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婓彬進入敦司所住的廂房內,看到躺在牀上病入膏肓的敦司,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枯瘦的人,會是那個曾經強壯,神采奕奕的敦司。
只見他,臉色白得像一張紙,顴骨高高地凸起,眼睛沒有光彩。往日古銅色健康的臉色此時蠟黃得沒有一點血色,如同一張枯萎乾癟的黃菜葉,原先那豐潤的雙頰瘦下去了,瘦削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裡。
他的眼窩深陷,一雙蠟球似的呆滯的眼睛突兀出來,顯得有點嚇人,他並沒有睡着,兩眼無力地睜着,呼吸十分微弱。
看見房間圍了那麼多人,他卻絲毫反應也沒有,只是用一雙悲涼的眼睛無神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整個人呆滯得像植物人一樣。
“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敦司變得這副模樣?”韓婓彬忍不住追問。
“哼,你還有臉問?還不是被你們害的?自從你們婚宴回來以後,他就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神不守舍,飯也不想吃,覺也不睡,經常獨坐發呆,久而久之整個人就日益枯瘦,漸漸病入膏肓……”劉秀麗一邊說着,一邊抽噎連連,最終忍不住淚如雨下。
“劉小姐,不要太傷心了,我這就替他號號脈,他病得並不算太嚴重,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你不要那麼悲觀了。”韓婓彬心裡也感到愧疚,他一邊安慰劉秀麗,一邊放下藥箱,坐到牀邊幫敦司把脈診治。
“真的嗎?敦公子還有救,太好了!”聽見敦司還有一線生機,劉秀麗這才破涕爲笑。
“所謂“正氣存內,邪不可幹。”“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疾病的發生、發展及其轉歸歷程,就是人體內正氣和邪氣彼此鬥爭的歷程。敦司就是因爲終日茶飯不思,導致身體虛弱,讓處於體內的邪氣戰勝正氣,處於相對於優勢,纔會病趨惡化。”韓婓彬替敦司號完脈,得出了他的病因。
劉耿着急地插嘴道:“我也知道這點,所以翻閱了許多醫書,嘗試了各種藥方,可是就是不見效啊!”
“《內經》雲: “陷下則灸之”。 敦司是因臟腑、經絡之身體虛弱弱,中氣不足,使氣血和內臟失去其固攝能力而出現的一系列身體虛弱下陷,藥物治療只能治標,並不能治本。治本的方法是灸治爲主,藥物爲輔。”
“韓大夫不愧爲美譽京城的名醫,果然是醫術精湛,老夫自愧不如!”
“哪裡,前輩太擡舉
在下了……”
“別再繼續互相恭維了,救人要緊。”劉秀麗擔憂敦司,她立刻打斷他們,要韓婓彬少說話,多做事。
“好的,我馬上爲他鍼灸。”韓婓彬把敦司從牀上扶坐起來,從藥箱裡取出一盒銀針。他褪去敦司汗溼的上衣,在他的百會、神解、氣海、關元、中院、脾俞、胃俞、腎俞、足三裡等穴位都刺入銀針。
“喂,你給刺那麼多針,是不是想以診治做藉口,來暗害他啊!”劉秀麗見到敦司身上紮了那麼多支銀針,想必他一定會很疼,她心疼極了,同時也對韓婓彬的醫術產生了懷疑。
“怎麼會?鍼灸這些穴位,可以補中益氣、開陽舉陷。”說罷,韓婓彬又在敦司的命門、膏育、和幾個有關臟腑經脈的穴位上也都刺入銀針。
爲了讓劉秀麗安心,他一邊鍼灸還一邊解釋着鍼灸這些穴位的作用:“像敦司這種大病久病後氣血虧損、肌肉萎縮、肢體癱瘓失用的患者,鍼灸這些穴位,就可以到達振奮臟腑的功效,促進氣血的化生、益氣養血、強體健身的目的。”
劉秀麗見韓婓彬說出那麼多名堂來,她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算是對他醫術的認可,她不再打斷他,而是靜靜地候在一旁觀看。
韓婓彬專注地在幫敦司扎針,劉耿在一旁用毛巾幫他不斷擦汗,緊張的氣氛持續了兩個時辰,直到敦司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眼睛也漸漸恢復光彩,鼻息也變得正常以後,韓婓彬才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鬆了一口氣露出了笑容。
多日來的徹夜不眠讓敦司疲憊不堪,他來不及看清楚救治他的人是誰,就昏昏入睡了。
劉秀麗見敦司昏睡過去,緊張極了,她上前揪住韓婓彬的衣襟質問:“敦公子到底怎麼樣了?他要是出事的話,我絕不會原諒你的,我會告上官府,說你庸醫殺人,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丫頭,不得無禮,你看敦公子這不是睡着了嗎?他一直神經枯萎卻不肯好好休息,這才導致虛弱不堪,被邪氣入侵,而病入膏肓。現在,他去除了體內的邪氣,自然恢復正常的身體功能,所以要好好補一覺。”
“原來如此……”被劉耿這麼一說,劉秀麗一顆懸到半空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輕輕地爲敦司蓋好被子,生怕吵醒他。
爲了不打擾敦司休息,韓婓彬,劉耿,劉秀麗都退出了敦司的廂房,返回“仁心堂” 藥鋪大堂。
韓婓彬畫了一張鍼灸穴位圖,又開了一副藥方遞給劉耿:“這張是敦司的鍼灸穴位圖,你每日按着這幅穴位圖準時給敦司配穴處方,按方施針。以通其經絡,調其氣血,使臟腑、氣血、陰陽趨於和諧,經絡恢復平衡。還有按着這個方子抓藥,三碗水熬成一碗,讓他空腹服下,每日三次。如此鍼灸與藥物同時並行治療,相信不到一個星期他就可以康復了。”
“真是太感激你了,韓大夫,你稍坐一會,喝些茶水,相信敦司也快就會醒過來,他要是知道是你救了他,定會感激萬分的。”劉耿接過鍼灸穴位圖和藥房感激不已,他急忙吩咐下人準備上等茶水招呼韓婓彬,不想卻被他拒絕了。
“不了,我與敦司有些過節,不希望他看到我,再說,“良手回春”藥鋪的病人還在等着我,恕不久坐,在此告別了。”韓婓彬恭恭敬敬地回禮,然後告別離開了。
韓婓彬走後,劉耿按着藥方抓了藥,並按照韓婓彬的吩咐,三碗水熬成一碗,讓敦司空腹服下。敦司服過藥後,劉耿和劉秀麗就一直守在他的病榻前。
“女兒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敦大夫變的這副模樣?”劉耿還不明白敦司爲何會日益交瘁,最終病入膏肓的緣由,就忍不住問劉秀麗。
劉秀麗嘆了一聲氣,把敦司大鬧前妻訂婚宴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劉耿。
劉耿聽完後搖頭道:“敦大夫真可憐,他那前妻太不是東西了!居然背叛自己的丈夫和別的男人勾搭?”
劉秀麗氣憤地直咬牙:“所以我說美麗的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可是,你說他前妻勾搭的男人居然是韓大夫,我不太相信。韓大夫不僅醫術精湛,爲人謙遜大方,還不計前嫌親自來與情敵診治。像他這樣坦蕩的君子,怎麼會看上那種恬不知恥的女人?”
“誰知道那個狐狸精給他喝了什麼迷魂湯?爹,別再提那個噁心的女人啦!敦公子到底怎麼樣了?他要是出事的話,我也不想活了……”說罷,劉秀麗忍不住流出眼淚。
劉耿摸摸秀麗的頭心疼道:“傻丫頭,哭什麼呢,你看敦大夫這不是醒了嗎?”
劉秀麗循聲望去,見到躺在病榻上的敦司漸漸地睜開了眼睛,那雙原本蠟球似的呆滯的眼睛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如同一張枯萎乾癟黃菜葉的蠟黃臉上也恢復了紅潤,她高興極了,立刻拭去眼角的淚水,奔到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