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墨現在還在自顧自地做着自己悠閒的事情,好像這一切對她而言,都和這茶館裡的茶水和點心那麼平常,她就像閒聊一樣隨便和田至孝表達了這麼個意思——哦,原來是布褪色了,難怪你要坐我對面。
好像就是那麼平常而且理所應當的樣子。
“果然……是你布的局……”田至孝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能使得自己的語氣不至於像咬牙切齒,當然他的手放在桌子下的膝蓋上,指關節都在微微地顫抖。
初冬的陽光暖暖地照進來,唐雨墨把手中的毛筆擱下,伸了個懶腰,而後和田至孝對望了一眼……
“幕後的人,果然是你……”田至孝重複了一遍,儘管在此之前他就已經懷疑是唐雨墨,也猜測這次田家的事情是不是和沈潤山夫婦有直接關係,而且大概在心裡已經下了定論,不然他不會過來坐在唐雨墨對面。但其實,至少是現在,他沒有想到唐雨墨會以這樣的態度和他說出這麼一句話。
不管怎麼樣的懷疑到底都不是事實,他還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證實,所以他這些天開始和唐雨墨打招呼,包括剛纔在她面前坐下,都還只是想去試探她,心裡還在想着該怎麼樣從對方的行爲裡看出一些端倪來。之前他聽到唐雨墨說到一些什麼化學啊金屬的,心裡還在想着她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難保布料褪色的事情是和她有關,正準備慢慢試探最終得出結論。可是萬萬沒想到,唐雨墨居然就那樣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就直接把他的謎團直接給了個答案,以這樣漫不經心卻又簡單粗暴的方式。
這實在是不合情理,這樣一個巧妙的佈局,居然選擇在這樣一個時機這麼沒有技巧的攤牌麼?在這一個那麼隨便的場合,那麼不假思索的態度,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把答案給說了?各種奇特的感覺在田至孝心裡一起涌來,猶如決堤的洪水,雖然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樣的衝擊還是非常震撼的。
他正了正神,等着唐雨墨接下去有沒有什麼犀利話語。
但是,唐雨墨不過是瞄了他一眼,又開始伸過手去幫她自己加茶:“你爲什麼看起來那麼生氣?”
唐雨墨這句話說的雲淡風輕,她就這樣淡淡地笑着,眼睛帶着點好奇的味道,好像很無辜很無害的詢問。田至孝卻因爲她這樣的態度一瞬間幾乎要被憤怒衝破胸膛。
爲什麼看起來那麼生氣?爲什麼?當然是因爲……
因爲……
田至孝的身子陡然伸直,好像要跳起來,但是很快,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作爲一個自食其果的盜竊者這樣生氣確實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他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頹然跌坐在椅子上,他就這樣靠着椅背,彷彿沒有了力氣,諷刺地笑了笑:“果然是你布的局……大家都沒想到……”
唐雨墨搖搖頭,漫不經心地說:“這是沈田兩家的事,事已如此,是誰佈局有什麼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