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環境中,兩個人相對無言,就算是再惡劣的環境下,穆子欣也能看清楚陳伯言陰沉的臉。
她慢慢向陳伯言走近,她不知道此刻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爲什麼表情會那麼悲傷。每向他走近一步,穆子欣就覺得自己的心口處被人越攥越緊。
陳伯言默然佇立,眸色陰騖,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寒冷。
“你怎麼會在這裡。”穆子欣茫然的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像本已經垂死的花骨朵,油膩膩的在做最後的掙扎。
在風吹樹幹晃動的瞬間,穆子欣第一次覺得即使身處昏暗的光線,也沒有那麼可怕。
可是很快的穆子欣就趕緊收起了自己含苞待放的心,她清楚得很,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了。
陳伯言沒有說話,站在那裡逼視着穆子欣,眉眼冷沉。
不知名的情緒生生地刺痛了穆子欣的神經,她輕輕地抽了一下嘴角,不再看他,繼而打算上樓。
“等一下,”陳伯言一把抓住了穆子欣地胳膊:“你要去哪裡。”他的聲音平靜的很,柔柔的,像在問你要不要吃點什麼那樣簡單。
可是這就更加讓穆子欣覺得不平了,爲什麼他總能沉靜地對待一切,緊張的人就只有自己。
“陳少你看不到嗎,我要回家。”
她的話裡帶着些挑釁的意味了,就連眼神也變得冰冷。
“不准你回。”
淡定地說出這話的時候連陳伯言自己都驚呆了,他低沉着臉,眼神卻沒有晃動。
“呵,這次你又想尋些什麼藉口來針對我,陳伯言,你這樣一直利用你的優勢來強迫別人真的很沒意思。”
那聲冷哼是從鼻腔裡發出來的,穆子欣不打算再和他說下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就已經夠讓自己頭疼的了。
眉峰緊湊了起來,陳伯言的臉色變得異常堅定:“我說了不准你回去。”
藉着路燈下昏暗的光,穆子欣看到陳伯言臉上堅定的表情。
“你還想幹什麼,既然你都要和別人結婚了就請你高擡貴手.......”
話未說完,就被一隻手堵住了嘴,陳伯言的黑白分明的眼神裡,毫無溫度。
“麻煩。”
冷冷地吐出這麼一句話,接下來穆子欣就突然感覺到腳下失重,被陳伯言扛在了肩上。
“你要帶我去哪裡—— 救命啊,綁架.......”
清冷的月光下,就連風兒也笑得曖昧極了。
被人像皮球一樣扔進車裡,穆子欣摔得自己得屁股都有些疼了,終是不想再繼續忍受下去:“我說你,又發什麼神經。”
她大聲地對着陳伯言嚷嚷着,一隻手還在揉着自己的臀部,臉上的表情更是十分委屈。再低頭看自己的這身裝扮,就像是剛從某種宴會上出來。
悶聲駛動車子,兩人在斑駁的夜色裡穿梭。
看着周圍地建築物漸漸熟悉起來,穆子欣的一顆心崩得越來越緊,佝僂着背部,險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
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山頂莊園?”
“嗯。”
陳伯言語調如常。
一條小徑隱秘幽靜,陳伯言開着車行駛在平滑的小路上,怡然自得。
而穆子欣失神地看着窗外,這個地方自己許久都沒有來過了,不知那一草一木是否改變。
山頂莊園,她還沒和陳伯言結婚前兩個人曾一起來過,當時兩個人的關係還沒有變得十分惡劣,她喜歡陳伯言,怕他知道,也怕他不知道。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陳伯言在後視鏡裡睥睨她一眼,只顧開車,並不搭腔。
面容帶着隱隱惆悵,她的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了。
一路細雨綿綿,等陳伯言把車停在莊園門口的時候,雨竟停了下來。
陳伯言下了車,但是並沒有想要讓穆子欣也下來的意思,她只得老老實實在車裡等着。
輕嘆一聲,穆子欣的聲音縈繞在空蕩蕩的車裡。
“陳少,這時您的野營裝備.......”
走上前來的保鏢話音未落,陳伯言就出手打斷了他:“不必了......”
穆子欣在車裡靜靜的看着,也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些什麼,陳伯言轉過頭來面色冷峻地回到了車裡。
“去看日出。”
陳伯言眉眼寡淡地說道。
“我們兩個?”
難得陳伯言沒有藉機爲難自己,穆子欣也放下了些許防備,不過在聽到陳伯言說要帶自己去看日出的時候,穆子欣還是愣了一下。
空氣凝結,陳伯言語氣清淡的說道:“不然呢,難道這裡還會出現第三個人嗎?”
聽他這麼一說,穆子欣覺得背後有些發冷,隨後白眼一翻低聲嘟囔着:“不說話會死嗎。”
不知爲何,陳伯言突然從車上下來,隨後打開後座的車門,對穆子欣淡淡說道:“下車。”
“你不是說要去看日出嗎?怎麼又突然讓我下車。”雖然穆子欣嘴上不情不願的嘟囔着,可還是聽話的從車上下來了。
陳伯言動了動喉結,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從穆子欣耳邊響起:“不開車了。”
“啊?!”
擰了擰眉頭,穆子欣像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臉色驟然變冷,擡起臉來驚訝的看着他:“又要爬着去啊?”
這一聲抱怨,像順從的貓兒似的嗚咽着,還順帶了些撒嬌的嫌疑。
穆子欣抱怨,並不是沒有緣由。
第一次穆子欣和陳伯言來這裡的時候,不趕巧的車子到莊口沒油了,所以兩個人沒辦法,只能徒步去山頂。
“嗯,有問題嗎?”
他黑着眸子,俊朗的五官卻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寒冷:“沒有。”
垂下了頭,穆子欣違心的否認了。或許是看到了陳伯言臉上那抹悲傷的表情,以及自己先入爲主,對他放下的防備。
陳伯言卻勾起了嘴角,臉上難掩得意的神色,現在的他覺得心情好像也沒有那麼糟了,打開後備車廂,拿出他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野營裝備:“跟緊我。”
他似乎是在笑。
筋疲力盡之後二人終於登上了山頂,那麼近的路程,兩個人卻走了那麼久。