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個個面容比自己蒼老的後輩，李牧的內心是崩潰的。
幸好笑傲世界的天道，對武者搞了計劃生育，要不然五代同堂這小院還真容納不下。
現在他有些理解那幫高階修士，不和後輩接觸的原因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幫傢伙輪迴轉世一百次，他還是風采依舊。
隔三差五的白髮人送黑髮人……哦，是黑髮人送白髮人，反正心態肯定得崩潰。
不想面對離別時的傷感，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接觸、不產生感情。
自己的長生之路都纔開始，如何照顧得了這麼多後輩？
尤其是後輩子孫的數量，還在不斷不斷壯大之中。別看現在只有三十多號人，再過一百年這個數字最少能翻十倍。
這還是笑傲天道限制的結果。要是沒有這些限制，在資源有保障的情況下，百年之內人口甚至能增長上百倍。
參考一下老朱家就知道，一旦生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要是上面的再長壽，那就更完犢子了。
多子多福，李牧表示那純粹是在扯淡。從踏入長生大道開始，就註定和普通人不一樣。
掃過衆人崇拜的眼神，李牧瞬間將憂慮拋到九霄雲外。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能夠在長生道路上走多遠，那是他們自己的事。
作爲長輩，提供一個機會即可。最後的成就，還是取決於自身的努力。
“都起來吧！”
“一晃百年，李家也算是發展壯大了。這次下來，主要是瞭解塵緣。”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麼繼續留在這方世界，要麼放棄一切隨我飛昇上界。
不要急着做出決定，上界同樣不是那麼美好。飛昇不等於就能夠獲得長生，一切還是要靠自身的努力。
若是沒有一顆向道之心，缺乏足夠的意志，還不如留在這方世界安享晚年。”
沒有絲毫保留，李牧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天庭的神位空缺雖多，也不能隨便隨便湊數。
德不配位，必遭橫禍。真到了大荒世界，他也只會將這幫後輩放入人間界歷練。
潛水裡面養不出蛟龍，笑傲世界終歸是底蘊不足。
哪怕只是第一次見面，裡面都知道眼前這幫後輩仙道無望。確切的說，整個笑傲世界的生靈都是仙道無望。
沒有法子，先天本源不足。後天彌補不是沒有希望，只是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大到李牧貴爲天帝都覺得肉疼。
除非有大毅力、大機緣，否則根本就沒有希望彌補。畢竟，這是先天本源上的不足，從孕育開始就已經決定。
按照正常的情況，若是能夠飛昇上界有一次洗髓的機會，可以彌補一部分根基的不足。
在來時的路上，李牧順道去仙界尋了那頭巨獸的晦氣。可惜時間過得太久，百年光陰也不知道那傢伙去了何處。
在搜尋了數十萬裡之後，李牧被迫選擇了放棄。順帶也確定了一點，那就是仙界真的涼涼。
漫天仙神去了何方不得而知，反正整個世界都成了妖魔的天堂，天道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覺察到幾股不遜色於自身的氣息之後，李牧就果斷的選擇閃人。他只是過來接人的，可不是來找妖魔拼命的。
仙界發生了什麼，同他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犯不着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真相，搭上自己的小命。
聽了李牧的話，一個個都面露喜色。飛昇仙界可是無數人追逐一生都無法實現的，現在機會卻擺在了他們的眼前。
至於李牧警告的風險，顯然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想要收穫就必須付出。
無數人追逐一生的長生之路，又豈能沒有代價。
李寧疑惑的問道：“父親，仙界的情況怎麼樣？傳說中的仙佛，真的存在麼？”
看了有些陌生的兒子一眼，李牧緩緩回答道：“漫天神佛的蹤跡都找不到，如何知道真假？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沒有神話傳說中那麼無所不能。要不然現在的仙界，也不會淪爲妖魔的樂園。
自數千年前仙佛就不再顯聖，仙界出事的時間也差不多在那個時候。此後的飛昇者要麼淪爲妖魔的口糧，要麼喪生在空間亂流之中。
或許有幸存者存在，但結果想來也不會好。
不過踏入長生大道，壽元就變得不值錢，幾千年也就打了一個盹兒。
沒準再過上百八十萬年之後，等他們的修爲夠了，還會回來看看。”
沒有進行隱瞞，李牧直接告知了衆人最殘酷的真相。原本興致勃勃的衆人，瞬間萎了下來。
“師兄，仙界淪爲妖魔的樂園，萬一這些妖魔進入人間界，豈不是……”
話到了嘴邊，甯中則又咽了回去，唯恐得到一個殘酷的答案。
“沒錯，這種可能性卻是存在。真要是妖魔大舉入侵，人間界肯定撐不住。
不過你們放心，強者是不會在意螻蟻的。真正的大妖巨魔們，可看不上一方小世界。
何況世界本身也存在着很強的隱秘性，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被域外天魔發現的。尤其是弱小的世界，隱藏自身的能力更強。
就算是被發現，天道也會想辦法躲藏，除非有人再內部配合，否則妖魔鎖定一方世界也需要大量的時間。
這個時間是以萬年爲單位，你們根本就犯不着杞人憂天。或許等到世界覆滅，都不會遇上。”
看似難以接受的答案，卻是最真實的一面。
在諸天萬界之中，笑傲世界這種層次的小世界不知幾繁。每天都有新世界誕生，每天也有舊的世界覆滅。
能夠慢慢成長起來的世界，完全是鳳毛麟角。大部分世界在成長的過程中，或是走上岔路，或是遭遇域外天魔入侵，提前走向了覆滅。
改變？
沒有意義！
弱肉強食，不光是對人適用，對世界同樣適用。
這次回來瞭解塵緣，不光是爲了接人，同樣也是全世界之因果。
若是有朝一日實力足夠了，他不介意將笑傲世界搬離這片區域，掛靠在大荒世界之下接受庇護，在此之前還是算了吧!
這種低武世界，折騰幾百億年都不一定能夠晉升爲大千世界，留在這裡經營就是自尋死路。
“父親，如此說來我們飛昇仙界，也要在妖魔的狹縫之中生存？”
李寧難以置信的問道。
對習慣了人族主宰一切的人來說，突然到了一個妖魔主導的世界，這種心裡落差，擱在誰的身上都受不了。
“那倒不至於，我們的目的地不是這方仙界。爲父來自另外一方世界，只因分身遊歷諸天萬界時，在虛空亂流之中遭遇敵人偷襲，才意外轉世進入這方天地。
飛昇進入仙界之後，才覺醒前世記憶。虛空穿梭風險太大，必須要有完全的準備，纔敢帶你們離開，這一等就是百年。
現在接你們去的地方，乃是爲父所在的世界。兩方世界時間流速不一樣，這邊過了百年，那邊僅僅只是數月的光景。
在那方世界，爲父還有一個響亮的名號——天帝。”
李牧面不改色的撒謊道。彷彿說得就是真的一樣，忽悠得衆人一愣一愣。
時間流速確實不一樣，但絕對沒有百年對幾個月那麼懸殊。不過爲了避免爆發修羅場，李牧果斷的選擇忽悠。
反正跨越位面的履行，不是他們能夠涉獵的，完全是任由他忽悠。
看了一眼衆人的表情，李牧就知道自己忽悠成功了。“天帝”的名號實在太響，在神話傳說中乃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突然蹦出一個天帝的祖宗，正常人都會失態。率先反應過來的甯中則，有些遲疑的問道：“那麼師兄，你還是你麼？”
得，好像裝過頭了。從甯中則眼神之中，李牧讀出了惶恐、彷徨、絕望……
“哈哈……”
“師妹，你在想什麼呢？我當然是我了。除了多了一段記憶之外，沒有任何變化。
這涉及到大羅萬象，等你們的修爲到了就會明白。按照你們的理解，天帝是我的前世，而我則是現在。
你們也不會例外，如果存在前世的話，當修爲到了一定境界，就會覺醒前世的記憶。”
總算是忽悠了過去。事實證明，撒謊是不對的。往往一個謊言誕生，還需要無數的謊言去掩蓋。
幸好，李牧在笑傲世界早就已經神話，被天下人公認爲聖人轉世。
現在的天帝轉世說法，也符合這個猜測，一衆後輩纔沒有產生疑惑。要不然繼續探討下去，沒準什麼時候就穿了幫。
修羅場是不會有了，只是室內的氣氛也變得越發拘謹了起來。
“天帝”這種神話傳說中的人物，一下子出現在了視線之中，並且還是自己的長輩，這種變故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
除了個少不知事的李靈珊還敢往李牧跟前湊外，其他後輩都多出了一種疏離感。
當然，從來都沒有親近過，疏離不疏離的也不重要。真要是都跑路親近，李牧也招架不住。
尤其是那幾個滿頭白髮的傢伙，真要是站在一起誰是孫子、誰是爺爺，一準會被人誤會。
嘮了幾句家常，李牧果斷的選擇將衆人打發出去。沒有法子，七老八十的孫子實在是不可愛。
“師兄，你沒有騙我吧？”
眼神之中的疑惑，令李牧一陣心虛，但面上依舊淡定的說道：“騙你幹什麼？
這種事情，到了地方就知道。如何能夠欺騙得了，難不成我還能讓一方世界的人配合着撒謊？”
坦率的說，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李牧真不想撒謊。
可有些事情，明知道是謊言也必須要繼續。真要是攤了牌，搞得大家都會受傷。
現在這麼一糊弄，事情也就過去了。意外這種事情，誰也沒有辦法，反正不上演修羅場就對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甯中則沒來由的突然問了一句：“作爲天帝，你一定有很多妃子了？”
沒有絲毫猶豫，李牧直接點了點頭：“妃子確實多了億點點，不光是天帝的，還有人皇的。
爲兄在登上天帝寶座之前，乃是那方世界的人皇，疆域大概是大明王朝的幾百倍吧！
在那方世界之中，人族乃人道主角，人皇之位也帶有大機緣。
這次帶你們過去，爲兄有意讓寧兒接任人皇之位。若是幹得好，積累下來的功德氣數，也足以讓他在天庭獲得一個不錯的神位。
要不然，按照正常的修煉，寧兒怕是長生無望！”
爲了轉移視線，李牧也是拼了。女人嘛，爲母則強。對唯一的兒子，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面對李牧表現出的慈父形象，甯中則完全招架不住，立即就繳械投降。
“神位很難得麼？難得貴爲天帝，你也不能……”
不等說完，李牧就打斷道：“師妹，你想岔了。天庭新立不久，大部分神位都處於空缺狀態。
但是天庭的職責是代天執法，代表着天道尊嚴，天界諸神自然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勝任的。
爲兄確實可以將人強行扶持到神位上，可是德不配位，必遭劫數。
這不光要考驗實力，還要考驗心性、功德、智慧、毅力。
天庭招人的最低標準是天人，但是天人修士連擔任天兵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天界充當雜役。
就這還要考驗心性、功德、智慧、毅力，超過九成的天人武者，都會被淘汰掉。
這方世界本源不足，能夠突破更高境界的希望渺茫，仙道之路根本就走不遠，只能轉修神道一條路。
你眼中所謂的天才，到了上界全部都泯然衆人矣！
真正的天才，十幾歲就能夠突破天人，不到二十歲就能走完天人九重天突破金丹。
金丹纔是入選天兵的最低條件，想要獲得神位必須更進一步突破元神。若是想有一個好位置，起碼得再進一步突破仙神。”
說話間，李牧還將關於修煉境界的常識直接灌入到了甯中則腦海之中。原本還奢望兒子踏入仙道的甯中則，瞬間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按照大荒世界的武者壽元，自家兒子能不能突破天人之境，尚且是一個未知數，又何談仙道長生？
要是沒有李牧這個老子安排走後門，連天庭的雜役都混不上。
“師兄，其他人怎麼辦呢？”
甯中則關心的問道。
這個其他人包含的範圍就廣了，不光是自家子弟，還有一些有關係的親朋古舊。涉及到的人數有多少，反正李牧是不清楚。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種事情強求不得。除了你和寧兒之外，師父我也有安排，其他人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吧！
如果他們想跟着離開，爲兄自會給他們一個機會，後面就只能靠他們自己去奮鬥。
神靈不光是尊榮，還有責任與義務。每一尊神位的背後，都代表着相應的權責，若是幹不好天規可不會容情。
何況這還是距離衆生最近的長生機緣，作爲天帝爲兄如何能夠擅自插手，斷絕別人的道途？”
聽了李牧的回答，甯中則有些不忍的點了點頭，終歸還是沒有說出令他爲難的要求。
……
兩人的對話不得而知，但是外面已經先一步炸開了鍋。伴隨着李家衆人的露面，證明了李牧迴歸的事實，所有人都沸騰了。
幸好他們知道輕重，沒有將仙界出事的訊息外泄，否則就更加熱鬧了。
尤其是追求神魂飛昇的那幫傢伙，萬一知道飛昇是給妖魔送口糧，估計現場就得道心崩潰。
面對一衆江湖同道的恭維，李家子弟的心思卻全部飄到了飛昇的問題上。
離開說起來簡單，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困難重重。
故土難遷，在這方世界生活了這麼多年，這裡擁有他們的童年，擁有他們最美好的記憶，擁有他們的親朋好友，又豈是說走就能夠走的？
“李前輩，不知我等可有榮幸前往拜訪……”
話剛說道一半，老者瞬間意識到自己冒失。拜訪也得看身份，大家的身份地位差距太過懸殊，談拜訪就是在扯淡。
就如同一隻螞蟻要過來拜訪，恐怕大多數人的選擇都是無視，要是心情不好乾脆就一腳踩死。
沉浸在一連串消息之中的李寧，倒是沒有覺得眼前的小傢伙冒失，遇到這種驚天消息，一時失態也是正常的。作爲武林前輩這點度量還是有的。
“這恐怕不行，父親正在和母親敘舊，不方便打擾。如果父親願意見你們的話，後面自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