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玲瓏抿嘴緊緊的盯着上官鳳綰,心裡的複雜,說不出來。
這個想法,在她的心裡徘徊過,甚至她都想親自押送糧草去找龍易,想問問他:爲什麼那麼輕視自己。
她只是把他放在心裡了,難道,這也有錯嗎?
可是,這一條路,都被上官鳳綰搶走了。
上官鳳綰,你非要逼得我走投無路,才甘心嗎?
上官鳳綰若是知道裴玲瓏此刻心裡的想法,定會告訴她:這個法子,真的是學她的。
前世,她在京城苦苦的守着,裴玲瓏卻帶她給的銀子,買了糧草,送到了龍易手裡,博得了好名聲,也更讓很多人見識到她對龍易的癡情,反倒被感動,覺得是她用卑微的手段得到龍易,獲得的罵聲,不是一點點。
如今,她用裴玲瓏用過的法子,爲自己正名,也壞了裴玲瓏的算計。
只要裴玲瓏不高興,她就高興!
上官鳳綰看到裴玲瓏皺着眉頭,眉宇之間盡是失落,不禁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好像是自己做了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唯有她自己明白這笑容裡的深意。
“龍夫人真是想的深遠,反倒是我們眼拙了,誤會了夫人的深意,還請夫人不要見怪,”這種博名聲的事,自然要高調一些,機會可不多啊!“本夫人願意出點體己的,也爲龍夫人增加點,”
“本夫人也願意,”
這種事情,但凡有人覺察到好處,就不會放過,所以,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這熱鬧的場景,反倒讓人忽略了鎮國府的蕭條。
楊氏看到這一幕,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好像有意的,衆人都排擠着她,莫名其妙的,她就到了角落邊,連句話都說不上。
這種情況下,誰還敢讓楊氏說話啊,她說出的話,根本不是人能聽的。
給龍鳳胎過滿月,結果成了爲邊疆將士籌集糧草……這消息一傳出去,上官鳳綰自然成了最大的贏家。
原先因爲生了龍鳳胎而被傳頌爲有福氣的上官鳳綰,這一次又爲自己增加了好名聲……對於之前的謠言,都消失的乾乾淨淨,誰都不會去說她配不上龍易了。
好名聲有了,孩子滿月酒的事,又安排的極好,自然是都高興的。
“綰兒,還是你有辦法,這件事,辦的最是妥帖,”甄氏送走客人之後,誇讚說。
手裡抱着已經睡着了的女兒,她抿嘴輕笑說:“其中還有孃的功勞,”這一下,也不會有人說她輕視了安氏跟呂氏,也不會說她不懂分寸,剛出月子就出來主事,連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而更讓人高興的是,呂氏這一次,想看她的笑話,自己卻成了笑話。
“娘呢,只希望你好,就放心了,”甄氏伸手拍着孩子的包被,滿臉慈祥的說:“你哥哥帶着你嫂子去邊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什麼時候能給我添個大胖孫子!”歡樂的語氣裡,盡是做孃的擔憂。
說起上官鳳琉,上官鳳綰的心裡就有一個打不開的死結。本來,那是龍易要走的路,結果大哥爲了她,去了那麼遠的地方,甚至還連累了大嫂。若是他們出什麼事的話,她此生難安。
“娘,快過年了,讓人送點東西去給大哥他們吧,”過年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家裡的味道。
“已經派人送去了,也不知道到了沒有,”家人在外,心懷牽掛,這氣氛,就有點沉重。
母女兩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歡快的氣氛早就沒有了。
“娘,上官允的親事,你打算怎麼辦?”爲了轉移話題,她找到一個目前最爲合適的。
甄氏想起自己遭遇到追殺的時候,管家想要派人搭救,被蘇姨娘百般的攔着,自己回去之後,還狡辯說外面那些人如此心狠手辣,這派出去,不是讓人送死嗎?還質問她,身爲將軍府的夫人,就想讓府裡的人去送死,爲她死嗎?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蘇姨娘問出的話,只要一個不好,就會讓人誤會,她是一個不顧旁人生死的主母,以後想在府裡獲得人心,那是極難了。
面對蘇姨娘的挑釁,她冷睨了衆人一眼,揚聲道:“你們都聽到了,但凡以後蘇姨娘遇到什麼事,你們自顧逃命去,只要活着回來,我另有賞賜!”
“是!”衆人都知道,那是老夫人跟蘇姨娘的鬥爭,自然是站在老夫人這邊的,誰讓人家是正室,是當家的呢。
蘇姨娘聽到這樣的話,氣的差點翻臉,“老夫人的話是何意思?”
“蘇姨娘覺得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罷了。
“他的親事,我不會插手的,”甄氏想起當初上官薇薇的事,又想着蘇姨娘的心狠手辣,低着頭,斂眸輕聲道:“不管我安的什麼心思,在蘇姨娘眼裡,我都是懷着陰險目的,不會爲她一雙兒女着想的……既然如此,我爲什麼要安排?”
上官鳳綰知道孃親心裡是有怨怒的,畢竟她爲上官薇薇那麼費盡心思的找了一門好親事,結果人家母女都不領情,這種感受,卻是不好過。
“蘇姨娘更喜歡讓她的女兒爲妾,說不定,她要爲她兒子找的媳婦,也是個庶女,才能配的上她兒子的身份,”不怪她如此尖酸刻薄,而是蘇姨娘這樣的人,永遠扶不起來。
“那就不管,讓蘇姨娘自己解決,”若是娘真的要管,說不定還會因此而落下什麼隱患。
孃親那麼剛強的人,能爲上官薇薇這個庶女找到那麼好一門親事,那麼若是想解決上官允的親事,就得爲他找一個嫡出的人來,才能擡高將軍府的門檻。
只是,這麼做之後,蘇姨娘並不會領情,還不如什麼都不做呢。
母女兩人望着兩個孩子,又沉默了一陣,也不知道甄氏想到了什麼,突然呢喃道:“也不知道你爹現在怎麼樣了,能不能回來過年……去了那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要是看到這兩個孩子,他肯定高興極了,”
“娘,我一直沒有外出,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這水嶺是真的有盜匪嗎?怎麼還要讓朝廷派兵攻打呢?”就算是朝廷派兵,也不用小題大做到讓父親去。
要知道,水嶺也是有駐軍的,剿滅盜匪,那是屬於他們的事,怎麼還輪到父親的頭上呢?她知道里面有德妃的手腳,但是皇上竟然同意,纔是最蹊蹺的。
甄氏大概是悶在心裡,有點難受,也想訴說一番,就坐直了身子,望着自己的女兒一臉不得其解的說:“娘也覺得奇怪,但是聽你爹偶爾說起過,好像水嶺那邊的盜匪不簡單,已經傷了好些官兵,當地官府沒法子了,纔不得不跟朝廷求助的,”
“不簡單?怎麼不簡單?”
“好像那些盜匪出現的很突然,而後還擅長打水仗……這個是你爹最擅長的,所以朝廷纔派了你爹去的,”甄氏是無奈至極,好不容易兒子大了,能獨當一面了,以爲老的能在家享清福了,結果又外出,也是走的極遠,連年都不能一起過。
前世的記憶也有很多模糊的,畢竟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關於這突然冒出來的盜匪,上官鳳綰皺眉了。
她不清楚那些人的來歷,心裡隱約有點擔心,也不知道年歲漸大的父親能不能吃得消。
這邊,母女兩個說着家常,那邊,關於上官鳳綰做的事情,在京城傳的越來越厲害,尤其是鎮國將軍府的管家鄭伯把近萬兩銀子買的禦寒之物送到兵部的時候,引起的反應更大,讓人知道,鎮國將軍府是沒有帶半點玩笑的。
御書房。
“這個上官鳳綰到有點意思,難怪龍易那麼在乎,原來是知道人家有顆玲瓏心!”皇上想知道的事,自然能知道,所以這會兒也難得誇讚了幾句。
“呵呵,皇上當初還震怒來着,責怪龍將軍放棄大將軍的稱號,愣是給龍夫人求了個三品誥命的身份,”一邊伺候的大公公是自小陪着皇上的,所以別人不敢說的話,他至少能開這個口。
“你個老刁奴,還責怪起朕了?”皇上滿懷笑意的怒道。
“老奴不敢,”袁公公立刻行禮道。
“行了,別跟朕來這一套,你說說看,上官鳳綰做了這樣的事,朕是該嘉獎還是保持沉默,當不知道呢?”皇上有點爲難的問。
若是旁人,這樣的事,他大可大張旗鼓的獎勵,好鼓勵人家繼續這樣做。可是,上官鳳綰身份敏感,又是老將軍上官威的女兒,這獎的重了,引來別人的妒忌,輕了,反倒是他這個皇上不看重,讓人有點頭痛。
袁公公想了一下之後,有點遲疑的說:“皇上之前封了龍夫人爲三品誥命,已經是開大恩了,這件事,就發道聖旨,說一聲就可以了,免得讓人妒忌,反倒給龍夫人增添麻煩!”
女人自古都是在後院管着後宅的,哪裡能輕易得到聖旨的。這上官鳳綰相隔不久就得了第二道聖旨,說起來,已經夠打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