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華銀行的問題確實有很多彎彎繞繞,除了嘉華銀行貸給泛電工業集團和陳羣川總計十五億港元之外,劉燦鬆家族還搞了不少爛事,涉嫌欺詐大約七億七千萬港元的款項。
而不等這些問題被包括港府在內的外界確定,劉燦鬆家族早就跑到了星加坡、馬來亞,至於劉燦鬆等人在兩地被捕、取保候審、棄保潛逃、隱匿於和香江沒有引渡協議的灣灣,等等戲碼,都是後話,也不在高弦視野之內了。
其實呢,別人不清楚,高弦自己心裡有數,如果他真想收拾劉燦鬆這幫人,還真能毫不誇張地一抓一個準,但他懶得理會。
因爲這麼做,沒有太大的必要,香江這種資本主義環境,尤其還有着被英美鬼佬們的精心灌輸和裝扮,不是內地普通人的思維能夠完全理解的,就像你同情人家深受房地產商盤剝之苦,可人家認爲那是市場自由競爭的天經地義,按照一廂情願的思路做事,不但落不下好,還招惹諸如做事太絕之類的各種指指點點。
有一說一,嘉華銀行的現象,堪稱香江大部分華資銀行的通病,進而導致了香江華資銀行逐步凋零,在香江銀行業整體格局當中的版圖不斷縮小,影響到話語權是個無法迴避的趨勢。
不想當光桿司令的高弦,真正關心的問題是這個,嘉華銀行爆雷牽扯出十幾億,或者二三十億,相對於此等大局,正應了那句話,問題也可以成爲突破口,當然了,需要精妙謀劃。
嘉華銀行資不抵債的問題,實錘地表面化,當即引發擠兌,但嘉華銀行已經拿不出錢給儲戶了,危機立顯,按照既往的處理方案,伴隨着惠豐銀行的論調,由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託管。
惠豐銀行此舉可不是膚淺,而是進一步向國際傳遞出明確消息,香江銀行業最後貸款者現在已經是香江外匯基金了,而甩掉了這個責任的惠豐銀行,也就少了一大風險,以後再進行全球收購的時候,你們可別再以此卡脖子了。
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託管嘉華銀行,以及還算老實的康年銀行,在具體做法方面,還是有很多講究的。
而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高爵士公開表達了不耐煩,在之前仍然歷歷在目的香江銀行業危機當中的“大雷”海外信託銀行,已經由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託管着呢,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還沒有香江銀行業監管權,卻要不停地擦屁股,怎麼受得了,嘉華銀行和康年銀行的處置,必須走出新道路。
這個態度一出,自然引發了各種辯論,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有就是唱反調的,有反思的……複雜的難以概括。
此等博弈是一個宏觀上的過程,而宏觀少不了微觀,視角轉向芸芸衆生。
秦梓新承諾了,會把自己得到的相關消息,儘快告訴張婉萍這些被嘉華銀行和劉氏家族坑了的同學,肯定不會失約,至於相對於緊張工作的空閒時間也有,連高爵士都從聊家常當中知道了這一碼事,支持秦梓新做人做事要有“溫度”,相當於領了“聖旨”啊。
張婉萍已經聯絡到了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同學,按照約好的地點,等候秦梓新的到來。
幾個也是愁容滿面的同學,陸陸續續地趕到,也沒心思喝飲品,唉聲嘆氣地交換着得到的最新消息,越聊越悲觀,見秦梓新還沒現身,不由更加焦灼了。
蔡惠娟安慰道,梓新答應來,肯定不會放大家鴿子,只是她工作實在緊張,幫忙只能擠時間。
張婉萍點了點頭,梓新來的晚了,說不定有更新的內部消息,帶過來呢。
這時候,一個東張西望的同學,指着窗外說道:“你們看,那不是江哲龍嘛,誰聯繫他了,難道他也和我們一樣,被鄭安琪坑了?”
“我沒有聯繫他。”張婉萍搖了搖頭,“江哲龍的圈子特殊,不知道什麼情況。”
外面的江哲龍,一個前列線剎車,急停好摩托車,然後吸着冷氣,略微有些瘸拐地走了進來,一眼找到了張婉萍等人的位置。
見江哲龍遲遲摘下頭盔後,露出了額頭上紅腫了好大一塊,甚至還隱隱有些血跡,屬於“局外人”的蔡惠娟,有閒心地好奇問道:“江哲龍,你臉上怎麼有傷?”
江哲龍不像在同學會上那麼能裝博弈了,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一個意外而已,聽說你們在這裡聚會,我便趕過來看看。”
張婉萍嘆了一口氣,“現在哪還有閒情雅緻搞聚會啊,大家就是聚在一起,等梓新帶來一些權威消息,好商量接下來怎麼辦,難道你也被坑了?”
江哲龍也跟着嘆氣,現在銀行利息那麼低,搞到錢很容易,大家都在琢磨着怎麼儘可能快地錢生錢,我東拼西湊地投了點,比不上老闆投得多。
見都這個時候了,江哲龍還死要面子地說話遮遮掩掩,同學們便猜到了大概怎麼回事,包括江哲龍臉上的傷。這年頭,跟老大混,也不容易啊。
人們落難時,自然都淳樸些,看破不說破,沒必要在傷口上撒鹽。
一個同學插話問道,江哲龍,你也算混道上的,比我們有本事,難道沒發現鄭安琪的蛛絲馬跡?
江哲龍懊惱地爆了粗口,那個裝豪門少奶奶的三八,早就躲到大馬了,等等看吧……
沒說上幾句,秦梓新終於現身,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江哲龍點頭哈腰地搶先打着招呼,新姐,您坐這裡吧。
秦梓新略感詫異地詢問,江哲龍,你和婉萍她們一樣被騙了?
江哲龍總算交了一個底,數目應該比他們幾個加起來還多。
大家聽得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張婉萍迫不及待地問道,梓新,你那裡有沒有什麼權威的內部消息?
秦梓新點了點頭,不瞞大家,嘉華銀行已經資不抵債了,現在由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託管,至於劉氏家族,早就逃離香江了……
張婉萍插嘴問道,託管是什麼意思?
秦梓新回答,簡單舉個例子,嘉華銀行儲戶的錢,能得到一部分補償,不至於完全化爲烏有。
江哲龍火急火燎地追問,那我們的錢呢?
秦梓新搖了搖頭,你們的錢不是存款,買了基金,只能自己承擔風險了,何況這裡面嘉華銀行和劉氏家族到底是什麼關係,也不清楚。
張婉萍苦笑一聲,梓新,你給出個主意,哪怕能挽回一些損失呢。
秦梓新思索道,最正規的方法,就是一起找律師打官司了,但先不說時間會拖多久,希望也不大,連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都很難追回嘉華銀行貸往星加坡、大馬的款項呢。
此話一出,大家當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秦梓新遲疑着再次開口,大家都是同學,我就說心裡話了,爲今之計,只有依靠引起上面大人物的重視,纔可能有一丁點希望,而怎麼引起重視,大家懂的……
江哲龍一拍桌子,明白,我這就去準備條幅,選個顯眼的地方……
秦梓新連連擺手,不要蠻幹,不講究技巧的話,可能會反而惹惱上面的大人物!
江哲龍連忙虛心請教,新姐,我們要注意什麼?
秦梓新想了想,然後緩緩說道,我覺得,大家應該突出一點,那就是,深受香江銀行業監管不力之害,嘉華銀行和劉氏家族能夠如此胡作非爲,就是拜混亂的監管機制所賜……
江哲龍似懂非懂地問,新姐,你就說該聲討誰吧,是不是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
秦梓新被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