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我何時要過天下?”蘇之時道,“我當武林盟主,不過是爲了正義二字,若有人比我做的更好,我隨時可以退位讓賢。”他指着沈士手中的安悅,“而她,是我在這世間最爲重要的人,我想,如果我不是武林盟主,大約你不會找我,若我此刻就再也不當武林盟主,你是否願意放過她。”
“之時......”安悅想起之前蘇之時和她談心,說他除了想要好好的照顧她之外,唯一覺得值得去做的,就是維護武林的和平。他本無意於武林盟主,可既然命運這樣安排,他想做好。
爲了武林中的事情,他時常日夜不睡,愁眉不展,凡是能夠讓人得利益的事情,他總讓別人把好處佔盡,從來不考慮自己是否得到。這也成了武林中人願意擁護他的原因,大家都知道,跟着他,不會總是過着提心吊膽的生活,擁護他,武林中人也可生兒育女,盡享天倫之樂。
“沈士,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安悅看向身邊的沈士,“你究竟想要什麼?”
沈士不語。
安悅又道,“你說我騙你,依我來,你纔是那個從頭到尾都在玩弄於我的人。你故意與我親近,不過是爲了今日,不過是爲了讓我心甘情願跳進你設下的圈套裡......呵!我真傻,竟然會相信你!”竟然,會對你這樣的人動心。
大抵她真的對沈士產生了情愫,不然此時此刻,心底不會這樣難受。
什麼有意於她!什麼爲了她夜不能寐!什麼非要和她相見,還......吻了她。
統統都是騙人的!
沈士抓着安悅的肩膀,安悅擡手打落,沈士立刻伸出另外一隻手去抓安悅,安悅後退數步,眸光凌厲,甩出手腕上的銀線,豈料,沈士也放出了自己手腕上的銀線,兩條線纏繞在一起,安悅大吃一驚,疑惑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做武器,下一秒,奮力收手,兩條銀線纏繞的部分應聲而斷。
安悅因爲用力太大,受到反噬,腳下不穩,朝着地面跌去,蘇之時見此,一躍而起,接住安悅,穩穩的抱在懷中,又喊上墨深,三人離開此地。
莫如是作勢要追,沈士擡手製止。
“尊主,他們......”莫如是正要說,卻見沈士纏繞着銀線的手腕正在滴血,忙命人喚來毒聖罌粟爲其治傷。”
罌粟爲沈士的傷口上過藥之後,說道,“尊主已經多年不曾被誰傷過,今日怎敗給一個小小女子。”
“多嘴。”
“是是是!我多嘴!誰人不知釋殺殿內,尊主冷麪無情,殺人如麻,而我,生的貌如女子,最喜說話。”他望向沈士道,“尊主,你該不會是喜歡那個安悅吧?”
沈士擡眸,給了他一個冷冰冰的眼神。
“哎喲!嚇唬我是不是?你別忘了,你手上的傷還是我幫你上的藥,包紮的!你就算生氣,何必對着我?我也不奢望你記着我一點點的恩情,只求你啊千萬顧着點兒自己,“情”之一字最是傷人,若你愛上誰,便要做好多年精心籌備的大業毀之一旦。”
沈士懶洋洋說道,“罌粟,你的舌頭怕是不想要了。”
他神情慵懶,手上卻利索,撈起罌粟藥箱內給人刮骨的刀,甩了出去。
只聽“砰”的一聲,正紮在與罌粟嘴巴平行的地方。
罌粟自然嚇了一跳,知道沈士真生氣了,可他嘴碎啊!嘟嘟囔囔道,“你是真不知道誰對你好,可別不聽勸,好話我就只說一遍,別回頭你一頭栽進去了,又鑽你那閉關修煉的黑山洞裡哭去!”
沈士已經做勢要站起來了,罌粟忙收拾東西,也不顧不上整理了,呼呼啦啦全抱在懷裡,丟下句,“你別不知好歹,我我我!我我我!我明天再來給你包紮你要是還想弄死我,我就不來了!不!你乾脆弄死我好了!省得我整日裡提心吊膽!”
嘴裡的話喊完,人也跑沒影了。
沈士垂頭站在那兒,瞥了一眼手腕上纏着的白布,不遠處的地上扔着斷了的雪銀線——妹妹啊妹妹,你怎麼敢?傷害哥哥。
蘇之時帶着安悅和墨深離開沈府之後,立刻前去擎空酒樓退房,後僱了一輛馬車,帶着安悅和墨深離開空城。
安悅受了點傷,行動受阻,可她還是想與皇昊道別,遂命蘇之時將馬車停到皇宮門口,由墨深扶着去見皇昊。
御書房內,她強忍着滿身的不適,對皇昊道,“弟弟,我要回白素山莊了。你不必過多的問什麼,我只想告訴你,既然你做了這錄國皇上,就好好做,決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將錄國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再去考慮自己。”
她讓墨深扶她起來,又暗中推開墨深,上前幾步,抱住皇昊,“姐姐也希望你可以越來越好,但,與黛國開戰之事,請你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再三考慮。若你今後有任何想法,都可寫信告訴我。姐姐不在,你照顧好自己。”
皇昊內心對安悅滿是不捨。
安悅在他身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什麼都可以不用再去依靠沈士,從沈士那兒尋求某種安全感。可安悅要走了,他的心也空了,接下來......他只能依靠沈士的幫助,讓錄國乃至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姐姐......”他想說——你能不能別走。
可他說不出口。
“姐姐,我會寫信給你的。”
“好。”
安悅與墨深離開皇宮,上了馬車。蘇之時親自趕車,離開空城。
“妻主,你還好麼?”
安悅道,“我沒事,我不過是被自己的力量反噬,調息一下就好。”
墨深點了點頭,爲了讓安悅專心調理自身,就從馬車內探身出來,在蘇之時的身邊坐下。
“我們這是要回白素山莊麼?”
“先找醫館讓妻主療傷。”
“那爲什麼不在空城?”
蘇之時皺眉道,“沈士這個人讓人不放心,留在空城,只怕會很快被他的人找到,出城穩妥一些。”
墨深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馬車快速前行,成片成片的白樺林朝後倒去。幸而今日微風,馬兒跑的快一些,也不會受到風阻。蘇之時與墨深並排坐着,兩人無話,專心趕路。官道的路平坦而寬闊,蘇之時一面專心趕路,一面尋找着醫館,雖然路邊醫館幾乎沒有可能,但天無絕人之路。
墨深本不想提及安悅正在馬車內調理自身,可見蘇之時這樣辛苦,又神經緊繃,便道,“之時,或許沒有醫館也無妨,妻主說,她能夠自己調息。你忘了麼?神醫冊子在妻主身上,上面有療養保養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