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蛟臺。
韓天麟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跨過來,一腳蹬上牆柱子揮着手中的快刀,在空中斜着身子打個轉兒將自己轉成一個齒鋸。趙佶心想韓天麟招式好生奇怪,看在空中旋轉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怎會花了眼看出這麼多刀來?愣神間韓天麟已逼到眼前,趙佶沒時間去多想,擡手去擋,就在兩三秒之間趙佶感到起碼有不下二十次攻擊打在他的劍上,連番不斷的快速攻擊密不透風震動得趙佶手腕發麻。趙佶暗想不妙,腳下跺地,自己往後退出去數步,就在趙佶擋着韓天麟進攻的七星劍剛避開快刀的鋒芒時。那刀在頃刻間擊中趙佶右肩數次,趙佶大駭,不自覺往後面多退了幾步,遠遠避開韓天麟的攻擊。韓天麟也沒有追過來,在原地穩住陣腳,將快刀收勢站定。趙佶斜眼一看肩頭,橫七豎八張開六道口子,幸虧肩頭墊肩厚實,要不然早已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了。
“……呼——”趙佶皺眉看着韓天麟,據他的瞭解,韓天麟可不是在能一秒鐘能夠出招六次的高手。在北城的時候他差點死在曲利出清手中,這會兒怎會變得如此厲害?
韓天麟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慮,便道:“怎麼了,難以置信是吧,我怎會進步如此之快,在短時間內實力倍增?”說着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刀,那刀呼啦啦呈羽翼般張開合上。
趙佶靈光一閃道:“不是你動作變快了,而是刀變多了。你手中的刀叫落花,可以不斷變換刀刃的數量,可這是很難掌握的操作技巧。能使用落花的人必須有至少幾十年的刀法功底,你怎會將這把刁鑽的刀運用得行雲流水暢快自如?”
“是因爲這個哦。”韓天麟脫掉上衣,趙佶這才注意到韓天麟持刀的手和刀居然長在一起。
趙佶大驚:“這是……錦袍機甲!”原來韓天麟是通過機械操縱者落花刀,怪不得進攻的時候能做出非同一般的高難度高頻率動作。這就不難解釋韓天麟在極短時間裡嫺熟操作落花,機械通過神經接受大腦下達的命令然後做出各種想要的動作,這樣一來便可以隨心所欲駕馭常人操作起來困難的落花刀了。
韓天麟看着落花,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手一般:“瞧啊,這真是人類的傑作,是人類超越神最直接的創造。神創造的人類,卻給予人類脆弱的肉體,而聰明的人去改裝完善天生的缺陷,使自身強大。我們通過創造錦袍機甲突破肉體的侷限性,使人類能夠立竿見影地迅速強大。”
趙佶道:“也就是說你的手臂和這把名刀落花都是上神賜予你的嘍。”
“不錯。”韓天麟毫不避諱道:“我能夠擁有着一切都要感謝上神,因爲他就是另一個創造了嶄新強大的我的神。”
趙佶苦笑道:“你我在此地對戰,也不是什麼機緣巧合,都是上神安排好的。他把你打造成逞心如意的戰鬥機器,就是爲了專門剋制我。斬蛟臺還真是名符其實的皇家龍子龍孫的葬身之地。”
“噗噗……撲哧哧……呵呵……哈哈哈哈!”韓天麟一開始想要壓制住自己的笑,卻憋不住笑出聲,進而演變成近似瘋狂的嘲笑,韓天麟捂着肚子眼角掛着淚竊笑不止道:“趙佶啊,你還真是幼稚的可愛。”
趙佶疑惑道:“你笑什麼,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笑你太笨。”韓天麟仰着臉看他道:“我說的那些花言巧語你都相信了麼,你真以爲我會對你抱有愧疚,你真以爲我一直很樂心追隨效忠與你?別傻了,您給我什麼?一個手無實權的空頭將軍,亦或馬革裹屍不值一文的榮譽?”
趙佶直勾勾盯着他:“這些都是你的實話?”
韓天麟邪笑道:“還不止呢,你給不了我的上神可以給我,讓我覺得值得爲上神賣命。在你和上神之間傻子也知道權衡輕重厲害,就只有像你這樣的笨蛋纔會和神一樣的男人對抗。你會默默無聞的死在斬蛟臺,而我將會立功得到上神的重用。人和人都是利益關係,沒有利益誰會傻不啦嘰拿命和你玩兒?你還真以爲光簡單幼稚的靠義氣來博得衆彩,就像那個宋公明一樣?梁山爲何會追隨宋公明,一樣是爲了掠奪錢財揚名立萬,集財富和名望於一身成爲中土赫赫有名的風雲人士。入雲龍公孫勝、智多星吳用等比宋公明在江湖上出名早的人多了去了,爲何還要屈尊與宋公明之下甘受宋公明趨使?因爲宋公明給了他們更吸引誘人的承諾,那張‘替天行道’的杏黃大旗就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說明,他們想以此統治整個中土,成爲和蒼天比肩的男人!”
“荒唐!”趙佶予以置否。
韓天麟嚥了一口口水道:“你不是問我爲何沒有人願意像追隨宋公明一樣追隨與你麼,這就是原因,因爲你沒有可以收買人的優越條件。水泊梁山其實就是一個傳銷組織,鼓吹着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美好理想。稍微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張空頭支票,可是他們還是義無返顧的想要去追尋,那是人的本能,追求無盡慾望的本能。而且這幾乎是一場保底不陪的買賣,即使達不到最終目的,也可以在半路上豪取強奪賺得盆滿鉢滿。”
“……”趙佶有些動搖了。
韓天麟煽風點火道:“你有沒有想過宋公明來上神宮的真實目的,真的是爲了懲治一手操權的上神麼?他就沒有一點私心。
趙佶心中一顫,宋公明現在發展的是如日中天,可是有一個因素阻礙了他的繼續擴大發展,這個關鍵因素就是了解宋公明的上神。宋公明若想要繼續擴大自己的資本,就必須擺脫上神的控制,這場戰鬥是宋公明和上神之間爆發的利益衝突之戰。上神是殖民者,宋公明是崛起尋求獨立的新興革命者,宋公明此番的真正目其實的是爲了不再受上神的殖民統治。
慈孝閣。
宋公明和李師師來到一個簡陋的祠堂,正要看大祠堂供奉着爲何人,近看靈位上卻空無一字。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都是滿腹疑惑。李師師狐疑道:“楊戩怎會供奉着無字牌位,供奉的這些人又是誰?”
宋公明分析道:“楊戩不想讓人知道這些人的名字,亦或某種特殊原因不能在牌位上寫下逝者得到大名,同時隱瞞這麼多的人,肯定有非同一般的不得已苦衷,想想這幾十年來楊家有沒有發生過重大慘案。”
李師師有所理解道:“你的意思是這些人在某一個時刻同時死亡與某一件被塵封的大事件?”
宋公明也不太確定到:“暫時只能這樣推斷,這是我首先想到的可能之一。你在宮中幾十年,對一些官方不願公佈的消息比較靈通,應該知道幾件我們不瞭解的大事。”
李師師漫不經心說道:“我是在宮裡待了幾十年,可倒沒聽說過有什麼不得了羣體性死亡事件,除了因你而發的文字獄事件。再說了我又不是特八卦,這些往事和我們又要什麼關係。”
宋公明臉先是臊了一陣:“你扯上我做什麼,專揭我傷疤不是。”接着說道:“只有搞清楚上神隱瞞的東西,才能知道他的真實意圖,才能夠從根源上了解楊戩,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李師師深爲撅倒:“都打到人家家裡來了,你纔跟我說要去了解對手。宋公明,我發現你真是個天才。”
宋公明對李師師的打擊已經形成免疫力了:“就算是提前一秒做準備工作也不晚,勝負往往就在這一秒的差距之間。”
李師師眉毛挑戰宋公明道:“那你說說,在這幾秒鐘倒發現了什麼,這種臨陣磨槍的準備對我們到底有多大的幫助。”
宋公明盯着桌案上擺放的牌位陷入深思:“這既是年沒有的話,肯定是比二十年更爲久遠的故事。在那之前又發生什麼驚天動地,轟動一時的大事?”
李師師隨口說道:“在中土大戰之前的大事,便是諸侯割據軍閥大混戰,中土各國的成立……”
宋公明一拍腦門:“對了,就是這個!”
李師師摸不着頭腦道:“哪個?”
“大宋開國。”宋公明茅塞頓開道:“這裡供奉的是大宋開國的楊家祖先,楊家將列位!”
“楊家將!”李師師吃驚道:“不會吧,他們可是後來因爲叛國罪意欲謀反奪權被滅門了啊,怎會還會遺留楊戩這個後人,況且楊家族譜中也沒有楊戩這個人啊?”
宋公明理了理思路道:“你聽我解釋,看這靈位的擺放順序。最上面的兩個最大的靈位想必就是楊令公和舍老太君,男左女右,左邊的是令公的七個兒子,右邊的是楊門女將。”
李師師覺得有理:“這樣就說得通了。”突然李師師嘖了一聲道:“令公有七個兒子,這裡怎會有八個牌位?”
宋公明一愣:“不會數錯了吧。”說着自己確認了一邊,果然是八個,宋公明懷疑自己的推斷道:“怎會這樣?”
李師師猛然又說道:“應該是這樣,你可聽說過楊家七郎八虎?”
“哦!”宋公明大悟道:“這八個牌位代表的不是七郎而是八虎,這樣就可以解釋楊戩爲什麼廣立牌位不寫名字的原因了。”
李師師轉動着眼睛深思道:“據說,七郎八虎中最小的叫做楊順,最後失蹤了,說是投靠遼國,與遼國政府尋求政治避難,這也是宋遼恩怨的初始。”
宋公明順藤摸瓜道:“楊順沒有死,而是改頭換面爲楊戩回到大宋。從政後逐步掌權,不斷髮動戰爭就是爲了大宋在戰火中被摧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報復。”
李師師有些駭然道:“復仇的怒火使得楊戩迷失心智,喪心病狂做出這些極端的事情來。”
“你們只看到了事務片面性。”楊戩突然出現在垂簾後面,幽幽說道:“事情的真相併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不過,白虎和上仙,你們還真是足夠聰明,居然可以推斷出我的身份。正如爾等所說,本尊乃楊家將倖存者楊順是也。”
李師師道:“楊戩,我不解,楊順又只是令公的義子,你爲何要爲楊家付出這麼多。”
“爲了報恩!”楊戩朗朗說道:“有血緣關係的父子不見得比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情至深,我是在戰火中誕生的孩子,童年充滿了殺戮和戰爭的瘡痍。很小的時候父母就亂兵殺害,當我隨着難民在戰爭的夾縫中艱難求生的時候,小小年紀瘦弱的我滿眼看到的都是硝煙的黑色和鮮血紅色交織的悲慘世界。當死人壓在我身上的時候,迎面撲鼻而來的盡是血腥味和腐臭味,你能感受到身上被壓着沉重死人的壓力和世界的腐爛麼?那是一種接近萬物皆空,混沌虛空的絕望,一種連死都無法擺脫的折磨。直到我被令公從死人堆和血水中提出來,他是領着我的腳將我提起來的,我倒掛在空中俯瞰着這個顛倒的世界,感覺自己好像踏着天頂着地一般。那種感覺真的很美妙,讓我想到從母親胎腹中初生的那一刻,雨水沖刷着我的身體,像是給新生兒的洗禮。我看到拎着我的男人燦爛的笑,在我的記憶裡已經想不起親生父親的面容,可是那個男人的音容笑貌是如此的清晰,瞭然於胸。我把他認作我的父親,令公也很爽朗地收我爲義子。”
“……”宋公明和李師師都沉默了,他們第一次覺得高高在上冷峻的上神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這個時候的上神看起來是那樣像一個沐浴在天倫之樂中的普通人。他曾經也有家有愛,也非常樂於、善於和其他人親近。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