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之前對太子的態度,或許是一種考驗,看太子會不會對他心生怨怒,如今,見太子心中雖然有不滿,但未曾有恨意,所以心裡有計較,晚上招太子進御書房,大概也是做了某種決定,等明日早朝,大概就清楚了!”安家一老輩摸着白花花的鬍子,沉聲道。
“老祖,若是皇上真的要重用太子,那我們該如何?”安家的野心,安家人都清楚,只是未曾言明。
安雙林的詢問讓安家老祖變了眼神,他擡起了渾濁中藏着精明的眼神看着二皇子,想着安家佈置了那麼長的時間,眼看着就能扶持二皇子上位,讓安家成爲京城最大最有勢力的大族,結果病重的皇上所做的決定讓人猜不透,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算計,若是皇上真的要重用太子,那麼安家就得另想辦法了。
“太子身邊只有崔丞相等文臣,再不濟的,還有個龍易,他娶了和親公主,這輩子跟兵權就沒有關係了,所以你們要想辦法把龍易交出的兵權弄到手,到時候就有跟太子對峙的資格了,”皇上的日子不多了,等皇上一駕崩,誰能證明太子就是名正言順的,證據可以僞裝,他們只要稍微動動手,太子就可以是逆反的那個。
二皇子的雙眼一亮,他也想到那個最重要的,但想到兩國戰爭不起,那兵權被父皇握着,完全沒有交出來的意思,不免有些遺憾的說:“要兵權,還得籌謀一番,父皇如今性子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心裡有什麼打算,想要謀得兵權,還得花費一番心計!”
“那就好好想法子,兵權最重要,只要皇上沒有把兵權交給太子,都還有挽救的機會。要是皇上把兵權交給太子了……你們就等着太子上位後,安家的敗落吧!”說完,他很有深意的看了裴延明一眼,裡面的深意讓裴延明面色一凜,有些訕訕道:“現在,皇后跟太子都不願意見任何裴家人……,”
聽到裴延明的話,二皇子的眼裡明顯的閃過一絲厭惡,這讓一心幫襯二皇子的裴延明有些難以接受,張張嘴想解釋什麼,但一對上安雙林那雙帶着警告的眼神,他只能吞吞口水,嚥下了欲說出的話。
“那是你太笨了,你若真有心幫本宮,何必跟太子鬧翻?只要留在太子身邊,打探消息還怕難嗎?”心裡煩躁,加上不管自己做什麼都得不到父皇的承認,二皇子心裡的怒火正愁找不到發泄的地方,這坐着的都是安家人,都支持着他上位,萬一得罪了,他就跟太子一樣,連真正支持的人都沒有了,所以憋着的氣在看到裴延明的時候,一股腦的就發泄出來,頓時讓氣氛變的有些尷尬。
裴延明到沒有生氣,他看着二皇子憤怒的樣子,心裡也懊悔不已,想着自己若是繼續跟在太子身邊,偶爾的幫襯一下,起的作用肯定比現在的要大。
“好了,現在不管想什麼都沒有用,二皇子,裴大人也算是有心了,你也不要責怪他。”安家老祖見氣氛有些不好,就打着圓場說:“明兒你進宮後,去跟你母妃說一聲,免得她擔憂。裴大人,二皇子也是被太子氣到了,你多擔待一些,別往心裡去……,”
“老祖放心,延明不會放在心裡的!”裴延明很識趣的回答着,他的態度讓年輕一輩的人都充滿了狐疑,覺得裴延明的做法,真的讓人看不懂,包括二皇子在內。
他明明是太子的親舅舅,站在太子那邊,得到的只有太子的尊重。可他呢,偏偏背棄了太子,轉投到二皇子手裡弄的甚是卑微,這樣的一幕,弄的大家都疑惑不已,想着裴延明到底在求什麼呢?
裴延明能求什麼?
從安家出來之後,他仰頭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內心極度不平靜。看到二皇子眼神深處的不屑跟輕蔑,他真的很想把心裡的秘密說出口,讓二皇子知道,就是因爲他們是父子關係,所以他纔要背棄太子,一心想要跟安家一起扶持他成爲太子,成爲未來的儲君,好幫襯着裴家走到最輝煌的地步。
當年,他跟德妃相識並相戀,正想讓媒人提親的時候,安家卻把德妃送進了宮裡,讓他們有情人難以眷屬——那個時候,他年輕氣盛,滿肚子怨怒皇上,覺得是皇上毀掉了他的夢。
德妃剛進宮的時候,過的並不好,畢竟皇上一心給皇后面子,讓後宮的人以皇后爲尊,所以德妃在後宮是受了不少的委屈,這讓裴延明很爲難。因爲皇后是裴家人,皇后得寵,裴家自然風光,所以他只能趁着安家老爺子大壽,德妃出宮的時候勸慰着,兩人一激動之下就有了首位,當他得知德妃懷有身孕,孩子還是他的,當時差點嚇蒙過去。
就那麼一個疏忽,引發了後來的諸多事情,包括容家丫鬟逃離,袁家被安家算計的家破人亡,龍易被容家放棄等等……他在其中也出過力,暗中幫襯着做了很多,而且還借的是太子舅舅的身份行的便宜之事,不然的話,以他的本事,安家又如何能看重他呢。
他們所有人千算萬算,萬萬沒有算到龍易會一步步的從最不起眼的小兵成爲鎮國將軍,更甚至到了現在人人攀附不起的戰王。
若是早知道龍易有這樣的造化,當初安家能好好相待,這要是成爲二皇子的助力,太子何曾能有翻盤的機會。
外甥再好,那也比不上自己的兒子。若是二皇子成了九五之尊,那就表示裴家纔是真正的皇族,他就是皇帝的父親了,所以在面臨選擇的時候,他想也不想的就選擇了二皇子,完全把太子摒棄到一邊,甚至恨不得皇后跟太子能消失,好給自己的兒子讓出路來。
如今,他跟太子撕破臉,就算想要暗中算計都不行了。
“唉!”長長嘆口氣,裴延明心裡的懊悔可不是一點點——他一直覺得沒有裴家支持的太子是長久不了的,所以不想動手,就算是彌補了心中最後的那點愧疚。可誰知道,沒有裴家支持的太子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看着怎麼都讓人厭煩。
早知道如此,他當初就該全力一擊的滅掉太子,那二皇子如今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可惜,後悔來不及,最多的懊惱也解決不了如今的局面。
裴延明無法找人說明心裡的無奈跟痛苦,他怕別人知道了,等待他的不是兒子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而是裴家滿門抄斬,一個不剩。
第二天,所有人在上朝的時候都好奇太子會不會出現,皇上會怎麼對待太子。當他們看到太子是跟着皇上一起上朝的,而那態度就是皇上完全的告訴衆人——太子纔是他的接班人。
這一次,是皇上第一次明確了態度,弄的二皇子這邊的人臉色極其的難看。
二皇子暗中咬牙,可面對父皇的決定,他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可以說,從他出生後,就沒有跟太子爭奪的資格,那個時候,太子早就是父皇欽定的太子,是誰都無法撼動的。
可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呢,皇上當朝宣告,以後朝廷之事慢慢交由太子處理,除非是太子處理不了的事,才由他來定奪……朝臣之中,自然有人反對。反對的人也是反對太子的,但是皇上心意已決,這些人的蹦躂沒有成什麼氣候,反倒讓太子記住了這些人的嘴臉,暗暗記在心裡,好方便以後收拾。
“母妃,”二皇子一到後宮,肚子裡的委屈無言訴說,在看到自己母妃的時候,眼眶都隱約有些泛紅。
身爲母子,德妃又如何不知自己兒子的委屈,就滿臉心疼的安撫道:“皇兒啊,你父皇的偏心你也是看到的,這一回,你也該好好籌謀了,若是等太子上位,你是名不正言不順,反倒不好,不如趁着你父皇還未決定的時候搏一搏,免得最後落入皇后手裡,我們都不會有好結果!”
早在皇后跟太子失寵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撕破臉了,要麼是皇后跟太子得意,要麼就是他們笑傲到底,反正誰勝了,就不會允許另一邊活着的。
與其直接面對失敗,不如拼一把,說不定老天爺還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二皇子看着氣勢凌人的母妃,有些怔愣:他一心想要越過太子只是爲了得到父皇的承認,覺得他也是有資格問鼎皇位的。至於謀算兵權等,那也是爲了未來打算……但是,若按照母妃說的去做,那就等於是叛亂,若是失敗了,他們將會萬劫不復。
德妃並不把自己兒子的遲疑看在眼裡,身爲她的兒子,他沒有另外的選擇。
“你外祖家,裴家等都會對你忠心,你只管放手去做……,”
“眼下,天下太平,該打的仗都結束了,即墨毅又不願意引起兩國戰事,父皇手中的兵權一直緊握着,若是他交給太子,皇兒就算是拼勁全力也拿太子沒有辦法,”謀算了那麼多年,最終還是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