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鳳綰帶着丫鬟到了呂氏居住的墨菊院,剛到門口,就看到院子裡丫鬟小廝忙成一團,挪動着院子裡的花盆,好像有股大整理的景象。
呂氏身份不夠高,受到的教養自然也不夠。她呢,屢次想要擡高自己的身份,所以附庸風雅的把居住的地方改成“墨菊院”,往院子裡搬了好些名貴的花,好像這樣就能表示她的高雅。
只是,自從上官鳳綰接管了鎮國將軍府之後,她的院子裡就沒有再添置什麼新的花樣了。
“夫人,”杏嬤嬤站在屋前,好像就在等着她似的,一看到她進來了,立刻殷勤的過來行禮,然後側身笑着說:“老夫人在屋裡,夫人,請,”
這客氣的讓人覺得有點不對勁,讓上官鳳綰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不由的開始警惕起來。
這個呂氏看到自己,恨不得吃了自己,連帶這個杏嬤嬤看到自己都沒有好臉色——這會兒,殷勤的讓人起雞皮疙瘩,定然是有什麼事要求着,或者是想算計什麼。
屋裡,呂氏跟容緋月都好整以暇的坐着,剛好聊到什麼歡愉的事情,兩個人臉上的笑容都來不及收。
“大嫂,”容緋月看到上官鳳綰之後,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很是殷勤的招呼着。
“嗯,”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知道老夫人讓我來,可有什麼事?”
“坐吧,”呂氏想到等會自己提出的要求,就咬牙客氣的道。“懷着身子,還讓你來一趟,真是累着你了!”
上官鳳綰聽了呂氏的話,差點笑出聲來:知道自己懷有身孕,會累着,還讓自己來一趟,說的可真夠虛僞的。
若真的關心,自己何不走一趟呢?
她是不想讓呂氏到自己那邊吵吵鬧鬧的,所以纔會來這一趟的。
呂氏跟她假客氣,她自然不會傻的站着,所以挑了一張椅子,在青竹的攙扶下,緩慢的坐了下去。
“綰兒,月兒剛接了相府家的帖子……,”呂氏滿臉笑容的說着,雙眼緊緊的釘在上官鳳綰的身上……。
“恭喜了,”能攀附上崔丞相,難怪呂氏那麼高興,跟自個兒要辦喜事似的。
容緋月雖然看着身份不錯,可畢竟改變不了呂氏姨娘出身,所以這接到了崔府主動下的帖子,自然是驚喜萬分了。
“嫂子,崔府千金及笄禮,月兒若是穿的太寒酸了,會丟了大哥的臉面,所以……,”看着表情高深莫測的上官鳳綰,容緋月突然有點忐忑的說不下去了。
容緋月是因着年紀輕,臉皮薄,往日裡更上官鳳綰並不怎麼交好,甚至還鬧出了齟齬,所以對上她不冷不熱的眼神,就有點語塞。
她開不了這個口,可還有呂氏呢。
她見自己女兒望着上官鳳綰遲疑着不開口,就接過她的話茬,理所當然的提道:“我知道,今日楊家那個夫人來了,你跟她說一聲,給你妹妹也做一身衣裳……你祖母也派人來說了,大伯家的大姑娘也要去的,給她也做一身……,”
看着呂氏那不要臉的樣子,上官鳳綰失笑的搖搖頭,想着這些人,無恥的夠可以的。
遇到一點事情,恨不得把自己往死裡踩,恨不得自己消失了,她們好高興的大笑幾聲。如今,有事情求自己了,卻早已經忘記了她們之間的水火不相容。
她也真的是服了。
“老夫人,這楊夫人趕製一身就得一個月,你說要兩身,怎麼來得及?更何況,我肚子裡的孩子還等着穿呢,這個更耽誤不得,”她就算自己不穿,也不會讓她們如意的。
前世,自己沒衣服穿的時候,她們可曾想過自己?
她還記得,自己因爲肚子太大,穿的都是不合適的衣服,難免有些好笑——偶爾一次,自己跟容緋月遇到,她不但不同情自己,還狠狠的嘲弄了自己一番,說什麼上官將軍的女兒,無非也就是個穿破衣的貨色,讓她氣惱的咬破了脣。
這個羞辱,她至死不忘。
“你大着肚子,又不出去,何必做的那麼好?讓人隨便趕製一套就可以了,”呂氏說的輕巧至極,“你兩個妹妹是要去崔家參加丞相千金的及笄禮,那是多大的面子。到時候,有多少貴公子要過去,那可關係到你妹妹的終身大事,你這個當大嫂的,也該用點心!”
用點心?挑眉望着眼前的呂氏,上官鳳綰哭笑不得,想着何時,她們的關係有那麼好了呢?
“老夫人,這丞相千金的及笄禮,受人矚目的該是丞相千金纔是——這兩位妹妹盛裝去參加,若是風頭搶過了丞相千金,你們覺得這樣好嗎?”傻了的人才會想着在丞相府跟丞相千金正風頭,那是怕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讓楊氏做兩身衣裳就可以了,”容緋月聽到上官鳳綰話中的推脫,就不耐煩的命令道。
“既然妹妹不讓管,又何必說這些話呢?”上官鳳綰淡淡一笑,瞅着容緋月滿臉嚴肅的說:“在鄭家,丞相千金要求楊氏做衣裳,楊氏都沒有答應,妹妹是真覺得自己比的上丞相千金,想在丞相府裡出風頭?”
呂氏一驚,還不曾說什麼,容緋月就被刺激的坐不住了。
她從不覺得自己比不上崔語嫣,甚至的,她就是知道崔語嫣穿不了楊氏做的衣裳,纔想着到時候要一鳴驚人,得到最多的關注,好把所有人的風頭都壓下去——至於後果,有大哥這個鎮國將軍在,誰敢把她怎麼樣?
若是上官鳳綰知道她心裡的這種想法,定然會嘲弄她的不知死活。
人家明着不能把你怎麼樣,可暗地裡呢?
想要毀掉一個不怎麼受重視的姑娘,在後宅來說,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到時候,她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上官鳳綰,你什麼意思?”容緋月尖銳的質問聲想起,語調高高的,無法接受她話語裡的質問,“你說我比不上崔語嫣嗎?”
“我可沒這麼說,”那是你自己說的,可不關我的事。
“你就是這個意思,”容緋月氣的滿臉漲紅,“上官鳳綰,你若是不讓楊氏把衣服做出來,我不會放過你的,”唯一一次炫耀的機會,她不想錯過。
被威脅了,讓上官鳳綰一直忍着的脾氣也上來了。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輕蔑的望着容緋月,嗤笑道:“我等着你的不放過,有本事,你找楊氏去,在這裡威脅我,你還不夠資格!”說完,不等容緋月出聲,轉身就走,利落的可以。
“上官鳳綰……,”容緋月失控的尖叫,可人家根本不搭理她。“娘,她不答應,她故意的,她就是不想讓我好,嗚嗚……,”
在怔愣中回過神來的呂氏盯着上官鳳綰離去的背影,啞然無語。
“你啊,讓娘說什麼好?”呂氏看着她哭的那麼傷心,捨不得怒罵,只能黑着臉陰沉道:“明知道要求着她半死,還出口威脅,她是那種被你威脅的人嗎?”若真的可以,她們母女兩個何至於會落到如今的結果?
“嗚嗚……是她太過分了,”哭的眼淚鼻涕的她,連話都說的有些模糊了。
“好了,別哭了,不是還有你祖母嗎?她能拒絕你,還能拒絕你祖母嗎?”呂氏不以爲然。
有了呂氏的安撫,容緋月好不容易停止哭泣……。
“以後但凡這邊來人提出什麼要求,本夫人一律不見!”想到容緋月的嘴臉,她就跟自己慪氣,明知道她們沒按好心,還傻傻的去,真是夠可以的。
“是,”青竹跟桃紅對視了一眼,覺得夫人這樣的決定,是再好不過了。
那個老夫人跟三姑娘的樣子,真的讓人接受不了,着實可惡。
呂氏去容府挑撥,安氏派人來找上官鳳綰,要她去容府一趟,她直接以身體不適,婉拒了。
明知道安氏的心思,她還傻的過去找罵,真是沒事幹,閒的。
有很多人也帶着跟安氏的心思一樣,想找上官鳳綰商議,想讓她把這個機會讓讓,結果都被上官鳳綰給拒絕了。她倒是好拒絕,畢竟身份在那邊,人家不顧忌龍易,也會顧忌上官威,所以憤怒也是藏在心裡,明面上,也不敢怎麼樣。
只是,嚴奼紫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率先刁難她的人,不是旁人,就是她曾經深情依依的枕邊人。
“上官鳳綰一個大肚子的女人,能給你帶來什麼風頭?你要是給丞相的千金做及笄禮的禮服,到時候,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的本事,你還怕賺不來銀子嗎?”此刻的楊崢不知道自己的嘴臉真的很讓人噁心,還說的一本正經,以爲自己多麼的高尚。
“崢哥哥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柔柔的語調裡帶着一股讓人酥軟的風情,是個男人,都會被融化。
“還是湘兒懂事,”楊崢看着自己的妾室,滿臉的寵溺,哪裡有方纔的嚴肅。
看着眼前讓人吐血的一幕,嚴奼紫真心覺得原主不值得,爲這種畜生不如的人付出了短暫的一生,簡直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