了重複勞作同樣一件事情而致使白白浪費力氣浪費資源,大家都知道現在我們的資源有限;其次,我們一共200多人,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容易引起心煩意燥,爲了避免這種情況我們可以劃分出幾個小隊來,每個小隊約十人,選出一個小領頭,在做事時最忌諱羣龍無首;最後,我們需要把飛機上的任何資源都蒐集起來,尤其是通信器材,可以間隔相同的時間就發出求救信號。”
一盤散沙要聚集起來不容易,但一羣亂了主意的人要暫時抓住其心裡卻是很容易的。在聽了西裝男的一番話後,根本思考都沒有就有人附議了起來,就像是衆向效應一般,只要有一人附議其他人就會跟着一起,片刻,集中在沙灘上的人就全部同意了西裝男的話,而所謂的領頭,自然就落在西裝男的頭上。
西裝男也沒有推辭,直接就接受了領頭的職位,而且十分迅速的適應了這個身份,頗有領導風範,“暫時我們需要一起合作,大家在這裡先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不需要任何信息,只需要提供一個名字一個代號方便交流,你們可以叫我孫剛。”
繼孫剛之後,人羣一個個報了個名字,沒有人去計較名字是真是假,正如孫剛說的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交流時的代號而已,他們也只是萍水相逢迫不得已的共同合作,而不是交朋友。
等站着的所有人都報完了名字,孫剛看向了分散坐着的幾人,其中的意思很明白,只有他們沒有報名字了。只是沒有人回答,那幾個或獨自或兩三人自成一方的人的臉全部埋入了石頭的陰影中,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
這些人的沉默對孫剛而言就是一種對他權威的挑釁,臉上閃過憤怒,正想開口責問時,其中一人開口了。那人棕發綠眼,身着白色羽絨服□是牛仔褲,很普通的打扮,手邊除了一個電腦包外什麼都沒有,出口的話語是帶上幾分生硬的Z文。
“迪爾。”
這人的開口就像是打開了閘口,其他幾人也一一鬆口,只是語氣都帶着一種冷硬的疏離,很顯然,這幾人都是喜歡獨自組成一個世界的人。
“賀華。”完全Z國血統Z國外表特徵的男子一身黑,黑色風衣黑色褲子黑色軍靴,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長相普通但聲音冷的讓人在這種天氣打了個寒顫。
“於正。”比起賀華浮於表面的冷,這名自稱於正二十五六歲的男人就顯得溫和許多,甚至說話時臉上還帶着些笑容,但誰也不會把這笑容當真。太假了,是真的假,比起孩童的謊言都要假的明顯。別人的假笑會都會做表面功夫,畢竟要讓人察覺不出虛假來纔是假笑的目的,可這人偏偏就不帶半點掩飾的假笑,讓人看了心中滋生出一種毛骨悚然。
“賀亞昆,機長。”脫了帽子因爲身上的傷口而靠坐着,三十五六的男人說話微微帶喘,臉色有些蒼白。
“盧浩宇,副機長。”和機長差不多的年齡,因爲兩人都在受創最重的駕駛艙內,所以都受了些傷,此刻兩人都在休息。
最後,只剩下了靠着同一塊石頭卻沒有挨着坐的安溪和安宸,等衆人視線看過去時,假寐的兩人早已經睜開了雙眼,視線清亮而平靜,完全看不出半絲劫後餘生後之人該有的疲憊。
“安溪。”少年的嗓音已經過了變聲期,擺脫了那股子沙啞變得清澈而低沉,聽上去就跟竹風鈴敲擊時的脆響一般,很是悅耳。
“安宸。”男人絲毫不介意因爲自己的名字而引起的周遭反應,面無表情的臉如同石像,線條優美卻冷硬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