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洛,我懷孕了。”夏天岑雙手環胸,語氣很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確實,女人懷孕不是很正常麼?男人懷孕纔是不正常呢。
蘇小洛神色不變,把B超單子扔還給夏天岑,“你跟我說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應該告訴的,是你的家人。”
夏天岑嘲諷地勾起脣角,“名不正言不順,你讓我怎麼告訴我的家人,孩子的父親是誰,你最清楚不過,B超單上的時間寫的很清楚明白,不是麼?”
最初,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夏天岑是憤怒的,她絕對不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
可是,讓她驚喜的是,懷孕的時間,跟江辰和蘇小洛舉行婚禮的時間,極其吻合。
既然已經出現,消失之前,總該體現出他出現過的價值。
“所以,你的意思是,孩子的父親,是江辰?”蘇小洛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麼?”
只有蘇小洛自己知道,表面的風平浪靜下,心裡已經驚濤駭浪。她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相信夏天岑,她要相信江辰。
江辰絕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
況且,夏天岑的目的,不就是想打倒她麼?她若是就這麼相信,或者表現出絲毫受到打擊的樣子,不是正中夏天岑的下懷?
“除了江辰,你以爲還有誰?”夏天岑輕蔑地反問。
蘇小洛看向夏天岑,堅定地反嗆回去,“除了不是江辰,誰都有可能。”
夏天岑沒有想到蘇小洛竟然可以這麼淡定,心中驚訝,面上卻冷笑道:“信不信隨便你,如果沒有這個孩子,過去的事,我本不想再提。可是,這個孩子出現了,爲了孩子,我一定會要孩子的父親給我一個交代。”
“確實,孩子的親生父親,應該給你一個交代,這是你的權利,不過,跟我沒關係。”
說完,蘇小洛轉身離去。
夏天岑得意地盯着蘇小洛的背影,脣角勾起一抹陰險的弧度,直到蘇小洛的身影消失不見。
以她對蘇小洛的瞭解,絕對不會因爲她的幾句話而主動去質問江辰。
一個不問,一個毫不知情。
這樣一來,孩子的親生父親便不會曝光。
接連幾天,蘇小洛的心情不太好,心裡偏向相信江辰,可是,現實又告訴她,時間真的很吻合。
質問江辰的結果無非兩種,一是江辰無辜,二是夏天岑沒有說謊。
夏天岑身邊,除了那個緋聞裡出現過的背影男人,再沒有其他男人。緋聞裡的男人,也是在後來纔出現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碾壓蘇小洛心裡強撐的信任。
最好的辦法,也許是當面質問江辰。
但蘇小洛不願意,更沒有勇氣,萬一……
面對真的比逃避難太多,太多了。
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時間的滾輪依舊在轉,生活依舊在繼續。
蘇小洛經常會在江家的各個地方碰上夏天岑,夏天岑從不對她說什麼,只是,臉上掛着一抹形容不出的笑,用詭異的眼神一盯着她看。
江家,從未讓蘇小洛覺得這麼壓抑過,心裡生出一種強烈的想要逃離的感覺。
心細如江辰,怎麼可能看不出自個媳婦兒的不對勁,表面上看沒什麼不一樣,卻突然變得愛發呆起來。
江辰站在門口,遠遠看着蘇小坐在後院的涼亭裡發呆,天空被烏雲籠罩,天氣陰沉沉的,在這樣的天氣襯托下,江辰竟然有一種蘇小洛被孤寂悲涼包圍的感覺。
他三步並兩步過去,在蘇小洛身後坐下,從後面擁過她,輕吻她的秀髮,鼻間是他熟悉的芬芳香味。
脣移到她耳畔,江辰輕聲問:“媳婦兒,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暖暖地氣息拂到耳裡,蘇小洛躲了躲,“沒有,大概是因爲天氣不好吧。”
這是最蹩腳的爛理由!
蘇小洛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麼更適合的理由。
江辰輕笑,“影響到你的心情了?”
蘇小洛點頭。
“讓天氣變好,我無能爲力。不過,我有辦法讓你的心情變好。”江辰動作輕柔地撫摸她的長髮。
蘇小洛的頭髮,又柔又順,摸起來的手感非常好,幾乎讓江辰愛不釋手。
江辰起來,牽過蘇小洛的手,“走吧。”
蘇小洛皺眉,“去哪兒?”
江辰:“能讓你心情變好的地方。”
蘇小洛掙開他手,“不用了,其實,我的心情也沒有不好,就是天氣沉悶,然後不知道爲什麼,整個人也提不起勁兒來。”
“我有責任和義務讓媳婦兒的心情變得美美的。”
“真的不用,你去公司吧。”蘇小洛抱住涼亭的圍欄,不肯鬆手,“我哪兒也不想去,等你下班回來,我的心情又變得美好也說不定啊!”
蘇小洛執拗起來,江辰向來沒轍,無奈之下,只能由着蘇小洛,不放心地一再叮囑,有事隨時給他打電話,這纔出門上班。
江辰前腳一走,蘇小洛後腳隨便找了個出去走走之類的藉口,跟陸美玲打過招呼,離開江家。
江家雖然讓她覺得壓抑,可再想逃離,這裡都是她的家。
逃離不不了,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所以,她也不算騙陸美玲。
蘇小洛揹着轉了手機和錢包的小揹包,走出華府豪庭,沿着人行道,漫無目的地閒逛,道路兩邊,梧桐樹挺拔而立。
擡頭,看着茂盛的枝頭,片片綠意,處處都是春意。
蘇小洛笑了笑,忽然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倒黴呢?跟江辰談了個戀愛,結個婚,生個孩子,破事那麼多。
秦卿卿說的話,清晰地腦海中浮起——錯在選擇江辰那麼優秀的男人。
老話都說,厚德才能載物,難道,她的德不夠厚……
想着想着,蘇小洛撲哧一聲笑出來,拿出手機,想找個人傾訴心裡的煩心事。
手機裡翻了一圈,不是沒有能說的人,只是,無法說出口。
不管是關梓,還是秦卿卿,一定會先罵她一頓,然後再把她拽到江辰面前,當面質問。
這樣的結果,她不願意看到。
現在,蘇小洛的心裡好像住了兩個小人,一直在爭鬥,一直在打拉鋸戰,一個喊着要無條件相信江辰,另一個叫囂着去他媽的無條件,江辰親口否認,才能相信。
蘇小洛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她走的很慢,不知不覺,
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小腿肚開始抗議,一陣一陣的痠疼。
蘇小洛看了看四周,不遠處有個公園,護城河一穿而過,河邊柳樹冒着嫩芽,隨便飄搖。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
蘇小洛沿着河邊漫步,走到連接兩邊公園的小橋上,倚着圍欄,說是欣賞公園春色,不如說是在放空意識。
公園裡的人並不多,草地上的老年人,三三兩兩,鍛鍊身體。
不遠處,傳來孩子的嬉笑聲,蘇小洛循聲望去,另一邊的空地上,兩個年輕帥氣,穿着很潮的輪滑教練,帶着十多個小孩子,在學輪滑。
十多個差不多大的孩子,五到八歲不等,嬉笑玩鬧的聲音,響徹整個公園,公園似乎一下有了活力。
當一個孩子多好啊,天真單純,無憂無慮。
年輕的教練,拍了拍手,孩子們瞬間安靜下來,腳踩輪滑鞋,微微彎着腰,排起長隊。
蘇小洛不禁覺得好玩,走過去在不遠處的長椅坐下,百般聊賴地看着這羣孩子認真學輪滑。
在教練的口號聲中,孩子們個個像靈敏地小猴子,穿梭在教練排好的列陣中。
蘇小洛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熊孩子身上,時而蹙眉微笑,時而陷入沉思,完全沒有注意到,安山大道邊上,停着一輛黑色轎車,搖下三分之一的車窗,一雙深沉墨黑的眸子,始終定格在她身上。
蘇小洛坐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半個多小時後,車內的秦朗終於感覺不對勁,示意司機原地等待,推開車門下車,朝蘇小洛走去。
以他對江辰的瞭解,如果江辰也在,決不會這樣讓蘇小洛一個人枯坐半個多小時。
蘇小洛驚覺身邊多了個黑影,擡頭一看,見是秦朗,她也不驚訝,只是笑了笑,說:“秦總,真巧啊。”
秦朗皺了皺眉,不巧兩字涌到脣邊,又被他嚥下,只是點了點頭,問道:“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幹什麼?”
蘇小洛指了指在輪滑的孩子,理所當然道:“看孩子們學輪滑啊。”
秦朗身爲一名商人,何其敏銳,直覺告訴他,蘇小洛一定有事,因爲身份尷尬,不好直接問,他拐了個彎,“江辰呢?爲什麼不在你身邊?”
蘇小洛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反問,“當然是在公司啊,他爲什麼一定要在我身邊?”
難道,她和江辰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形影不離?
仔細一想,似乎是這樣的,江辰總是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能陪在她身邊,絕不會讓她一個人。
心裡忽然生出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原來,她已經習慣江辰這樣的保護方式啊。
只是,心裡藏着心事,沒有多餘心思想到這些。
秦朗沉默,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蘇小洛側頭看他,“秦總不用上班?”
“小洛,我覺得我是把你當朋友的。也許,認識的方式和過程並不愉快。”
秦朗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蘇小洛想起第一次遇見秦朗時,破壞了他和韓歡歡的好事;後來,被高大富綁架,又落入秦朗手中,當了一段時間籠中鳥。
她笑了,“確實不太愉快啊,我們認識的方式,可以拍一部電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