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現在是最不願意看到嚴奼紫的,因爲他身份沒人家尊貴,又加上嚴奼紫如今正得皇上重視,他想做什麼,也得掂量一下,所以極力的避着,結果越要避開就偏偏要遇上,那表情,絕妙極了。
嚴姑娘就是那種遇到事情就想鬧出點事來的人,尤其是她現在不用躲躲藏藏,不用再害怕楊崢的官位能壓迫自己的時候,所以挺直脊背的斜睨着人家,那眼神輕蔑中帶着奚落,直接把楊崢給蔑視的心頭直冒火。
他想到以前畏畏縮縮,在自己面前一句話都不敢反駁的嚴氏,很疑惑一個人的轉變,爲什麼會那麼快,改變的爲什麼會那麼多。
“楊大人,”鳳綰見他滴溜溜的想往裡面去,完全的無視她們,就輕抿嘴角,開口喊道:“走的如此匆忙,可有要緊的事?”
楊崢的後背一僵,最後在一邊看戲人的戲虐眸光中硬着頭皮的轉身了。
“下官見過戰王妃,見過……紫縣主,”楊崢咬牙請安着,心裡恨死了嚴氏。
若不是嚴氏,他何至於受這般屈辱。
“啊喲,楊大人啊,那麼客氣做什麼?”嚴姑娘看人家一百八十個不願意,忍不住出聲調侃着。
她不是原主,對楊崢沒有一點感情,所以戲弄起來是絕不心慈手軟。
楊崢咬牙,恨不得直接上去給嚴氏一巴掌,讓她記起自己的厲害。可現在,他不敢,不光嚴氏身邊有個戰王妃,更是嚴氏如今成了紫縣主,不是他能輕易動得了的。
“說什麼那麼熱鬧呢?”一道好奇的聲音穿插進來,引來了衆人的關注。
“給二殿下請安,”衆人一看到出聲的是二皇子後,所有人行禮請安,但有些人雙眼裡閃爍着的好奇卻不減反增。
他們都知道的,甄家嫡女在嫁給二皇子的當天就自縊了,而人家跟戰王妃的感情極好,也不知道戰王妃面對二皇子的時候,是什麼樣的神情。
“都起來吧,”二皇子淡淡的說着,然後睨了一眼黑眸滴溜溜轉動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的嚴奼紫,然後淡淡的笑着調侃說:“楊大人,你是看到紫縣主挪不動腳步了嗎?畢竟是多年的夫妻,這吵吵鬧鬧還是有的,得多多讓讓纔好啊!”
衆人聽了二皇子的話,除了楊崢是喜出望外的,其餘的有錯愕,有憤怒,更有人覺得二皇子無恥之極。
“二殿下可不要記錯了,紫縣主早與楊大人和離了,這夫妻二字,不是要毀了紫縣主的名聲嗎?”鳳綰皮笑肉不笑的的擠兌着二皇子,她知道,二皇子是在提醒着楊崢,利用以前的關係拉攏住嚴姑娘。
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難道不知道袁厲跟嚴姑娘已經定過親了嗎?
呵呵,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可真的不折手段啊!
“難道二殿下不知道本縣主已經定親了?”嚴奼紫也不是好惹的,她最看不慣這種睜眼說瞎話的人了。
好在龍易聰明,早早的把自己跟袁厲的親事給說出去了,否則二皇子插手其中,還不知道人家會有什麼卑鄙的法子來圖謀自己,到時候,她是真的哭都來不及。
二皇子掃了嚴奼紫一眼,並沒有真正把她放在心裡,他要關注的人是上官鳳綰,這個女人,尤其讓人厭惡。
“戰王妃何必咄咄逼人呢,就算是和離了,楊大人還是有機會的,畢竟當初紫縣主對楊大人一往情深,”說完,他眼神銳利的睨着嚴奼紫,淡淡說:“紫縣主,你覺得本宮說的對嗎?”
對你媽的頭!嚴奼紫差點就衝口而出咒罵着,好在最後關頭忍住了,否則的話,咒罵當今貴妃娘娘,她的腦袋,恐怕有點懸了。
“二殿下說的對,也說的不對!”嚴奼紫那性子,能在不知不覺中對上龍易的,難道還會把狐假虎威的二皇子看在眼裡啊。
說的好聽,她是膽子大,說的不好聽,她是少根神經。
“哦,不知道本宮那裡說的不對?”二皇子的眼神凌厲了幾分,可惜他不知道嚴姑娘經常要面臨着龍易滿身殺氣的威嚴,早就不把他的那點道行看在眼裡了。
嚴奼紫擡頭認真的對上楊崢的黑眸,一字一句說:“或許當初本縣主確實是對楊大人一網深情,但是本縣主在楊家過的什麼日子,想來世人都是知道的。若說本縣主以前傻,那或許是,可總不能傻一輩子吧。或許,本縣主還得謝謝楊大人的無情,不然的話,本縣主如何能有今日的造化呢!”
論腹誹,嚴奼紫纔是第一。
她是話中有話的提醒衆人,她對楊崢是有一往情深過,可人家不在乎,她總不能一直傻傻的對他好吧。如今,離開人家之後,她的日子反倒更好了,這不是要謝謝人家嘛,也沒什麼錯,不是嗎?
可是,她這話聽在楊崢的耳朵裡,那真的是痛苦後悔。
明明他們的日子可以過的很好的,是他不珍惜,所以才失去這一切的。
鳳綰的眼角跳了一下,發現嚴姑娘也是極爲厲害的,這種厲害只有在面對她不喜歡的人時,纔會綻放出來。
楊崢是尷尬的不知道該有什麼表情,衆人看他的眼神都含着笑意,讓他成了一場笑話。
二皇子的臉色也不好,因爲他已經明晃晃的在暗示着嚴奼紫了,結果這個女人還這麼少根筋的扯那些事,完全不把他這個二皇子看在眼裡,讓他眼底瞬間閃過一絲殺意。
經歷過殺人的場面,所以鳳綰對殺氣特別的敏感,也知道二皇子因爲嚴姑娘的放肆而心生不悅了。
“宮宴就要開始了,快進去吧,”嚴奼紫對於宮中的規矩還並不瞭解,她也知道,按照嚴姑娘的心思,很有可能在不經意之間闖禍,那會給二皇子很大的機會,所以她想把人帶走。
“噢,好!”嚴姑娘恍然點點頭,完全不把二皇子跟楊崢看在眼裡。
看着離去的兩道背影,二皇子的臉色更爲陰沉。對他來說,嚴奼紫處處跟他作對,卻對上官鳳綰的話惟命是從,那不是表示在她的眼裡,自己這個二皇子連個女人都不如嗎?那種感覺,讓他心裡的殺氣更濃了。
“二殿下,”楊崢在一邊巍顫顫的喊着,提醒着他該進去了。
該死的嚴氏,若不是遇到她被耽擱了,自己又怎麼會站在宮門口被人用嘲弄的眼神看着,然後還被二皇子盯上。
這個時候,他最不想引起二皇子的注意,若是二皇子心裡打什麼注意是自己做不到的,那他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場有多慘。
這個嚴氏,真的如娘說的,就是個禍害。
“嚴氏如今跟戰王等的關係如何,你自己心裡有數,這可是極難得的機會,你最好想想怎麼才能讓嚴氏回心轉意!”二皇子在楊崢的耳邊丟下蘊含深意的一番話後,徑自往前走,讓怔愣在原地的楊崢滿臉不安。
回心轉意?以前的嚴氏,他或許有信心,但現在?給他一百個信心都不覺得嚴氏會回心轉意。
以前的嚴氏望着他的眼神是痛苦中含着癡癡的深情,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她都默默的忍受着,只渴望他偶爾的一個溫柔的眼神,一句深情的許諾,不管自己做不做的到,她都會欣喜半天,然後不管承受什麼都可以。
但方纔,對上嚴氏的眸光的時候,他的心縮了一下,因爲他發現人家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不,比陌生人更陰冷,好像從未認識過他,或者說,完全把他當成陌生人似的,讓他瞬間想到當初那個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癡癡喊着自己的年輕姑娘——心,一下子疼了。
腳步機械的往前走,楊崢茫然的回想起了關於嚴氏的一切,發現最初之時,他們也曾幸福過,只是,爲什麼最後他們都變了呢?
今日的宮宴是爲了犒賞立下大功的諸位功臣,所以辦的規模極大,但凡是府中有未嫁的三品之上的嫡女都應邀參加,看樣子,又是一番相看的景象。
對於已經成親的鳳綰來說,這些輪不到她。嚴姑娘表示她跟了袁厲,也是屬意已婚人士,也不去湊熱鬧了,所以緊緊的跟着上官鳳綰——最主要的是,她頭次進宮,看什麼都新鮮,又怕自己在腦子抽風的情況下得罪人,所以跟着上官鳳綰保險一點,她可不想早點死。
“給戰王妃請安,”鄭佩蘿正與人淺笑而談,看到遠遠而來的上官鳳綰,立刻撇開了那些聊着的姑娘,轉身去給她行禮。
她跟睿世子的婚事已經定了,就在年底,但現在她還是定國公府沒有品階的姑娘,所以見到一品戰王妃,行禮是最自然不過的。
睿世子待她極好,更言明要與戰王妃交好,爲了能討好睿世子,她自然不敢拿喬,而且,她也沒有拿喬的資格。
“鄭姑娘,”鳳綰含笑迴應着,對鄭佩蘿的感覺還好,至少不討厭。“這位是皇上剛賜封的紫縣主,”
“見過紫縣主,”
“別多禮,”上官鳳綰交好的人,嚴姑娘都很給面子,沒有端什麼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