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驚夜,犬吠陽,這是亙古不變的老話!
其意是說貓悚然驚叫的時候,通常這個夜晚都是註定不平靜的,但只要能夠熬到狗吠聲起,那也就意味着一切麻煩都將復歸到了平靜當中。
貓狗,是尋常人家常飼養之物,如同相通陽,夢連陰一樣,這兩種動物也是有着各自的寓意。
貓通常都能夠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如果驚現異聲的話,那就說明將會撞見妖邪之事,本着相生相剋的原則,這種事情通常都是能夠用狗血來化解的。
尤其是黑狗血,和黑驢蹄子、豬頂鬃毛、牛的犄角一樣,對於一些邪祟之物都有着極強的剋制作用,這些也都是老祖宗們千百次實踐驗證的結果。
此時,日裹殘陽頹勢而落,將夜之象包雜大漲的陰勢而起,所以這聲貓叫頓時讓我的心顫了一下,同時也意味着,我們一直所防範的東西要來了。
喵……
第一聲貓叫從外面傳來的時候,讓我們所有人的心都是懸了起來,所以場面也就陷入到了死一樣的寂靜當中,而偏偏在這個時候,貓又叫了。
這叫聲就像是一把刀子戳在了我的胸口,讓我身體出現了微微顫抖的同時,額頭也是冒出了一些冷汗,我知道這回是真的碰上硬茬子了。
“嗖嗖嗖……”
那貓叫聲還在迴盪的時候,我聽到牆頭那裡傳來了一道道的破風聲,而後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便是出現了,一隻只蜷骨拱身,頸毛倒豎的貓出現了。
貓的體態向來都是極爲優雅的,但正如老實人發起狠來能讓屠夫逼退三舍一樣,當這些貓的捨棄了高雅之姿,呈現出來的便是令人崩心裂膽的猙獰。
它們的眼睛裡面閃爍着兇光,爪子從那毛掌之中刺出,撓在琉璃瓦上面,發出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讓人如同置身於老鴰泣血、野鬼啼哭的夜晚。
嘎嘣、嘎嘣……
咔嚓、咔嚓……
就在我剛想招呼蔣薇的時候,清脆且密集的聲音已經是落入了耳中,當我扭頭看過去的時候,一顆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後背更是泛起了溼冷的寒意。
屋頂上面的紫光閣,在這個時候已經是塌了,那些瀰漫着衰敗氣息的瓦片,更是出現了一道道的碎痕,並且還有一股股的細小的暗紅水流滴淌下來。
“這是龍骨斷了?”
陽宅的風水堪輿之中,陰陽兩穴是夯實的地基,可以稱作是陽宅的雙足,而那龍骨則象徵着陽宅的脊樑,承載天象的紫光閣便是陽宅的頸頂。
如今陰陽兩穴相容,便等同於是斷了雙足,龍骨泛血而枯,寓意着脊樑已經被折斷,而紫光閣的坍塌,更是可以比喻爲一個人被斬掉了首級。
上述三種情況哪怕是碰到一種,這座宅子裡面的人都會非死即傷,可怕的是我們所處的這座庭院,三種大凶之象竟然同時呈現了出來,足以想見這麻煩有令人頭疼。
我心中十分清楚,宅子出現異象,並非是因這些貓出現所引起的,根由是何馬進入了陽穴當中,陰陽相見的結果,所以我趕緊望了過去,期望那裡不會出現什麼差池。
但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那裡的情況一樣是不容樂觀的,刨去臉色痛苦扭曲的何馬,就說那被我掘開的陽穴,周圍已經是呈現出了一抹抹的殷紅。
俗語常說萬物有靈,這萬物所囊括的可不僅僅是人、畜、草、木,從玄學的角度來說,任何東西其實都是有靈的,恰如五彩真龍穴中的那一眼地泉,又恰如我眼前的這處陽穴。
只不過,它們都沒有逃過死劫!
地泉乾涸了,這陽穴也正在衰敗着……
“十三,怎麼辦?”在我心神大震的時候,蔣薇已經是走到了我的跟前,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陰陽相見,非死即殘,你知不知道那報應是什麼,又什麼時候降臨?”貓的出現、已經昭示了要來之物的可怕,能不能應付過去都兩說,所以我不希望報應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降臨。
“不知道!”
蔣薇搖搖頭:“觀風望氣、尋龍入地這些難不倒我,可陰陽相見的報應我洞悉不到分毫。”
“那你趕緊離開這裡!”反正已經這樣了,那就放手一搏吧。
“你呢?”蔣薇擔憂的望着我。
“我沒事兒,我有自保的方法!”其實這話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在吹牛逼,或者說不希望蔣薇留下來以身犯險,如果我真的有萬全之策,也就不至於緊張成這個德行了。
“十三,你保重!”我不知道蔣薇是真實誠,還是對我無條件的信任,總之當我的話剛剛落下,她已經是朝着廚房那裡走了過去,讓我心裡叫苦不迭。
這他媽的都火燒腚溝子了,我還打腫了臉充什麼胖子?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的是留了一手,當蔣薇離開之後,我趕緊走到了牀頭那裡,隨後扳開那個夾層,從裡面取出了一根古香古色的狼毫。
狼毫是毛筆的一種,通常都是用黃鼠狼尾部的毛製成,上佳之品爲野狼尾毛,故名。
樑同書《筆史·狼毫》註解:筆有豐狐、蟓蛉、龍筋、虎僕及猩毛和狼毫。”
野狼的尾毛之所以被稱之爲上品,不光是適宜走筆行書,栩畫開光,更因爲這是唯一能夠繪製辟邪圖的東西,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寅就曾用狼毫畫過一幅《鎮妖避邪圖》。
傳聞此圖收筆之時,曾經引發過異象震動,方圓百里孤墳哀嚎、野屋悽吟,無數邪祟入體的孱弱之人,面發紅光、福起印堂,康體而起瑞氣盈野。
我手中的這根狼毫,是爺爺的衆多收藏之一,夾於桃木牀頭的目的是爲了養,唯有用盛陽之物孕養,這狼毫走龍蛇的時候,纔會有極大的效果。
這根狼毫是爺爺爲數不多的珍視之物,所以我很清楚它的分量,但此時我已經是顧不得那麼多了,再貴重的東西,都不如自己這條命來的實在。
“何馬,你記住了,稍後我會送你一張牀,當我讓你躺下的時候,你就要乖乖的躺下,我不讓你起來,你死都不能動知道嗎?”
“知道,知道!”何馬忙不迭的點頭。
從他的口中得到迴應之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提狼毫走到了那陽穴的跟前,隨後沾染上裡面的殷紅之物,開始從牀頭那裡畫了下來。
“宅已死,人安睡,天爲被,地爲牀,蓋的便是這一宅瑞祥!”
口中如此唸叨着,我的動作也是加快了起來,隨着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紅色紋路被畫出來,配上那牀頭之後,一張栩栩如生的牀也呈現了出來。
“躺下!”
當牀的形狀被畫出來之後,我朝着何馬喊了一聲,隨後又叮囑道:“記住,你躺下的時候,要將屁股擱置到陽穴之中,還是那句話,不要亂動。”
“是,是……”
何馬本身代表着這宅子*,我弄出了這麼多的盛陽之物,他自然是十分痛苦的,可螻蟻尚且貪生,更莫說這個怕死之人了,乖乖的躺了下來。
看到他躺下之後,我又將那四個青銅老物件兒給拿了起來,這原本是爺爺掛在家裡鎮宅的四方獸,能夠驅邪避諱,引福降瑞,用他的話說千金都不換。
千金不換,用命總能換吧?
於是我將其擱置在了牀的四方:“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青龍盤東招祥瑞,朱雀翔南引天陽,白虎臥西鎮幽煞,玄武蟄北妖邪藏!”
將這鎮宅的東西也擱置好之後,我終於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番折騰弄的我是大汗淋漓的,終於能夠喘口氣了,但願這些東西能夠扛過去吧。
然而,我這口氣還沒有出完,就聽到廚房裡的蔣薇發出了一聲焦急的呼喊:“十三,小心你的頭頂,快閃開!”
我壓根兒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還是本能的想要離開原地,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些累的原因,總之我的雙腿出現了一些遲鈍,身體搖晃了一下,卻沒有邁出去腳步
“十三,你他孃的快閃開!”
我的雙腿突然陷入了僵硬,但頭還能轉動,當我順着聲音望過去的時候,發現胖子正面色蒼白的朝我奔過來,那眼睛裡面藏着深深的恐懼。
我不知道他在我的頭頂看到了什麼,但我卻看清楚了他身後的東西!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一件隨風擺動、如影隨行的血色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