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套話,哪怕活了兩輩子,褚凝也遠遠不是孟東嶽的對手。
沒一會兒的功夫,孟東嶽不但要到了褚凝的電話號碼,還把褚凝就讀的大學、專業,甚至是所住的宿舍園區,都給瞭解得清清楚楚。
還好褚凝在最後關頭及時醒悟過來,這才保住了自己更多的私人信息。
不過,對孟東嶽來說,他拿到手的這些資料,已經足夠了。
套完了要套的話,孟東嶽一邊大筷吃飯一邊貌似無意的道:“對了小師妹,你都多久沒回去看過師傅了啊?其實師傅挺想你的,就是他老人家愛面子,從來都不好意思把這話說出口……”
褚凝擡頭看了孟東嶽一眼,又低下頭默默的吃自己的飯。
孟東嶽說了半天也不見褚凝有什麼反應,不禁皺起了這個眉頭。
小師妹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心狠的人啊,怎麼自己說了那麼多,她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就跟沒聽見似的。
看來師傅和小師妹之間的關係,比他想象的還要僵啊!
不過,他孟東嶽可從來都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在心裡給自己打了打氣,孟東嶽正打算再說些什麼,褚凝卻突然開口了:“對了孟師兄,剛剛我們看見的金鑲玉手鐲,你有什麼看法嗎?”
金鑲玉手鐲?
孟東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褚凝說的是什麼。
他心中恍然。
也是,小師妹會出現在那樣的地方,顯然是對古玩這一行很感興趣的。
不止如此,只怕她私底下還有些連師傅都不知道的人脈。
不然的話,若是師傅知道,肯定不會讓小師妹單獨去那種複雜的地方的。
孟東嶽下意識的就把當時陪在褚凝身邊的寧豐寶給忽略了。
主要是寧豐寶那外形一看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他和褚凝走在一塊兒,還不定是誰照應誰呢!
師傅平時還說在古玩這一行頗有天分的小師妹偏要去念什麼商學院,現在看來,小師妹這分明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
要是師傅知道小師妹肯在古玩這一行下功夫,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孟東嶽越想越興奮,毫不見外的對褚凝道:“小師妹,你也看見那件金鑲玉手鐲了?我雖然沒有上手,不過,照我的看法,那件玉鐲只怕是件贗品,頂多也就是個現代工藝品!不管是玉器還是金器,成色都不怎麼樣,只是用一些手法做了掩飾而已。”
什麼?!
“那攤主不是信誓旦旦的說那件金鑲玉手鐲是乾隆時期的物件嗎?”褚凝不解的道,“而且我雖然沒有靠近,可也看得出來,那玉鐲的樣式,的確是乾隆時期常見的款式。而且就工藝來說,似乎也沒什麼破綻啊!”
她當然猜到那件金鑲玉手鐲不大可能是真古董,可她本以爲那件玉鐲怎麼着也該有幾分真,最大可能是在傳承中遭到了什麼破壞,然後被人用現代手法修補過。
可她沒想到,那件玉鐲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兒古董的痕跡,就是個現代工藝品?!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現在的工藝品,已經能夠做到這個地步了嗎?
孟東嶽微笑着看着褚凝,眼神中透着包容:“正是因爲你沒有靠近,所以纔會被一些表面的功夫所迷惑。那件金鑲玉手鐲,從手藝來說,的確已經達到了現代工藝品的極致。而且,它也不全是機器做出來的,其中也有手工製作的痕跡,應該是爲了彌補一些機器製作中露出來的紕漏。至於樣式,只要有圖片在,做出一模一樣的東西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褚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她還是太託大了。
雖然她的古玩知識的確很豐富,可實戰經驗卻還是太少了。一個不小心,她難免就會被一些人爲手段遮蔽了眼睛。
尤其是做古玩這一行的,必須得把物件看透了,才能夠最終下結論。
這樣遠遠站着看上幾眼,就在心裡暗下揣測,是最不應該的。
還好父親不知道這事兒,不然的話,一定會把她罵個狗血淋頭!
一想起父親,褚凝又愣了愣。
“其實那件金鑲玉手鐲最大的破綻,還是其中金器和玉器的成色。”孟東嶽指點道,“做我們這一行的,眼力最重要。那些什麼樣式啊工藝啊,只要費點功夫,多糊弄些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成色這東西卻是天生的,根本就糊弄不了內行人。這種私下舉辦的交易場,來往的大多都是些有錢花不出去的富商,他們有的會帶鑑定師,有的則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那件金鑲玉手鐲,明顯就是衝着那些有錢又缺心眼兒的二愣子去的,所以纔不會讓人上手仔細看呢!”
褚凝:“……”
她這位孟師兄,剛剛在交易場上的表現,明顯也是屬於那“有錢又缺心眼兒的二愣子”一類的吧?
“小師妹,你下次再想去那樣的地方,打個電話給我就是了。”孟東嶽擦擦嘴邊的油,大包大攬的道,“漢州這地界,關於這種私下交易場的消息,我知道的還算清楚,也經常去晃悠。雖然這種地方有不少濫竽充數的,可真正的好東西也不是沒有。下次讓我領着你去,咱直奔那些真玩意兒去,絕對不讓你在那些贗品上頭浪費時間,怎麼樣?”
褚凝一時間頗有些心動。
她這次能去那個私下交易場,是因爲有小寧老闆在。
可她和小寧老闆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情,以後總不能次次都惦記着小寧老闆能在這種事情上想到她吧?
而且就算人家小寧老闆能夠想到她,那她欠下的人情又怎麼能還得清?
孟東嶽就不同了。
他好歹也算是自己人。
只是,一旦和孟東嶽聯繫得多了,她遲早會和父親撞上的。
想了想,褚凝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她本來就打算和父親改善關係的,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要是到時候真撞上了父親,大不了就當是天定的機會好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
孟東嶽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褚凝,就像是一隻得逞的狡猾的狐狸似的:“下次再有這樣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