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難道的溫柔
如故和未必知之間的事,如故也不想別人知道。
若蘭跟着去,反而不方便說話。
謝過了若蘭,從若蘭手中接過雲桂糕,朝着錦園走去。
還沒轉出幽徑花道,卻見鳳金蓮換過了一身清涼的衣服從另一條路上走來。
說清涼,那是因爲這天氣,如故這個冷習慣了的人,都穿了件薄夾襖,而鳳金蓮卻只是一身薄單衣。
鳳金蓮頭髮還溼着,身上衣服和剛纔所見的端莊完全不同,薄薄的料子貼在身上,把身上每一處妙曼曲線都勾勒得極爲誘人。
如故差點噴了出來,這纔是洗得香噴噴地送上門,任君品嚐。
鳳金蓮似乎急着見明王,沒注意到另一條路口上的如故,徑直進了錦園。
如故眉梢微揚,有好戲看。
等鳳金蓮進了錦園,如故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向錦園走去。
大冬天的,院子裡卻鳥語花香,不過是明王的臨時住處,也佈置得如此講究。
未必知這個人還真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人。
如故冷笑,別說有未必知的前科在,就算沒有,這樣奢侈的一個人,也不適合她。
不知是有人事先打點,還是明王知道有美人上門,故意支開了下人,碩大的一個院子,竟看不見一個人。
好在院子裡的路並不複雜,就算沒有指點,如故也很容易就走到一所精巧的屋所前面。
剛步上臺階,就聽見裡面傳來鳳金蓮嬌膩膩的喘息聲音。
如故眉稍一揚,送貨上門,可不是母親一個人的想法,還有人先下手了。
明王,未必知。
如故嘴角微抽翹起,真是一出好戲。
她放輕腳步,步上臺階。
不知明王是不是喜歡一覽無疑的感覺,裡屋的珠簾沒有落下,也沒設屏風,透過雕花窗格可以把裡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鳳金蓮衣衫半解,露出雪白的肩膀以及裡面鮮紅肚兜,肚兜低低地繫着,豐滿的柔軟隆起半遮半掩,晃得人眼花。
他把一個錦衣公子按軟榻上,半騎在他身上,一隻玉手搭在他肩膀上,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胸口,動作誘惑地試圖解開他的衣襟。
想來半躺在榻上的錦衣公子就是明王,也就是如故來見的未必知。
如故想到未必知的可惡之處,不由得向他看去。
他身一豔紫的燙金花軟袍,裡面是一條雪白雪緞長褲,明豔亮麗的豔穿在他身上,絲毫不覺得突兀,反而襯得整個人貴氣優雅。
錦衣公子微低了頭,長髮滑下,遮去半邊面龐,如故看不見他的長相,但那身風騷的穿着打扮,如故卻再熟悉不過。
如故皺眉,臉微微地冷了下去。
錦衣公子擡頭起來,明明沒看門口,卻像知道有人一般,微微轉臉向門口看來,露出一張妖孽嫵媚的面龐。
果然是無顏。
如故縮到門外,撇臉‘嗤’了一聲,恨不得咬那張臉的心都有。
在雲秀坊的時候,就什麼事都有無顏這妖孽插手,那時她就認定無顏就是未必知。
只是無顏一直不明着承認,而止燁等人和他關係極好,如果他是未必知,止燁和雲末他們不會不知。
如故一直以爲,如果他們都知道,一定不會獨瞞着她一個人,所以對無顏是未必知的事,仍保留了一分疑問,或許未必知真的另有他人。
現在看來,她還真高看了她府裡幾位對她的情義。
如故自嘲地笑了一下。
原來所有人都當她是猴子呢。
而她還就是上竄下蹦地耍着猴戲給他們看。
她從來沒奢望過他們誠心對她,但一而再地發現他們真的把自己排斥在外,心裡仍不是滋味。
不過這樣也好,她對他們也可以少些妄想。
她在二十一世紀時是一個人過,現在還可以那樣過下去。
只要清楚自己是一個人,就不會想着依靠誰。
那樣的話,她也會更獨立,更堅強。
看看手中的糕點,再看裡面火熱朝天的畫面,她這是進去呢,還是不進去?
進去了,可以讓那廝子彈上堂,卻生生地憋回去,給他添一添堵。
但如果無顏和鳳金蓮成了事,那麼她也就不用再擔心和他結親的事。
雖然鳳金蓮從此多了個幫手,以後或許會有許多麻煩,但總強過把自己賣給這**。
沒確認無顏是明王之前,她已經不願意。
現在一想到他那張妖孽的臉上貼着如故未婚夫的紙條,心裡就磣得慌。
這樣的騷包留給鳳金蓮再合適不過。
如故正怔怔走神,突然見無顏一個翻身,把鳳金蓮壓在身下。
想必是他被鳳金蓮誘惑得把持不住,要進入正題了。
如果鳳金蓮被搞大了肚子,越皇也不用惦記着把無顏塞給她了。
忽地想到第一次見到無顏時情景,他那東西硬硬地抵在她腰間。
如故兩眼望天,這傢伙應該不會是中看不中用的吧。
又往裡瞅了一眼,見無顏正向鳳金蓮慢慢地俯低頭,而鳳金蓮滿面羞紅,激動得整個人都在顫。
如故看得着急,這麼磨磨蹭蹭的,萬一來個人,這事可就泡湯了,恨不得在無顏屁股上踹一腳,直接幫他踹進去。
反正是要做的,早做早生兒子。
也正好讓母親死了這條心。
忽地見無顏又向門口望來,她似乎看見他嘴角噙着一抹玩意的笑意。
如故的身體急忙後縮,終究是晚了一步,和無顏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無顏衝她擠了擠右眼,嘴角浮上邪媚笑意。
那笑似挑逗,又是玩味。
他們大白天不關門的幹這事,雖然不像話,但她站在門口偷看,更不像話,被發現了,還杵在這邊接着看,越加強不像話得離了譜。
這時無顏身下的美人等得着急,輕扭着身子撒嬌,“明王。”
如故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接着看下去。
放下糕點盒,放輕腳步,退下臺階。
無顏從窗戶望出,看見如故飛快離去的背影,眼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就像獵人看見獵物正在靠近自己挖好的陷阱。
無顏直到如故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才收回視線,“公主沐浴的時候,是不是忘了漱口?”
“什麼?”鳳金蓮整個人僵住,震驚得瞬間睜大了眼。
她沐浴的時候明明漱了口的,只是爲了趕在最前面親近無顏,竟忘了含一片香茗。
但見無顏一本正經,並不像開玩笑。
鳳金蓮尋思,難道是這一路上太過辛苦,睡眠不好,引起虛火上升,讓嘴裡有了味?
她想到這裡,窘得恨不得挖下洞,一頭鑽下去。
哪裡還敢繼續下去,猛地推開半壓在她身上的無顏,拉上敞開的衣襟,翻下牀,跟見鬼一樣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公主,慢點,別跌着。”無顏好聽的謔戲嗓聲響起,“公主金枝玉葉,如果摔着碰着了,人家會心疼。”
他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鳳金蓮更尷尬得恨不得立刻遁到地底裡去,只盼多長兩條腿出來,飛撲出門。
無顏眼角噙着三分笑,若無其事地端了手邊茶水,輕啜了一口,低聲輕笑,“鳳兒,遊戲這纔開始。”
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半杯茶,才翻身下了錦榻,也不理身上弄亂了的袍子,走到門口,低頭看着地上的糕點盒,玩味地笑了一下。
他小的時候,住的那個村子就算最有錢的人家,也是窮的,除了過年過節,難得能買上一次糕點。
後來他有錢了,隔三岔五的就會讓人去京裡最好的糕點鋪買點心。
這時的他早已經不愛吃糕點,只不過讓人知道他是有愛好的,有愛好就有弱點。
他要的就是讓人覺得他有弱點。
因爲,別人眼中,只有有弱點的人,才能夠掌控。
只有給人一點想頭,他們纔會允許他在夾隙裡生存。
無顏蹲下身,打開錦盒,取了一塊糕點放進口中,吮了吮手指上粘着的糕點沫。
是越皇讓她來的。
不管是她自己要來的,還是越皇讓她來的,雖然結果一樣,但他要的感覺卻不是這樣。
他要她自己來找他,而不是受令于越皇。
否則的話,這遊戲太過沒趣。
鳳金蓮一路跑回住處,衣裳雖然已經拉好,但頭髮散亂,狼狽不堪,等在院子裡的丫頭看見,吃了一驚。
忙迎了上來。
鳳金蓮拽了貼身侍女珍兒,指着自己的嘴,“你聞聞,是不是有味?”
珍兒一臉迷惑,但見主子臉色不對,戰戰兢兢地湊上前,“沒味。”
鳳金蓮臉色沉了沉,冷道:“你聞清楚些。”
如果真是有口臭,她這臉就丟大了,以後都不知道拿什麼臉來見明王。
可是如果嘴裡沒味,那麼就是明王打發她走的藉口,而且還用了讓她這麼難堪的藉口,那就說明這次選親沒戲了。
反正臉已經丟了,她到希望是第一條。
丟臉歸丟臉,但他開始沒有拒絕她,說明他對她還是有意思的。
珍兒嚇得臉色發白,只得又湊上前聞了聞,仍然沒有味道。
但見鳳金蓮臉色難看得不是一點兩點。
她從小服侍鳳金蓮,對鳳金蓮的性格十分了解。
鳳金蓮這次去錦院,和明王生米熟成煮飯,是勢在必行的,但她這麼快就回來了,說明事情沒辦成。
而且可能出在這嘴上。
能在皇中大丫頭的位置上多年的,都是極聰明的,轉念一想,也就大概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必是明王用小姐嘴裡有味來把她打發了。
如果,照實說沒味,那麼就說明明王拒絕了她家公主,以鳳金蓮的性格,如果被拒絕了,不知會惱羞成怒成什麼樣子。
到時只會拿她自己的人出氣,她們這些下人,一個不小心就得被活活打死。
她是近身服侍的,更是站在了閻王殿的門檻上。
“有沒有味?”鳳金蓮等得不耐煩,狠狠地瞪向珍兒。
珍兒嚇得腳下一軟,跪了下去,“奴婢該死,確實有點。想必是小姐長途跋涉,太過疲憊,途中又休息不好所至,奴婢這就去請太醫來給公主看看,配兩副藥清清體內虛火。”
鳳金蓮難堪得臉上紅紅白白,最後轉黑,只差了那麼一點,居然在這上面出了岔子,又急又怒,喝道:“還不快去。”
珍兒暗鬆了口氣,爬起身,飛奔而去。
鳳金蓮在桌邊坐下,丫頭忙上來給她斟茶。
她剛飲了口茶,想起明王那張媚氣漂亮的臉,以及他一本正經的口氣,窘得滿面通紅。
越想越氣,氣急敗壞地把桌上茶具掃落在地,小丫頭嚇得個個縮頭縮腦,哪敢在這時候上來觸鳳金蓮的黴頭。
如故離開錦園,心情差得掉進了谷底,回到自己住的雅院。
三順迎了上來,見如故臉色不好,只道她見越皇相處的愉快,心下忐忑,小心地道:“雲公子來了。”
如故淡淡地嗯了一聲,邁步進屋。
雲末正坐在書桌後,拿了本書在看,看樣子已經等了一些時候。
如故淡瞟了他一眼,就歪到了榻上,閉目養神。
他們拿她當猴,她還要一直給他們耍猴戲不成?
雲末擡眼起來,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神色淡淡地,也不搭理人,微微一笑,收了起,起身走到榻邊,在榻邊坐下,“見着明王了?”
如故冷冷地向他睨去,他果然知道,“你對明王知道多少?”
“知道該知道的,如果不該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他平靜得凝視着她,沒有因爲如故知道無顏的身份有半點心虛。
如故眼裡閃過一打開詫異,她在二十一世紀,臥底訓練又何嘗不是如此?
未必知的身份是秘密,他們就算知道無顏未必知的身份,以他們的人品,也不可能告訴別人,不管和她是什麼關係,都不可能告訴她,這是信義。
對他的作法突然釋然了,然而與他拉目光一碰,卻是眉心一蹙,把臉轉開。
她接受他的做法,但不表示心裡沒有怨氣。
他輕託如故的下顎,把她的臉轉過來,令她直視着自己眼睛,目光柔和,讓人不能看去別處,“皇上可有說,知道他的身份的人只得寥寥幾人?”
如故點頭。
她和母親說話的時候,如果身邊不是沒有其他人,她一定會認爲他在母親身邊放了眼線。
連她和母親說過的話都知道,而且還說的一字不差。
“那所謂的寥寥幾人,只是皇上身邊的個別人,而不是郡主府上的任何人,包括雲末。皇上知道在她看來,不該被人知道的事,而云末知道,會如何?”
如故以前做臥底,在人家眼皮底下,就得處處小心,在不讓人察覺的情況下取得各種消息,一但被人知道,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就是死路一條。
雲末雖然不是臥底,但其中的道理卻是一樣的,皇家的殘忍不輸過黑道。
如故皺眉。
“這是站在王者的立場,而站在個人立場上。如果郡主知道了身邊人的一些不可讓人知道的秘密,比方說蕭越太子的……郡主會不會告訴雲末或者其他人?”
如故啞然,如果雲末真是殤王,也就是魔鬼教官,蕭越和前世長得一樣,而云末又見過蕭越找她,自然會想到蕭越要麼是穿越而來,要麼就是帶着前世的記憶重生。
她在懷疑雲末是殤王的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但她在他面前絕口不提,至於別人,就越加不會說了,這是她對蕭越自動的保護。
雲末把如故的神色看在眼裡,上一世,蕭越和如故之間雖然沒有越過男女界線,但不表示他們之間沒有情義,這樣的認知,讓他臉上沒有任何表示,心裡卻有些發酸不是滋味。
“不會。”如故不是大嘴巴的人,既然知道是對方的秘密,就算把話爛在肚子裡,也不會到處宣揚。
“既然如此,雲末做的有哪裡不對?”雲末眼裡噙了絲淺淺的笑意。
“你贏了。”如故嘆氣。
他只不過幾句話,就把她駁得啞口無言。
“不過是論事而已,哪來的輸贏?”雲末低低一笑,眸光變得柔和,手指輕輕摩挲她光滑得如剝皮雞蛋的面龐,氣氛頓時就得曖昧。
如故看着面前的這雙眼,不由得想到殤王面具後的那雙黑得沒有絲毫光亮的眼眸,心臟猛地一緊,怕自己迷失在這雙眼中,忙推開託在自己下顎上的手,撇開眼,不再看下去。
“郡主總是千方百計地去親近玉玄他們,爲什麼獨對雲末如此冷硬生疏?”
“你跟他們不同。”
如故深吸了口氣,想把胸口越來越濃的異樣情愫揮散。
他突然欺身上來,如故驚得身體往後一仰,他順勢俯下身來,慢慢地卻絲毫沒有猶豫地向她靠近。
如故心臟怦怦亂跳,視線不自覺得落在他光潤的脣上。
他的脣如初紅的櫻桃,水嫩得讓人想咬上一口。
如故喉嚨發緊,以爲他要吻上來,一顆心堵在了嗓子眼上,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的鼻尖幾乎擦過她的鼻尖才停下,他凝看着她的眼垂下,目光落在她因緊張而微微張着的脣上,眸子微微黯了下去,“怕把對我動心?”
他的溫熱的呼吸輕輕拂着她的臉龐,她的臉上慢慢浮上一片紅暈。
如果他不是小郎,她很樂意把他推倒,狠狠地摸兩把,抱在懷裡取暖。
但他是最毒罌粟花,一旦沾染上,她或許真會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如故受不了這份突來的心亂感覺,乾脆閉上了眼,眼不見心不煩,“我娘要我爭取下和無顏的婚事。”
他有心情在這裡跟她搞曖昧,不如去想想怎麼應付接下來的事。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如故驀地睜眼瞪着他,“你是太自信,還是根本無所謂?”
“你說呢?”
如故輕吁了口氣,真是敗給他了。
他不是軟柿子,牽線木偶,不是她想把什麼事推給他,就可以推給他的。
她只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在他需要用她的時候,自然會毫不猶豫地向她索取,至於她自己的事,就得她自己去承受,去解決。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是不?”
他擡手起來,輕輕拂開她臉龐上的一縷碎髮,“無顏還有近兩年孝期。”
如故斜睨着他手上動作,“你是想兩年後閃人,還是想讓他孝期滿之前滾蛋?”
“郡主想要哪樣?”
“想你們都滾蛋。”
他笑了,“好。”
如故翻了個白眼,把他推開。
“他家誰死了?”
無顏能靠自己之力,成爲越國的外姓王,一定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如果這樁婚事真那麼重要,這樣的人,又豈能因爲所謂的三年孝期,讓婚事泡湯?
除非死的那個人,真重要到他必須遵守這些世俗規矩。
“他的義父宋太傅。”
義父?
如故微微一怔,他居然爲義父守孝三年?
“嗯,當年太上皇坐上皇位,宋太傅可沒少出力。你娘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定爲儲君,而宋太傅是你孃的老師。宋太傅爲人正直,你娘對他十分佩服。宋太傅是唯一能讓太上皇和皇上同時信任的人。他一生未娶,只收了無顏一個義子繼承他的衣鉢。”
如故輕抿了脣,難怪無顏能周旋在太上皇和母親之間,原來有這一層關係。
“既然如此,無顏又怎麼會做戲子?”
戲子在這年代終究是低人一等的。
宋太傅雖然只是他的義父,但他繼承了宋太傅的衣鉢,又怎麼可能做這種自降身份的事?
“宋太傅這個人如閒雲野鶴,不受權勢約束,當年太上皇還沒坐上皇位的時候,欲招他爲夫,他一口回絕,讓太上皇怒不可遏。但太上皇怒歸怒,卻太過愛惜他的才華,不忍心殺他,放了他遠去。他後來才重返越國,助太上皇奪下皇位。他酷愛戲曲,閒着無事的時候,就四處遊走聽戲,無意中在一個戲班子裡看見倍受虐待的無顏,無顏捱打捱餓,不是因爲唱的不好,而是唱得太好,加上長得又太漂亮,招惹來太多他們惹不起的人。戲子如妓子,在哪個年代都不能避免。”
如故意外,沒想到無顏曾經是這樣卑微的身份,過着這樣悽慘的生活。
雲末說到這裡停下,細看如故臉上神色,不見她臉上有任何不屑,才接着說下去。
“如果是隨波逐流的,倒也罷了,偏偏無顏生了一副硬骨頭,任班主把他打得遍體鱗傷,也不肯委身給那些達宮貴人淫玩。到了臺上,依然風采依舊,彷彿身上沒有那些傷。宋太傅心生憐惜,又喜歡他的傲骨,頭一回在私事上動用了自己的權利,把無顏從戲班子裡贖了出來,收爲義子。無顏做了宋太傅的兒子,誰還敢對他動那念頭。無顏感激宋太傅,敬宋太傅如親爹,所以這孝是雷打不動的,即便是太上皇也不能強求。”
如故一直以爲無顏是個不知廉恥的貨色,沒想到花裡胡哨的他竟有這樣堅貞的一面。
想起無顏靖王府唱戲的那一次,他胸口上明明有着很重的傷,在戲臺上的時候,卻跟沒事一般。
雖然沒親眼看見無顏小的時候,在臺上帶傷唱戲的模樣,也不禁隱隱心痛,心裡漾開一種說不清的滋味,原來,他以前就是這樣過來的,也難怪宋太傅會爲他出面。
接着眼前突然晃過無顏不懷好意的眼神,驀地想起剛纔在錦園看見的那一驀,又瞥了嘴,守孝不過是不成婚禮罷了,私下裡該做的,還不是做盡了。
女人照玩照上,風流賬一大堆。
“你以前也在越國的,和無顏很熟?”
“何止是熟悉。”雲末撇臉一笑,“雲末和明王之間的事,郡主以後自然會知道。”
他眼裡多了分別樣意味,讓如故懷疑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一腿。
如故不是腐女,但他們個個長得都太漂亮,讓人忍不住往別處yy呢。
八卦分子又開始活躍,忽地翻身,把雲末反壓在身下,擠眉弄眼,“你老實交待,你和無顏是不是彼此愛慕?”
雲末失笑,“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們都老大不小了,換別人,早就妻妾成羣,可是你和他都還單着。無顏還有個孝期做藉口,那你呢?”
殤王可以說已經娶妻,可是雲末這個身份,可是單身,又不可能拿殤王的身份說事。
“雲末一直在郡主府裡,郡主的侍郎怎麼娶妻納妾?”雲末搖頭嘆氣,什麼事到了她這裡都能扭曲得不成樣子,“何況沒娶的何止雲末一個。”
她府上那幾位,全都是沒娶妻生子的。
如故啞然,訕訕地縮回按住他的手,“我忘了。”
照這麼看,他們是因爲那份協議,才耽擱了終身大事。
“不如我去求我娘,允許你們納妾生子吧。”
“……”
如故傻笑,這樣的話,當然只是玩笑話。
“那金釵到底有什麼玄機?”這個問題,她已經瞥了很久,實在憋不下去了,
雲末看着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微微一笑。
“皇上要的不過是郡主的一份心意,至於送什麼禮物,不重要。”一國之君,要什麼玩意沒有?再稀罕的東西,到她那兒也都算不上稀罕了。
“你也知道,她要的是一份心意,可是毫無誠意的東西,哪來的心意?”
“郡主不是去過張家村。”
“……”
“皇上知道郡主去過張家村,自然知道了郡主的一番心意。”
“這跟你那隻金釵有什麼關係?”如故身邊的人全是母親給她的,她沒指望自己的所作所爲不被母親知道。
“皇上雖爲帝王,卻也爲人母,她最在意的,除了郡主的心意,還有郡主的安全。身爲皇家的人,只有不被人注意,甚至被人看低,纔是最安全的。郡主連送皇上的禮物都毫無誠意,可見郡主平時當真是嬌縱慣了的,這樣的人自然是登不上臺面。登不上臺面的人,對江山又哪來的威脅?沒有威脅,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在意郡主,那麼郡主也就是最安全的。”
如故看見素錦和鳳金蓮的表情的時候,就想到了這點。
但被他左一句不上臺面,右一句不上臺面,說的臉一點一點地黑了下去。
“就算你說的有理,難道你就不能送件別緻點的款式?”那釵子做工雖然精緻,但款式真是俗得不能再俗,而且足足有半斤金子,戴在頭上能把脖子壓歪。
她的臉越黑,雲末眼裡噙着的笑意越濃,最後終於低笑出聲,“皇上自然猜得出,那隻釵子是雲末的手筆,所以無論再俗不可耐,也是雲末的眼光,不會貶低郡主的品味。”
如故撇臉不屑地‘哧’了一聲,他也知道那釵子俗,“你說我娘猜得到就猜得到?”
“郡主的事,無論鉅細,都由雲末一手操辦,而郡主從來沒理會過,皇上又怎麼會認爲是郡主的眼光?”雲末的眸子黯了下來,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氣氛又變得曖昧。
如故心臟驀地一緊,接着快速跳開,臉慢慢地紅了起來。
明知道他事無鉅細是對極品女的,柔軟的話音,仍挑起她深埋在心底的渴望,對柔情的渴望。
在二十一世紀時,她一直獨立,但內心深處,何嘗不渴望溫柔,渴望惡魔教官看在她努力的份上會對她好些。
可是穿越回來,她渴望能溫柔的惡魔教官,變成了暴虐的殤王,她被他蹂躪的身下。
殘酷的事實讓她徹底的從夢中醒來,開始正視最後一次見他那夜的殘酷經歷。
他對她的作法固然極端殘忍,但她卻恨不起他來。
雖然不恨,卻把對他的溫柔的渴望埋入了心底深處,再不容任何人觸碰。
而云末簡單的幾句話,卻將她心揭開,露出裡面渴望溫情的萌芽。
但這個人藏的太深,一旦陷進去,可能真的是被他賣了,還在給他數錢。
如故強行轉開頭,避開他的視線,下了軟榻,去桌邊拿茶杯倒茶來掩飾內心的慌亂。
心亂則亂,拿着茶杯的手一滑,杯子失手跌落在地上,破成幾片。
她早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處理,杯子摔壞了,也沒想到叫下人,自己蹲下身去拾碎片。
指尖被尖銳的碎片刺破,她早已經習慣了受傷,指頭上的那點痛,她根本不會在意,正想接着去拾其他碎片。
雲末快步過來,在他身邊蹲下,握住她的手,拿下她手中碎片,將她滲血的手指放進自己口中。
如故看着他的動作鼻子微微一酸。
忙低下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淚意,把手從他口中縮了回來。
被刺破的手指還沒能止血。
他取出乾淨絲帕,仔細地包紮了她的傷口,“怎麼這麼不小心?”語氣帶着寵溺的責備。
這口氣,這聲音和兒時的小郎一模一樣。
如故內心如浪濤狂涌,再壓不下去,突然把他按倒,伸手極快地去扯他的衣襟。
他眼裡閃過一抹意外,靜躺着沒阻止她的動作。
雲末平時做事一板一眼,什麼事都要做得最好,穿衣服自然也穿戴得整整齊齊,裡外三件,一件不漏,所有繫帶都系得好好的。
如故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的衣服繫帶扯開,把他的衣裳扒開。
他有一副好身板,她是早就見過的,絕不像尋常文弱男子那樣,要麼瘦得一排肋骨包着一層皮,要麼鬆泡泡的一包肉,結實緊緻,沒有半點贅肉。
如故徑直往他肩膀上看去,他肩膀上的肌膚和別處一模一樣,沒有色差,也沒有不正常的粗細差異。
殤王后肩膀上那麼明顯的紋身,除非在上面蓋一層皮,否則根本遮蓋不了。
聽說世上有人能做出,讓人看不出真假的人皮面具。
但不管再怎麼精美的人皮面具,都要靠髮際,耳後等這些隱蔽的地方做掩飾。
如故手指順着雲末的肩膀,向他脖子方向慢慢地摸上去,沒發現有任何不平整的痕跡,又慢慢地往下摸,一直摸到他胸脯上。
她但手過之處柔滑溫軟,舒服得要命,明明只是爲了找接口,心臟卻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臉上像火燒一樣,火辣辣地燙。
雲末一笑,“雲末的肩膀上要被郡主看出花來了。”
如故偷瞟了他一眼,繼續往下抹。
雲末忽地翻身,把如故壓在身下,衣裳垂下,他的身體掩在陰影裡,更難看得清楚。
“郡主想找什麼,不如告訴雲末,雲末或許知道。”
如故心想,告訴你了,你能說實話?
她的手撐在他的胸脯上,他胸脯上的溫暖,讓她冰冷的掌心變得暖和。
換成平時,如故一定會舒服得花心怒放,這時心裡卻不是滋味。
鬱悶每次殤王對她爲所欲爲的時候,他們都總是貼得很近,近到她沒辦法看清楚他的身體。
而且她總是排斥,排斥到不肯看他的身體,沒有把他推開些,仔細看一看他的身體長成什麼樣子。
只憑着眼角那點餘光,哪裡看得清楚。
就算她把他整個剝掉,也無法確認這身體和殤王的身體是不是一個。
突然見雲末低頭,鎖着她的眼,向她的脣吻落下來。
如故心頭一緊,忙撇臉避開,他這一吻吻空,落在她耳邊上。
他的呼吸輕拂在她的耳邊,綿長而細軟,讓如故的心臟怦然亂跳。
她迷惑,如果他是小郎,爲什麼這樣都看不出後肩上的圖紋?
如故正怔怔走神,突然聽雲末道:“郡主這麼主動,難道不是想……”聲音曖昧。
如故轉過臉看他,脣幾乎貼上了他的脣。
四目相對,他眼裡都沒有半點**。
如故笑了,他是用這樣的辦法讓她停下。
“害怕?”害怕她在他身體上找出什麼破綻。
“郡主認爲雲末會怕?”
“既然不怕,爲什麼要打斷?”
“只是不喜歡被人剝光了來查的感覺。”
如故仔細得恨不得把頭髮絲都剝開來看的做法,就連蠢才都能看得出她別有用心,更別說聰明到極點的他了。
這樣的方式沒有人會喜歡,當初雲末同樣懷疑她身份,如果他也用這樣的方式檢查,她同樣接受不了。
但她除了這個辦法,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解除心裡的迷惑。
他壓伏在她身上,脣幾乎貼着脣,彼此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看上去親密無間,但無聲的硝煙正慢慢地蔓延。
“郡……”三順進來,看見疊壓在一起的兩個人,嚇得立刻閉嘴,忙低頭垂眼,唯恐再看見不該看的,慢慢退開,退到看不見二人的地方,卻不離開。
三順是個有分寸的姑娘,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看見這種情況,一定會趕緊退出去,而不會堅持留下。
雲末翻身而起,順手扶起如故,爲她整理好亂了的髮絲,才拉攏自己的衣衫。
“什麼事?”如故順勢在軟榻上坐下,端起了茶殼給雲末斟茶,好像他們剛纔根本沒有發生過那些不愉快的事。
三順聽見叫喚,纔敢走近,“明王請郡主過去。”
如故眉梢輕挑,感情無顏那廝辦完事,看見了門口的糕點想起她來了。
向雲末看去,結果雲末卻正端着如故給他斟的那杯茶,輕吹慢飲,完全沒有要理會這件事的意思。
如故暗罵了聲,狐狸。
起了身向外走。
這時雲末才雲淡風輕地道:“郡主可以讓他自己過來的。”
“讓他過來3p嗎?”如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也好。”他一個正人君子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讓如故差點噴了血,但他眼裡沒有半分認真。
如故氣得笑,“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氣我吧,等哪天把我氣掛了,大家一拍兩散。”
雲末微微一笑,繼續喝自己的茶,也沒要離開的意思,“郡主儘管去,如果不耐煩他,就說我在這裡等着。雖然不能把他怎麼樣,卻也能給他添一陣的堵。”
如故更懷疑他們之間的不明關係。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她在和無顏搶男人,如果無顏聽見說他在她這裡,就會吃醋添堵。
“又在想什麼?”雲末瞧着如故疑惑的神色,眉心不由得微微一蹙。
“其實,你和無顏挺配。不如我和他把婚事定下來,然後明裡我和他是夫妻,實際上你們可以一屋住着,一牀睡着,方便又自在。”一個腹黑,一個滿肚子壞水,絕配。
雲末剛喝了口茶,冷不丁聽見這話,被嗆得一陣咳。
他自認能揣摩人心,但對如故腦子裡的那些不管男女,胡亂配對的亂七八糟想法,實在無力應付。
如故看着他吃鱉,心情好了不少,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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