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高科技領域的喬布斯、蓋茨,應該算得上最廣爲熟知的例子。成爲億萬富翁本身就夠困難的了,而他們還能造就一段傳奇,性格里要是沒有那種執着,可辦不到,早就在財富的路上沉迷進享樂不能自拔了。
經過高弦的細心觀察,桑福德·威爾也屬於這類狠人,無愧“老劇本”裡幾經沉浮後,還能搞出新花旗銀行的華爾街傳奇人物。
現在,桑福德·威爾準備重頭再來,高弦便打算順便讓他幫自己擠佔一下別人的路。
爲此,高益特意舉辦了一個小型私人聚會,以便把一些人脈撮合到一起,比如米國副總統老布殊的三兒子尼爾·布殊。
就在不久之前,尼爾·布殊還在丹佛西爾瓦多儲蓄和貸款銀行,悠哉遊哉地擔任董事,但突然惹上了大麻煩,幸好得到高弦暗中出手幫忙,才從那個泥潭裡跳了出來。
這個麻煩大得連老布殊都有點焦頭爛額,前因後果還是有必要簡單理一下,因爲這個大背景還會用得上。
丹佛西爾瓦多儲蓄和貸款銀行屬於一種專門的儲蓄和貸款銀行類型,也被稱爲互助儲蓄銀行,起源於大蕭條發生的一九三零年代,根據一九三二年通過的《聯邦住房貸款銀行法》成立,目的是爲了幫助那些遊離在華爾街之外的全美各地中小型銀行,向社會提供長期的房地產抵押貸款。
不難理解,儲蓄和貸款銀行這套機制,就是爲了穩住被大蕭條空前經濟危機逼得要走投無路的社會大衆,所以監管方面相當嚴格,儲蓄和貸款銀行經營非常保守穩健,概括起來就是所謂的“三六三模式”,即儲蓄和貸款銀行向儲戶支付百分之三的利息,向房貸借貸者收取百分之六的利息,每個工作日的下午三點下班。
這種清心寡慾的經營方式,到了一九七零年代末、一九八零年代初,搞不下去了,因爲通貨膨脹等等的原因,儲蓄和貸款銀行向儲戶支付百分之三的利息,已經沒什麼吸引力了。
爲了保住儲蓄和貸款銀行的存款,當時的卡特總統在一九八零年三月通過了一個不完善的法案,准許儲蓄和貸款銀行提高存款利息。
於是乎,全美各地幾百家儲蓄和貸款銀行,爲了爭奪儲戶,不斷提高存款利息,最高的時候達到了百分之十八。
爲什麼說卡特總統的這個法案不完善呢,因爲儲蓄和貸款銀行們比以前支付了更高的利息,但儲蓄和貸款銀行們之前已經放出的大批貸款,還是收取百分之六的利息,而儲蓄和貸款銀行們的收益方式,還被嚴格監管着,只能涉足住房貸款,以至於收支不平衡的問題迅速出現,而且越來越嚴重。
於是乎,列根總統在一九八二年,針對這個問題,又出臺了一個法案,幾乎解除了對儲蓄和貸款銀行們的管制,准許其進入比住房貸款收益更高的領域。
用屁股想想都能猜到,以資本的德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鬆了綁的儲蓄和貸款銀行們,撒歡地衝向任何可以獲取更高收益的領域,比如垃圾債券,甚至種牛的那啥庫。
在高弦看來,這裡面沒準有華爾街的謀劃,讓這些分散在全美各州、數量衆多、屬於地區性質的儲蓄和貸款銀行們,在瘋狂當中滅亡,好讓華爾街的國際銀行們,分到更大的儲蓄蛋糕。
在這個情況下,尼爾·布殊供職的丹佛西爾瓦多儲蓄和貸款銀行,便是一個激進放貸的典型,而尼爾·布殊畢竟年輕,不知不覺地就和數筆質量堪憂的貸款,扯上了責任關係,甚至在調查之外的民事訴訟都要啓動了。
現階段,儲蓄和貸款銀行的問題,已經越來越敏感了,放到政壇上,足以成爲一個有力的攻訐手段了,加上尼爾·布殊頭上的不良貸款大約有一億美元,正爲下任米國總統暗中摩拳擦掌的老布殊,不焦頭爛額纔怪了。
根據高弦掌握的情報,丹佛西爾瓦多儲蓄和貸款銀行的壞賬應該超過十四億美元,所以,在丹佛西爾瓦多儲蓄和貸款銀行這種環境裡,尼爾·布殊雖然有責任,可被包括媒體在內的各方面吊起來打,未免有點冤枉。
高爵士轉了幾個彎,儘量隱蔽地把尼爾·布殊撈出來後,老布殊那邊的感激無需贅述,便把尼爾·布殊安排到高氏商業版圖上不那麼險惡的地方,用老布殊的話來講,這麼大的人總是要工作的,遊手好閒的話更容易捅婁子,放在高爵士身邊,我放心。
把尼爾·布殊介紹給桑福德·威爾,自然表示,高弦想讓尼爾·布殊參與接下來的銀行運作。
桑福德·威爾對此沒有異議,大家都是明白人,深知什麼叫做資源。
在交談當中,高弦提出了一個“農村包圍城市”的策略,即桑福德·威爾的重頭再來,只能靠收購來迅速打下江山,而這個發展壯大過程,要從易到難,先從不起眼的外圍入手。
桑福德·威爾看了一眼尼爾·布殊,若有所思,“高爵士指的是,在數量衆多的陷入危機的儲蓄和貸款銀行裡,找一些還沒有爛透,基本盤仍然不錯的目標,收購下來。”
“這只是選項之一。”高爵士笑了笑,“當前全球股市行情火爆,但我們都知道,股市行情有周期,現在不斷創下新高,那麼谷底也就不遠矣,到時候未嘗不可以對像米國銀行這種正靠出售外圍資產來改善財務狀況的目標,發動強行收購。”
桑福德·威爾連連點頭,“對於股市行情週期的研究,想必高爵士極有建樹。”
高弦沒有接桑福德·威爾的恭維,繼續順着自己的思路,悠悠地說道:“甚至這個外圍的概念,可以放得更高遠一些,比如今年開始全面放開金融管制的英國,其四大結算銀行——巴克萊銀行、蘇格蘭皇家銀行、勞埃德銀行、米特蘭銀行,和米國銀行的情況差不多,尤其排名居末的米特蘭銀行,所面臨的形勢更嚴峻一些。”
桑福德·威爾聽的面露遲疑之色,因爲他還真沒有想到過,去米國外面的擴張。
看出了桑福德·威爾有些猶豫的高爵士,哈哈一笑,“這樣,對英國銀行的收購,由高益米國來兜底,尼爾居中協調。”
桑福德·威爾雖然在公司正治鬥爭方面數次大敗北,但他的精明是毋庸置疑的,很快便領悟到,收購英國銀行,估計只是高爵士想要藉助米國這邊的優勢資源,如果真的收購成功了,恐怕高爵士未必捨得把勝利果實給自己呢。
毫無疑問,桑福德·威爾的猜測,可謂八九不離十。
爲什麼說對付惠豐,要使用全球視角,不能拘泥於香江的格局,奧妙就在於,惠豐國際化在歐洲的最理想落腳點只能是英國,而收購目標還不能是歪瓜裂棗,幾乎只能在具有結算資質的英國四大商業銀行裡面選擇。
所以,高弦只要提前“佔路”就好了,抄底到數量足以得到董事會席位的英國四大商業銀行股票,便能夠暗中給惠豐撤離香江秘密計劃下絆子,把捨不得交出香江中央銀行職權的惠豐,儘量拖在香江,彼此好好地玩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