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時那雙修長的玉指按住林白藥的脖頸兩側,冰涼滑膩的指肚能夠觸摸到血管的輕微跳動,突然聲音冷冽起來,道:“你就這麼放心我?”
林白藥閉着眼睛,安坐不動,道:“說實話,以前那樣得罪過你,雖然都解釋清楚了,但女人嘛,未必那麼理智。不過,墨老闆是聰明人,既然決定和我一起搞投資,沒有見到收益之前,總不會先把合夥人幹掉吧?”
墨染時的手指開始用力,穴位的壓感經過經絡的傳導,刺激着肌肉、骨骼、關節和韌帶,林白藥發出舒服又酸爽的痛呼聲,讓站在門外的段子都和封爺面面相覷。
“要不進去看看?”段子都放心不下。
封爺鼻子朝天,鄙視道:“怎麼,還怕墨老闆對你老闆不利?”
這讓段子都更加不安,轉身就要推門,封爺伸手攔住,道:“沒老闆的話,咱們還是別進去的好。”
段子都凝目如刀,道:“要過過招?”
“來,誰怕誰?”
見段子都真要出手,封爺趕緊擺出老大哥的架子,道:“你是不是傻?墨老闆剛和林總談了筆大生意,身家性命都要投進去,怎麼可能這時候對付林總?”
段子都探往懷裡的手頓了頓,道:“有理。”
“何止有理?簡直是真理!”
封爺挑了挑眉,道:“你仔細聽聽這聲?別的我不敢保證,至少這絕不是有危險能發出的聲音……”
段子都鬼鬼祟祟的把耳朵貼門上,依稀能聽到林白藥在和墨染時說話,說明安全無虞,立刻站直身子,對封爺陪着笑,道:“封爺就是封爺,見多識廣,我得多向您老學習……”
“你說誰老呢?”
外面兩個傢伙鬥嘴,屋子裡的也不遑多讓,墨染時逐漸加重力度,道:“所以你覺得利益的捆綁最爲穩固?”
林白藥臉部扭曲,勉強笑道:“貧賤夫妻百事哀,沒有利益,夫妻都做不長久,何況夥伴?當然,世上最穩固的關係是三角關係,我希望和墨老闆之間,利益爲基石、友誼爲鋼筋、情份當水泥灌注,這樣三角梆硬,自是牢不可破。”
“你要這麼硬幹嗎?”
墨染時對着耳朵後輕吹了一口氣,輕吟低語,充滿了魅惑的味道。
林白藥瞬間人沒了。
兩人挨的近,按摩的時候身體會有接觸,若有若無的體香鑽進鼻子裡,再這麼來一下子,血氣方剛的大學生怎麼受得了?
“啊!”
墨染時狠狠用力,林白藥一聲慘叫,宣告了想入非非的結束。
“好點了嗎?”
墨染時坐回位子,臉不紅氣不喘,旗袍加身,端莊宛如大家閨秀。
林白藥晃動着脖子,嘿,手藝沒的說,簡直藥到病除,不過他還是懷疑的道:“好是好多了……就事論事,你最後這一下,是不是多少帶了點個人恩怨?”
墨染時反脣相譏,道:“你囚了我一個多月,給你來一下,不算過分吧?”
林白藥無語。
女人啊!
“不過分,甚至還有點手下留情!”
墨染時白了他一眼,道:“說正事。既然確定利小軍是衝你來的,那麼從車禍開始,到科技園奪標,再到鮑公山行兇,藏在幕後算計你的人,也可以確定是衛西江無疑。”
“不錯!”
林白藥看向墨染時,眼神裡全是佩服之意,嘆道:“這次多虧你!”
他是真心實意,不僅因爲墨染時及時從趙鐵樵那拿到了緊要情報,還因爲鮑公山將計就計,也是她的腦洞。
當墨染時得知衛西江私下招募兇徒,並潛入了越州,又偶然得知林白藥的野外生存課考試突然挪到了鮑公山,敏銳的察覺到兩者間存在某種關聯。
後經調查,劉飛確實是前兩天才接到學校通知,而學校通知的原因,正是蘇大那邊主動發的邀請函,提出兩校聯合考試方案,作爲今年新開課的驗收標準項目之一。
蘇大的橄欖枝,財大根本無法拒絕,所以除了武信那種受傷的意外事故,包括林白藥在內的所有人都要前往鮑公山。
準確的時間,準確的地點,最適合安排設局,又是野外荒蕪的環境,以通緝犯流竄偶遇的方式行兇,事後不用擔心警方調查,可以算得上天衣無縫。
墨染時的腦洞雖然離奇,可林白藥想起葉素商說過的那句話,找不到別的路,只要邏輯自洽,再離譜的推論也得重視。
畢竟推論錯了,無傷大雅,可要是推論對了,卻沒有做好準備,虧不虧死?
段子都出於安全考慮,力勸林白藥不要參加這次考試。
然而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衛西江躲在暗處放冷箭,不把他逼到明處來,早晚還得出大事。
所以商議之後,林白藥決定以身做餌,反過來揪住衛西江的小尾巴。
恰好前段時間應他的要求,段子都邀請了三個同樣退役的生死兄弟來越州加入銀蟾創投,適逢其會,連接風酒都沒來得及喝,臨時動用起來,驅車先頭一步,從山的另一面入了鮑公山。
他們都是在邊境和各地出過最危險任務的專業人士,悄無聲息的摸進山裡,在不驚動利小軍的前提下鎖定了幾個可疑的藏身處。
棺材是其中之一。
還有兩座閣樓,以及村後一個廢棄的地窖。
這些地方,他們都沒有進去查看,免得打草驚蛇,只是藏在暗處,進行布控和監視。
等到兩校師生上山,果不其然,林白藥沒有被分到最安全的村子口,沒有被分到一目瞭然沒有遮擋的農田地,而是分到村子中間的古井旁紮營。
而距離古井最近的,就是周圍那幾間擺放有棺材的房屋。
於是在林白藥故意輸掉遊戲,換來獨自守夜的機會,他們通過自帶的對講機,縮小了圈子,在營地周邊形成了無死角的防禦體系。
一直等到利小軍從棺材裡爬出來,躲在窗楹下,透過破碎的窗戶窺探紮營點的時候,立刻被他們發現,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合圍拿下。
全程幾乎可以說都在掌握之中,唯一的變數,是利小軍放在兜裡的手搶。
不過,搶支對別人來說是天大的兇器,可對段子都和他三個兄弟而言,那是比筷子還親近的朋友,尤其利小軍手裡這把八十年代產的老舊款,他們瞧着如同玩具。
抓到利小軍,只是第一步。
或者說是最不重要的一步。
理由很簡單,利小軍這樣的亡命徒,衛西江敢用他,就不怕他失手後把自己給供出來,所以抓了他毫無用處。
但是看事情,要看本質!
利小軍只是動手的人,可怎麼把林白藥穩穩妥妥的送到鮑公山,送到古井旁,送到最適合發生高校學生遭遇流竄通緝犯這種劇情的地點, 卻需要另外一個人的配合。
墨染時微微仰頭,道:“你找到這個人了嗎?”
“找到了!”
林白藥平靜的道:“蘇大體育老師楊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