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的褚凝,有心想要親近父親,卻因此惹怒了母親。
她照着母親的意思生活,卻又讓父親失望。
夾雜在父母之間,褚凝彷彿一片沒有根的浮萍,不但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更找不到自己屬於自己的家。
所以,自打上大學之後,褚凝幾乎就紮根在學校了,兩頭的家都很少回去。
不到萬不得已,不到父母主動召喚,褚凝根本就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也是因爲這樣,上輩子高震出現的時候,讓褚凝感受到了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寵溺,纔會那麼快就答應了他的追求。
只可惜,最後的事實證明,高震帶給她的,只是毀滅一般的災難而已。
上輩子的時候,褚凝在畢業之後並沒有如房裳所願那般進入她的公司上班,而是選擇了從頭開始,和所有普通的大學生一樣參加了招聘會,成功應聘到了一家公司,做了一個小職員。
爲此,房裳大怒,甚至曾當着褚凝的面說,再也不認她這個女兒!
也是因爲褚凝從來沒有在人前提起過自己的母親,所以褚凝身邊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母親,竟然是漢州市第一大女商人,是漢州商界的風雲人物之一!
若是上輩子的高震知道褚凝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厲害的母親的話,恐怕也不會和古董行的董事千金勾搭上,只會纏死了褚凝不放!
重活一世,褚凝想過怎麼彌補上輩子被自己傷透了心還害了性命的父親,卻很少想起母親。
認真算起來,她和母親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其實遠遠超過了和父親一起生活的日子。
不過,或許是因爲母親在她面前總是太過嚴厲,而她從來沒有得到過母親一句誇獎,所以她和母親之間的隔閡,其實才是最大的。
褚凝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見到父親,卻先和母親見面了!
而且,還是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
看着一見面對自己就是各種挑刺教訓的母親,褚凝覺得自己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上輩子的時候。
好像不管什麼時候,母親對自己都不滿意。
而自己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母親卻從來也沒有關心過。
褚凝沒有說話。
看着面前沉默的女兒,房裳的心情也很不開心。
她彷彿看到了那個在生活中對自己越來越沉默的前夫。
一想到前夫,她就想到了自己失敗的婚姻那和一段對她來說簡直不堪回首的歷史。
輔導員周陽已經自覺的關門出去了,辦公室裡就剩下她們母女兩人。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跟褚英略一模一樣!”房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擡頭、挺胸、收腹!給我精神點兒!”
褚凝下意識的就照着房裳說的去做了,等她反應過來之後才發現,好像自己在母親面前,都已經行程條件反射了……
“你和那個祝曼冬,到底怎麼回事?!”房裳質問道。
褚凝恍然大悟。
原來是因爲這事兒,母親才親自趕過來的?
能讓她一心惦記做生意的母親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到學校來一趟,簡直跟天上下紅雨也沒什麼兩樣!
不過,母親擔心的應該不是她,而是擔心她的事情,會造成什麼惡劣影響,對她的公司不利吧?
褚凝心裡一聲冷嘲,淡淡的道:“怎麼回事?難道你在來之前,沒有事先把這些都查清楚?”
房裳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正如褚凝所想的那樣,房裳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在來學校之前,她就已經把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查清楚了。
可查清楚了是一回事,她還要聽聽褚凝自己是怎麼說的。
只是房裳沒有想到,這個從來都對自己逆來順受的女兒,這纔多長時間沒見,竟然就像是變了一個樣子似的,還有自己的脾氣了?!
若是在平時,見褚凝終於有了自己的脾氣,房裳說不定還會覺得高興。不過現在,這脾氣是衝着她來的,房裳自然不可能會有什麼好感。
“不想說也行,反正我也懶得聽!”房裳眼神銳利的看着褚凝,“不過,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以爲,憑你自己,就能混得過這關?!”
就是這樣。
母親總以爲她能夠掌控自己女兒的所有,把女兒複製成另外一個自己。
褚凝就是不想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這一點,才寧願自己解決身邊所有的困難和麻煩,也不想和母親碰面。
“我已經成年了。”褚凝的語氣比剛纔更加淡漠,“我有權選擇怎麼處理自己的事情。”
“呵!”房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成年?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有權做你想做的事情,可你有那個能力保證自己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嗎?!從小到大,要不是有我苦心培養你,你能考上漢州大學,在這裡跟我大放厥詞?!現在翅膀想飛了,也得看看我同意不同意!”
看着這樣跟聖鬥士一般的母親,褚凝突然覺得很累。
在母親眼裡,若是沒有她,自己現在肯定會成爲父親那樣的“廢人”吧?
哪怕父親在古玩界早已擁有了不低的名聲,在母親看來,也根本一文不值。
這個觀念,恐怕母親永遠也不會改變。
而她明知道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卻還是要和她針尖對麥芒,又有什麼意義?
褚凝沉默了一下,語氣突然變得疲憊起來:“媽,我們難得見一面,一定要吵架嗎?”
這是褚凝和房裳碰面以來,第一次叫她“媽”。
哪怕是對這個稱呼並沒有那麼敏感的房裳,也隱約察覺到了其中的異樣。
房裳渾身上下的刺兒頓時也少了一多半。
她的語氣也恢復了平靜:“是我想跟你吵架嗎?還不是你自己做事不靠譜!要不是我一個老同學在漢州大學當教授,他聽說了這事兒特地給我提了個醒,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在學校裡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褚凝這纔想起,母親在漢州大學,也是有人脈的。
難怪這事兒這麼快就傳進了母親耳朵裡,原來是有人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