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都不難猜,能讓堂堂惠豐大班浦偉仕坐臥不安的事情,肯定是惠豐出了狀況。
簡單來講,由於高弦的亂入,平添了包括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的出現,香江外匯基金規模達到三百億美元、香江外匯基金管理局還升格爲香江金融管理局、香江日元離岸金融中心、香江國際數字中心、香江數字高速公路、高益的崛起和競爭……等等在內,或明或暗的無法忽視“變量”,使得惠豐在這一波週期裡,越來越激進,以至於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全球大股災,波及得不淺,必須掏出老本來保命了。
誠然,惠豐有一百多年曆史的底蘊,在半殖民地時代的舊中國便是一個行業霸主,經手舊中國的鹽稅、關稅等;經營重心撤到香江後更是行業老大,在各種銀行業危機、股災裡,都能屹立不倒,對週期再熟悉不過了,可週期會前後移動,最終還是擋不住新的“大勢”啊。
拿最典型的恆生指數期貨來講,惠豐已經和高益儼然成了兩大對手盤,看空下半年的高益已經失算了幾個月,看多的惠豐在興奮之餘,恨不得在預料當中的明年年初香江股市回調之前,把高益的血放幹。
結果,現在,惠豐騎虎難下了。
當前,恆生指數期貨的形勢有多兇險,可以通過一個數字,窺其冰山一角。
在高弦的指點下,恆生指數期貨的設計,諸如保證金、停牌、結算等等,已經完善得儘可能與國際接軌了,只說其中,價值等於恆生指數點數乘以五十港元的標準合約,現月的、遠期的,加在一起的成交量,已經超過了二百萬張。
這個交易規模,和標準普爾指數期貨成交合約數量的千萬級比起來,差得遠,但現階段的排名,已經是全球第二了。
在這種情況下,恆生指數每波動一點,恆生指數期貨市場就要跟着盈虧一個億。
十月十九日星期一那天,恆生指數跌了將近五百點,而恆生指數期貨的現月合約往往高水一百多點,遠期合約則高水達到兩百點,恆生指數期貨市場跟着所受影響有多大,自己算吧。
至於惠豐在其中捲進去了多少,可能只有惠豐自己最清楚了。
所以,浦偉仕有點顧不上李半城,忙着和部下們研判形勢呢,比如香江期貨交易所召集會議的動態。
做爲香江期貨交易所主席的馬世亨,可謂如履薄冰,香江股市停市四天,如果真能穩住跌勢,再好不過,否則的話,自己將要面臨着極大的衝擊,要知道,現在是十月下旬,而期貨結算就在月底的最後工作日,如果到時候輸家無力履約,香江期貨保證公司就有麻煩了。
所以,馬世亨便和香江期貨交易所的管理層、股東、會員,開會討論,等下個星期一香江股市重開後,可能要面臨什麼情況。
不難想象,那些國際背景的機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恨得咬牙切齒,全球其它股市還在跌呢,自己想止損,卻什麼都做不了,一些人忍不住便怒吼了,這就是違約,香江還是不是國際金融中心了?
對於這種聲音,馬世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啥建設性,就沒有聽進心裡的價值了,反正股市那邊停了,我這邊的股指期貨,也有章可循地跟着停,否則的話,再出什麼紕漏,自己就真要挨刀了。
雖然反對香江股市停市的反對一方,佔據了上風,但主要來自國際機構的能量,希望香江股市停市真能有效穩定局面的支持一方,還是相當誠心的。
……
隨着時間推進,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採取了救市動作,美聯儲從市場上買入正府債券,相當於給銀行業增加了一百二十億美元的儲備,並且下調了聯邦基金利率零點七五。
開閘放水後,救市效果肯定產生,但少不了一個過程,米國股市可以用“有了起色”這個詞形容,啥意思呢,就是整體上不跌得那麼狠了,形勢好轉有盼頭了。
不管怎麼樣,格林斯潘通過此舉,贏得了巨大的聲望。
順便指出一點,這裡面其實還是有開創性的,像米國這樣的所謂自由市場,之前發生股災時,正府可不會如此“干預”,這也是爲什麼,高弦需要耐心地等格林斯潘這樣一個先例,以便等他出手的時候,可以堵別人的嘴。
由米國股市擴散開來的全球股災,在米國的反應如同天塌了一般,以至於連美聯儲都破天荒地出手救市,可在西德那邊的反應,就更有意思了。
十月二十二日,西德中央銀行——德意志聯邦銀行有個例行會議,結果,行長卡爾·波爾若無其事地率先發表了觀點,“貝克闖了禍,我們只是應對而已。”
貝克就是指米國財政部長詹姆斯·貝克,而這話的言下之意便是,股災和我們沒啥大關係。這個調一定下來,德意志聯邦銀行的各位官員們,便慢條斯理地分析着西德國內的經濟形勢。
這些情報陸續彙總到高爵士手上後,高弦的判斷是,各國長期的、短期的利率策略,還在撕裂,挺好的,方便了自己。
返回香江的安排已經定下來了,十月二十六日星期一能夠抵達香江,再拖下去不好交代,早返程又容易耳根不清淨,選這個點可謂一舉數得。
……
十月二十六日星期一,因爲停市四天而萬衆矚目的香江股市,重新開市,結果,借停市穩定局面的美好願望,還是破滅了,恆生指數跌得一發不可收拾。
高弦的皮鞋沾到機場的地面時,聽到的彙報是,恆生指數已經跌了一千多點,單日跌幅要創全球股市的記錄了,豈一個慘字了得。
溫志強低聲繼續說道:“馬生讓我帶個話,香江期貨保證公司的保證金、儲備金,加到一起,仍然可能不足,需要救援。”
高弦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他望着擠在閘口外面的財經記者們,淡淡地說了一句,“該收拾爛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