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弦這個人還真不簡單啊,除了做事能力強,心機也不差。”易慧強嘖嘖讚歎道:“溫恩潔想讓高弦背上中飽私囊的罪名,就此失去災民的擁戴;而高弦反過來,拿爲災民重建房屋籌集資金做賭注。”
易慧蓉終於擺脫了哥哥的“魔掌”,然後氣呼呼地訓斥道:“你以爲作壁上觀,就可以獨善其身了?溫恩潔對高弦趕盡殺絕,還不是爲了打擊我們易家的臉面?”
易慧強陪笑道:“小妹,不過就是一個外人罷了,你可有些失態啊。”
易慧蓉哼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對溫恩潔毫不客氣地說道:“災區需要處理的事情如此繁多,你無中生有地搞出了一個賬本不知所蹤的事情,不覺得是在耽誤大家的時間麼?”
溫恩潔目光轉向石淳志,毫不掩飾地挑撥道:“淳志,你看,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她竟然生氣了!稀奇不?”
石淳志不着痕跡地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駱樂民,心說:“怎麼會耽誤時間?災民們剛剛騷動完,堂堂的輔政司大人,如果這麼快就離開的話,豈不是要落下膽小如鼠的笑柄。”
“道理不怕分辨,真相不怕追查。”石淳志輕咳一聲道:“把事情弄清楚,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也好!”
眼見高弦和溫恩潔的對賭已成定局,易慧蓉當機立斷道:“既然如此,那麼爲了公平起見,必須選出公證人。”
溫恩潔抓緊機會挖苦道:“你該不是想自己當公證人吧?”
“正有此意。”易慧蓉反問道:“有何不可麼?”
溫恩潔笑着對石淳志說道:“淳志沒意見的話,我自然也沒意見。”
易慧蓉不爲所動道:“當然了,公證人只有我一個還不夠。”
她朝着那位記者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記者先生,你願意擔任公證人麼?”
記者天生就嫌事情不夠大,對方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下來。
易慧蓉接着面向災民,脆生生地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不知道有誰能識文斷字,並願意出來擔任公證人。”
自覺對不住高弦的周友榮,爲了在自己的兒子面前挽救回身爲父親的尊嚴,鼓起勇氣,搶着舉手道:“易小姐,我叫周友榮,平日裡經營個小買賣,還算能識文斷字,願意效勞。”
“好,周先生請上前。”易慧蓉的能力一點也不比溫恩潔遜色,三下五除二,便把公證人團隊組建完畢。
溫恩潔毫不在乎地冷眼旁觀,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高弦更是懶得廢話,隨便挑了一個有辦公桌的帳篷,便走了進去。
溫恩潔在後面慢悠悠地問道:“高弦,你需要多長時間把賬本重寫出來啊?一個小時還是半天?”
高弦淡淡一笑,“溫小姐不要着急,你最多等一刻鐘。”
見高弦神態如此篤定,心裡突然一忽悠的溫恩潔,頓時起了疑心,尾隨了過來。
高弦臉色一沉,“溫小姐,你未免太過分了,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回憶那些賬目。”
溫恩潔強詞奪理道:“我就是想要當面見識一下,傳說當中的過目不忘,是否真的存在。”
高弦挖苦道:“恐怕,你是擔心雷公開眼,一道雷打下來,想找個墊背的吧。”
溫恩潔那也是口才了得,隨即反脣相譏道:“那正好,全都灰飛煙滅,你的身後事就簡單多了。”
易慧蓉攔住儼然進入鬥牛士狀態的溫恩潔,“你一個大家閨秀,單獨和一個男人呆在帳篷裡不合適,讓這兩位公證人守在門口就行了。”
“那好,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一臉悻悻的溫恩潔,難得地從善如流了一回。
實際上,在金手指的加持下,重新謄寫一份賬本,根本用不上一刻鐘。
當看見高弦閒庭信步地走了出來,輪到溫恩潔愕然了,“你還真是有恃無恐啊!”
“寫了二十多年簡體字,加上被信息技術應用薰陶,幾乎都要提筆忘字了,現在改寫繁體字,還真不輕鬆。”暗自感慨的高弦,一邊活動手腕,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溫小姐,這個世界很大,而人的見識很有限,還是保持一顆敬畏之心爲好。”
“世界當然很大,但圈子卻很小!估計說了,你也不會懂。”溫恩潔針鋒相對地回擊完了,瞄了一眼易慧蓉手上的新帳本,當即唾棄道:“字寫得更難看了!”
“更……”高弦抓住機會挖苦道:“溫小姐,你這個‘更’,很有玄機啊!”
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易慧蓉,擺手制止住了溫恩潔和高弦的言語交鋒,“我們那裡有個粗略的總賬,對照一下,就可以知道大概啦。”
話音剛落,突然一個人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對溫恩潔說道:“小姐,對不起,這兩天太累,我不小心在帳篷裡睡過去了,耽誤了送賬本的時間。”
溫恩潔明知故問道:“什麼賬本?”
對方裝模做樣地解釋道:“就是高弦整理的賬目。”
“沒用的東西,竟然敢偷懶睡覺。”溫恩潔斥責了一句後,接過賬本,好整以暇地對易慧蓉說道:“不用那麼麻煩去翻總賬了,和這個對照一下,不就行了。”
“夠無恥!夠無賴!”終於被刺激到了的高弦,昂聲道:“既然舊帳本已經現身了,那我有個建議,讓兩個口齒伶俐的人,塞上自己的耳朵,同時當衆讀出這兩本賬目,請在場的各位父老鄉親,做出最終的評判。”
易慧蓉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高弦,要知道,賬本在溫恩潔那裡放了半天,如果被篡改了,和高弦剛寫完的新帳本對不上,那就是往人家的圈套裡跳了,相比於私底下的斡旋,衆目睽睽之下,根本沒有退路可言。
對於易慧蓉善意的暗示,高弦故意視而不見。因爲溫恩潔這個中飽私囊的帽子實在是太損了,自己必須撇清關係。
物離鄉貴,人離鄉賤。
人總是需要某種根基的,高弦從內心深處,希望自己能夠和眼前這個新手村,維繫一個美好的關係。
反正,賬目真實無誤,自己問心無愧,當然要理直氣壯地背水一戰。
……
“白米,原有五十袋,領用二十二袋,剩餘二十八袋。”
“白米,原有五十袋,領用二十二袋,剩餘二十八袋。”
……
“姜,原有四十斤,領用二十斤,剩餘二十斤。”
“姜,原有四十斤,領用二十斤,剩餘二十斤。”
……
“板藍根,原有二百包,領用八十二包,剩餘一百一十八包。”
“板藍根,原有二百包,領用八十二包,剩餘一百一十八包。”
……
“棉被三百牀,領用三百牀,剩餘零牀。”
“棉被三百牀,領用三百牀,剩餘零牀。”
……
“帳篷一百頂,領用一百頂,剩餘零頂。”
“帳篷一百頂,領用一百頂,剩餘零頂。”
……
隨着一條條賬目被嚴絲合縫地當衆讀出,溫恩潔俏臉慢慢陰沉起來,“怎麼可能,就算過目不忘,也無法達到這個程度……”
“智商會限制想象力。”神清氣爽的高弦,腳趕腳地送上風涼話,“沒辦法,記憶力好,尤其還祖傳的,天生對數字敏感。”
湊在一旁看熱鬧的易慧強,笑嘻嘻地插嘴道:“這裡的木屋要重建的話,總費用最少也得十幾萬吧。恩潔妹子,你的嫁妝不會因此減少吧。”
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溫恩潔,石淳志擡起手腕,鄭重其事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名錶,然後對駱樂民說道:“您在這裡的時間,比原本行程計劃多了半個小時,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恐怕要十分緊張了,還是趕緊上車吧。”
被擠兌得焦頭爛額的溫恩潔,感激地看了一眼意中人,連忙接話道:“我來送輔政司。”
“恭送輔政司。”高弦擺出溫良的姿態後,又低聲問了一句溫恩潔,“溫小姐,你還回來對賬麼?”
溫恩潔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弦,咬牙切齒地回答道:“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