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下大同
聽到苗然都這麼說,病人兒子也忍不住問:“高大夫,舌頭給藥有科學依據嗎?”
正在給病人點舌的高源,頭都沒擡就道:“你別聽她頂嘴,他們西醫用硝酸甘油治心絞痛的時候,不也是舌下含服嘛。”
病人兒子立刻轉頭看苗然。
苗然卻道:“我們的舌下給藥,是爲了避免首過效應,讓藥物可以通過口腔黏膜的毛細血管壁立即吸收,達到急救的效果。不僅僅侷限於急救心臟的藥,也有降血壓的,也有治胃潰瘍的。這並不代表,舌頭跟心臟是有直接聯繫,舌下服用也是通過血液循環給藥的。”
高源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苗然也沒想到高源這麼輕易就服軟了,她乘勝追擊:“那你是覺得舌爲心之苗的理論,也是通過口腔的毛細血管進入血液循環?還是你認爲有一根看不見的經絡,連接了舌頭和心臟?”
高源很光棍道:“不知道。”
苗然見高源也被自己問住了,她不由有些得意地往後面看了看。
後面的醫生也露出些許輕視之色,別看高源吹牛吹的那麼響,還說他一個人就比整個市醫院要強。你看,不還是被問的啞口無言嗎?
趙煥章也輕嘆一聲,有些同情地看着高源,當初他也是被這樣頂的下不來臺,弄得他很尷尬,也不知道高源大夫的心理承受能力會不會好一些?
他惆悵地看看苗然,心中生出懼意,這女的是真難弄啊!
苗然覺得優勢在我,就有些得理不饒人了,她道:“原來高大夫也有解釋不清楚的東西啊,早就聽人說整個市醫院都比不過高大夫一個人呢,也不知道是誰在瞎傳,敗壞高大夫名聲。”
病人兒子下意識接過來,弄得自己一愣,又想說兩句不太好聽的,卻被高源打斷了:“你爸醒了。”
連在最後的趙煥章也呆住了,他又想到了之前抗流感的時候,他們全診所的刺頭兒被高源支配的感覺。
高源捏了捏病人的左側手腳,原本左側手腳僵硬,現在已經回軟很多了。
喬正醫生見現場氣氛有些尷尬,他便打趣道:“能跟高大夫合作,這是我們的榮幸啊,畢竟高大夫可是一個人能比過整個市醫院呢。”
此時,門口突然來了一個年輕人,他敲敲門,問:“打擾一下,我剛在下面新生聯合診所聽說中醫高源大夫來縣醫院了?”
苗然也是一愣,他們忙活了半天,病人還在昏迷,高源過來塗了半個小時舌頭,病人就醒了?
這幫醫生面面相覷,見效這麼快嗎?
“爸,爸,你怎麼樣了?”病人兒子趕緊呼喚。
可這就已經讓病人兒子大爲驚喜了,他轉身就握住了高源的手,嘴裡的話立刻變了:“哎呀,神醫呀!”
高源說:“現在的政策是鼓勵有研究能力的醫院組織西醫研究中醫,南通那邊就在研究季德勝蛇藥,報紙上登過好幾回了。組織西醫學習中醫班呢,不是爲了分一個高低輸贏。”
“呃!”病人答應一聲,神志稍稍清醒一些,但還是沒辦法說話。
病人兒子是越想心裡越慌,糾結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了,他走到高源身邊,正準備說話。
高源卻順勢把小碗遞給了他。
“既然目標一致,我們爲什麼不能去求這個同,而存下我們理論上的異呢?就像治這個中風病人,你們用你們的生命維持,防止併發症。我用我的心主神明,點舌給藥,不是一起達到我們共同的心願了嗎?”
“啪啪。”喬正醫生都給高源鼓掌了。
高源微笑搖搖頭,然後看向了苗然,又對病人兒子道:“我可不是神醫,沒看剛纔我被問的啞口無言嗎?”
媽耶,高政委又出來了!
趙煥章看高源,貌似看見高源腦袋後面布靈布靈冒着一圈光。
見狀,苗然搖了搖頭,她早就覺得中醫的治病邏輯不能自洽。不管是全縣第一的李潤玉,還是衛協會的副主任嚴橋,亦或者是知名大夫趙煥章,還是眼前這個口出狂言的高源,沒一個能解答她的問題的。
高源道:“點舌給藥呢,我們一般用於昏迷病人的急救,遵循的理論就是舌爲心之苗,還有心主神明。應用之後,效果也很好,的確能快速使昏迷病人甦醒過來。”
高源問:“怎麼了?”
“爸。”病人兒子驚呼一聲,趕緊把碗放下。
“我不知道是藥物通過口腔進入血液循環,是遵循我們中醫的歸經理論去心經了呢。還是依照你們的理論,去大腦了。這不是我該考慮的,而是你們應該研究的,因爲這是西醫的理論。”
“啊?”病人兒子還以爲聽錯了。
縮在角落裡面的趙煥章噔的一下就跳出來了。
後面那羣醫生也都臉色難看起來。
連病人兒子也有些慌了,這麼出名的高源大夫居然被頂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高源的形象都要在他心裡破滅了,他甚至在想齊東昇是不是在忽悠他,還是說上次的治癒只是偶合幸中?
衆人又看高源。
苗然呆愣愣地看着高源,沒想到她一直這麼不友善地頂撞高源,高源最後竟然還爲她說話。
其他醫生也有些尷尬,就等着高源發難。
高源卻不以爲意。
小田大夫看了一眼血壓表,說:“血壓降下來了,200/180”
苗然被說的又是尷尬,又是羞臊。
“是希望我們能增加了解,能更好合作。我們很希望你們可以研究中醫藥,可以推廣出去讓更多病人受益。我更希望,能與你們合作,利用彼此的優勢,共同治癒更多的患者。因爲,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同。”
喬正醫生和小田醫生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知道高源醫術高明,但沒想到還是栽在了苗然這個女人手上,這女人不愧是名中醫殺手。
“嗯。”病人兒子見高源都這麼說了,他也就不發作了。
病人兒子看向了苗然,忍不住“呵”了一下,原本醞釀的不好聽的話,現在用出來了:“能說有什麼用?治不了病啊。辯論那麼強,幹嘛不去做宣傳?”
“中西醫的理論的確不同,但並不完全相悖。我們都會用舌頭給藥,只不過你們聊得是血液循環,我們說的是歸經。可我們的最終目的都是爲了治癒疾病啊。”
其他人也笑,現場氣氛總算輕鬆一些了。
趙煥章黯然地退到角落,已經在想等會兒要怎麼安慰高源了。
趙煥章也露出了笑臉。
後面的醫生也紛紛吃驚。
那年輕人詢問:“你就是治好齊東昇主任孫子的高源大夫吧,你之前說過市醫院病危出院的病人都能送到你這裡的,是吧?”
高源對他們道:“先給病人測個血壓吧。”
這些醫生也都驚住了,他們驚訝於高源的氣量和心胸。換做他們,被頂了這麼長時間,他們可不一定能這麼心平氣和。
趙煥章又緊張起來了,他是既怕高源吃虧,又怕高源跟他們結仇。
這話一出,對面衆人全都呆住了。
高源搖頭笑笑:“一時玩笑,貽笑大方了。”
衆人齊齊看向高源。
高源這才吐出一口氣,神色輕鬆一些,然後對苗然說:“剛纔比較忙,所以沒空迴應你的疑問。”
苗然頓時尷尬無比,臉都紅了。
小田醫生趕緊拿着儀器過去。
苗然神色一黯,她就知道高源不會那麼輕鬆就揭過剛纔的事情。
高源幫他們解釋了一下:“可不能這麼說,他們的供氧、降血壓、還有輸液等手段提供了不小的助力,不然我怕很難見效這麼快吧。”
苗然被說的滿臉臊紅,高源的境界遠在她上面。她還在逞口舌之利,人家都快天下大同了。
高源一愣。
其他人臉色也紛紛古怪起來,好傢伙,還真有人慕這個名來的。
“這……”不等喬正說完。
那年輕人又補問了一句:“那麼,省醫院病危出來的,能送你這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